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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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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看来,至少表面上,这船长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怒意,反而一脸玩味的笑容看着特朗斯,不过从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露出这种表情,比起愤怒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朋友,又见面了。”那独腿船长终于开口说话了,特朗斯听着他的声音,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好久不见,呵呵,挺好的最近?”特朗斯胡乱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托你的福,还不错,”独腿船长站了起来,“噔噔”的走到了特朗斯面前,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约翰,还有两人腰间的武器,接着说道,“看样子,你过得也不错嘛,他是谁,你的保镖么?”

特朗斯注视着他难看的脸庞,心里忍不住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很多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特朗斯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而是若无其事的绕过断腿船长,在他的船长室内转悠了起来。

比起之前在“老实人号”上的船长室,这里的装潢明显比那个杂物堆要奢华的多了。

特朗斯绕到桌子后面,在断腿船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把玩着桌子上的一个罗盘,随即看到桌子上铺着一张海图,上面用红色的墨水标注了许多标记。

约翰始终站在原地,看着特朗斯这么随意的就坐到人家的椅子上,不由得用手按在了剑柄上,以防对方随时发难。

不了那船长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对着特朗斯说道:“怎么样,这张海图,还熟悉吗?”

特朗斯听他话里有话,面上不露声色,继续看着面前的海图,断腿船长接着说道:“这张海图,是我花了两枚金币,从‘遗忘海角’买来的,你从来没见过这张海图么?”

特朗斯此时也看出了这张海图的不同,这上面标注出了很多一般海图上没有的东西,它连无尽之海深处的未知海域,还有明显的标注,标注出了许多鱼人的分布和一些危险区域,最为醒目的是,在无尽之海的深处,还标注出了一个眼睛的图案。

特朗斯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张海图最为吸引人的地方,估计就是这个眼睛的标志了。

这张海图如果跟那张从水晶瓶中拿出来的海图比的话,还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却要比一般的海图详细多了,最为关键的是,这样海图,竟然是从“遗忘海角”买的?

特朗斯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断头船长,想听听他的下文。

断腿船长见到自己的话终于引起了特朗斯的注意,不由的面露喜色,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被远征军盯上的吧?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你帮我找到‘伊瑞斯之眼’,之前你烧了我的船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特朗斯在他提到海图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他并没有着急否定,也没有同意,只是说道:“你说这张海图,是你在‘遗忘海角’买的?”

断腿船长点了点头,略带玩味的说道:“这段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不知道这张海图,已经在航海圈里炸锅了么?一开始的时候,这么一张海图,能卖到二十个金币。”

特朗斯暗暗咂舌,他的脑中已经浮现出凯瑟琳在大把大把数金币的样子了。

特朗斯咳嗽一下,高深莫测的说道:“这张海图,是假的!”

“假的?”断腿船长显然十分惊讶,“不可能,有人已经按照海图上的标记,成功的穿过了那道封锁深海的迷雾,而且…而且…”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些话好像都是听别人说来的,却从来没见到那个穿越迷雾的船只回来。

特朗斯见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便接着说道:“这个人明显就是个骗子,他只是想大赚一笔,这图纸上有些东西是真的没错,可是最关键的东西,是无法标记出来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那张真的海图,肯定还在那人的身上。”

特朗斯看着断腿船长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幻着,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听到他要与自己合作的时候,特朗斯便突发奇想,想到了一个能将自己带到“遗忘海角”的办法。

断腿船长还在权衡着特朗斯的话,说到底,他心中始终对这张海图的真实性有怀疑,只是架不住大家纷纷出海寻宝的热潮,这才参与到了其中,如今听特朗斯这么一说,再加上之前自己的猜测,顿时先入为主的相信了特朗斯的话。

“那我们怎么做?”断腿船长忍不住问向特朗斯。

特朗斯见自己成功的套住了这位他,继续不露声色的说道:“还能怎么做,你带我找到那个卖海图的人,我们将真的海图抢过来,就这么简单啊!”

话已至此,断腿船长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他不能完全相信特朗斯的话,但是心中还是偏向这个方向,所以在特朗斯提出去“遗忘海角”找到那个卖海图的人时,他当下便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只是为了显得自己依然占据着主动,他依然叫人收走了两人的武器,随即威胁到,让两人老实一点,否则性命堪忧。

特朗斯倒是无所谓,只要到了“遗忘海角”,他有的是机会逃脱,他最关心的,就是凯瑟琳还在不在“遗忘海角”,如果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特朗斯和约翰两人过着一种类似于半囚犯般的生活,不管他们走到哪里,身后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始终跟着他们,甚至就连上厕所的时候,都得不到片刻安宁。

断腿船长好像回过味来,总觉得这件事情,不能任人摆布,于是他才让人时刻跟着两人,以防这两个人背着自己谋划事情,更何况特朗斯还是有前科的。

约翰倒是好说,他性格本就沉稳,自当兵以来,更是需要长时间的在海上航行,枯燥无味在他眼里,只不过是生活的常态罢了。

但是对于特朗斯来说,行动受限是最让他受不了的,所以在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甲板上闲溜,不时还帮着船员做一些日常的工作。

