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圣人所见

他这边刚一消失，对面瘴气里的权阴阳却突然出来了。只见他老羞成怒的冲外面这些年轻人喊道：“有能耐就滚进来！速度的！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什么东西！”

说完又怒气冲冲的转身进了瘴气之中。

“哎呦！生气了！”

姜森呆呆地站在了原地，看看那瘴气，又看看玄白，半晌后才冲着孔小薪消失的地方说道：“这家伙真是他娘的天才啊！这仇恨拉得妥妥的！”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却要重视起来。媱金翎当然不会因为权阴阳恼羞成怒，便觉得真的找到了他的痛处，把他看成一个外强中干的老妖怪。

此时她们依然不知道那瘴气中究竟有什么诡谲手段，媱金翎对当初在雪国遇到的那个钟艾还记忆犹新，那次战斗是她最后怕的一次，她差一点就失去了身边这个最重要的人。从那以后但凡有什么诡异之处，媱金翎都会当先牵住张剑一，然后放出护体清光，生怕那些针对神识或者灵魂的左道法术，再把张剑一从自己的身边带走。

而且她和张剑一在一起战力也更高一些，在天机阁的逍遥榜上，玉清境以下的天仙少有排在她们之上的。

屏住呼吸，媱金翎带着张剑一当先走入这团瘴气之中。

莫说到了她们这个层次，便是一个地仙，体内元气流转，自生周天，当然不再是凡胎，不吃不喝不呼吸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一顿吃整只全羊不撑，喝数斗酒不醉。要么怎么会称之为仙呢。

即使身上清光将瘴气摒在体外，又不去呼吸这里的空气。走入这浓浓瘴气的媱金翎依然觉得它们好像阴阴凉凉的扑倒了自己的脸上，涌进自己的肺里，让她浑身不舒服起来。

跟着进来的其他人也是满脸厌恶，姜森不爽的用双手在眼前胡乱的挥舞着，好像带起的掌风可以把那些瘴气逼退一样。

凤飞沙不光有清光绽放，身上更是燃起了一层火焰，烤的她身遭空气都荡起了层层波纹。让从打一齐拜入夫子门下，便饱受她火焰摧残的姜森，也不由得往外让了让。

孔小薪此时不知遁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原本殿后的任务也就由玄白接了下来，只见他走过的地方温度骤降，地面上布满了白色的寒霜，空气中弥漫的瘴气也被这寒意冻结了一般，或成冰粒，或成雪花，在地面上降了薄薄一层。

“你们能看见之前的那些槐树吗？”

眼前左看右看都是白茫茫一片的媱金翎忍不住问道。

“没有！按理说，我们走了这么远，就算是碰也应该碰到了吧！”姜森因为凤飞沙的炙烤向外多走了几步，看几丈外的媱金翎便有些模糊了，可想而知这些瘴气究竟有多浓。

说着，姜森右手猛地向前一甩，只见一根藤条突然从他的掌心飞出，像鞭子一样抽进瘴气之中，接着又一挥手，那藤条便在外面横扫了半圈。

手掌上没有传来任何阻碍的力道，倒是感觉到了甩出去的藤条正受着那瘴气的腐蚀。

“古怪！”

姜森嘟囔一声，断了连在掌心上的藤条，然后冲其他人说道。

“你们看见了吗？那些槐树也不知道都哪去了？我们是不是又被传到别的地方去了？”

没有人回答他，大家只是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喂！”

姜森愈发觉得古怪，又冲着他们大喊了一声。但是这些伙伴却依旧没有理他。

“什么情况？”

姜森紧赶两步，跑到凤飞沙身前，刚要说话，却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因为他面前的凤飞沙赫然是没有五官的一张蛋壳似得面皮，这个凤飞沙跟呆若木鸡的姜森擦身而过，丝毫没有什么见到人的反应，更像一个行走的玩偶。凤飞沙走过去了，迎面而来的是同样没有五官的玄白，或者说是除了脸其它都跟玄白一模一样的东西。

同样从姜森的身边走过，没有一丝停顿。姜森机械的看着前面那四道熟悉的背影，在瘴气中渐行渐远，愈来愈模糊。

“慢着！”

姜森突然喊了一声，向前紧追两步。这样也只是又看清了他们的背影，却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会这样！”

姜森停下了追赶的脚步，显然他是中了什么法术或是阵法、陷阱，这样让人牵着鼻子走正中敌人下怀。所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

姜森忍住心中渴望，眼睁睁的看着那几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森摇摇头，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但现在多想无益，还是要从这里出去才是首要的事情。

“既然你以树林为阵，那就正好让我放肆一下了！”

一股自信的气息从姜森的身上散发出来，只见清光之下，他的身上又绽起一道绿光。姜森的手飞快的抖动起来，快成了一堆乱影，数道印决瞬间打出，同时体内法力狂转。

此时的他比之刚刚进入雪国时，何止强了一般二般。当初几个呼吸才能完成的法术，在他木气朝元，又晋升上清境界时便已经完成了质的飞跃，根本不再用那么长时间了。

“树界降临！”

地面开始沸腾起来，无