时间一长,船员们都没有把特朗斯当成是行动受限的可疑份子,相反,他们还十分喜欢这个充满朝气的毛头小子,就连断腿船长指派盯着特朗斯的船员,都放松了对两人的警惕。

特朗斯表现的对这些监视毫不在意,他好久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了,到点吃饭没事喝酒,还有的是时间晒太阳,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其余的时间,他都乐钟与和船员们插科打诨,尤其是听他们的一些航海故事,当然,大部分都是关于断腿船长的。

特朗斯本想问清楚,这断腿船长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不料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从认识这个人以来,所有人都管他叫断腿。

特朗斯没有想到,所有人都和自己是一个叫法,不过他也慢慢的习惯了,这些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好像都爱给自己起个外号,倒是很少有哪个船长叫自己的本命的。

他们大多用一些小的物件命名,什么大烟斗、烂酒瓶,凡是水手经常能接触到的东西,都有可能被他们拿来命名,要是身上再有点特殊的标志性的东西,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个传统还是从海盗那里传来的,几乎每一个海盗都有自己的诨名,后来便演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好像谁不给自己取个诨名,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水手。

特朗斯问起断腿的腿是如何没有的,船员们的说法却显得五花八门,有的说是他年轻的时候去过北海,腿被冻坏了,没有保住;有的说断腿曾经干过一段时间海盗,被帝国的舰队抓了之后砍掉了一条腿;还有的人说,这是断腿跟另一个水手争风吃醋,两人决斗时被砍掉的,不过另一个人死在了断腿的剑下。

特朗斯听得云里雾里,也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干脆每种说法都信了几分,看来,这个断腿船长的经历,十分的不一般啊。

这些船员争论了半天这事,还差点动起手来,特朗斯赶忙劝住,讲话题引到了别处,问起他们是如何认识断腿的。

这些船员都是长期跑货运的,没有固定的船队,他们平时一半的工作,就是在魔都码头上举个牌子,写着自己的工作经历,期待某个跑商船的老板能看上他们,这些人,也就是在这个地方,认识的断腿。

断腿早些年出现在码头上的时候,主要是帮一些贵族的货船招揽船员,他拿着贵族们赏的钱袋子,看上谁就给谁一枚金币,全当是跑船的定金,整趟船下来,根据不同的标准,能得七八个金币。

这对于散户来说,已经算是很高的报酬了,所以每当断腿“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之后,这些找雇主的船员们,便会挺直了腰板伸长了脖子,希望能被断腿看上,加入他的商船。

据船员们回忆,断腿干这行,差不多快有小十年的时间了,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很少有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确定一点,那就是,跟着断腿,能挣钱。

特朗斯听着安安咂舌,看来这个看上去不讨人喜欢的老瘸子,却别有一番独到的处世风格,能让这么多船员念他的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中午吃了饭之后,船员们围在一起没什么事做,这话头打开了之后,越聊越起劲,根本不用特朗斯多问,这些船员说得比什么都清楚。

特朗斯听得津津有味,却很难听到什么关键的地方,他本想摸清一下断腿的底细,结果听了一堆有的没的传说,后来干脆不听他们胡扯了,独自一人来到了甲板上吹海风。

十一月份的海风吹在人身上,已经能明显的感到不适了,再加上货船的航向一直向北,温度还在不断的降低。

特朗斯看着空荡荡的海面,脑子里稍微安静一点,便全是梦娜哭喊着叫自己名字的画面,少年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想将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子里甩出去,然而最终却适得其反。

“噔噔”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特朗斯头也不回,便知道是断腿出来了。

少年忍不住促狭的说道:“你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偷袭别人了。”

“我为什么要偷袭别人?”断腿说道,人已经来到了船舷边上,趴在了特朗斯的身边,“我根本就不需要偷袭,我断腿做事,向来是光明正大。”

特朗斯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切”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断腿也不生气,接着说道:“我听到你们在船舱中谈论的我的话了,他们的嗓门太大了,这打扰了我的午休。”

“我替他们给你赔个礼,这个事情是我挑起来的,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特朗斯干脆将话挑明了说道。

“这就对了么,有什么事情,当面问我就好,何必听他们胡说八道。”

“那你肯说么?”

“那有什么不肯?其实你根本不用在意我的背景,我只不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这一点,从十几年前就深深地烙在我的身上了。”

“你要说你是地道的商人,打死我都不信,就你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断腿听了哈哈一笑,道:“那要看你如何定义好人这个词了,如果不背叛帝国就算是好人,那我可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

特朗斯不想听他白话,转身正要走的时候,断腿突然看见了特朗斯腰间挂着的那枚小小的指南针。

他伸手一把便从特朗斯的腰间将那个小盒子夺了过来,特朗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抢自己的东西,赶忙伸手去夺,却被断腿抬起的假肢结结实实的揣在了肚子上,瞬间便疼的直不起腰来,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

变故发生的太快,特朗斯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断腿手里捂着那枚指南针,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的双手颤抖着,打开了木盒的开关,“啪”的一声,小木盒的盖子打开,指针开始飞速的旋转,最后缓缓的停在了某处。

“他…他还活着?!”断腿惊诧的说道,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将木盖合上,翻到了小木盒的背后,一行小字清晰的写到“追寻你内心的渴望――莱恩特纳”。

断腿突然变得狂暴起来,他一把抓住特朗斯的后脖领,将特朗斯的身子半抬起来,向着自己的船长室“噔噔”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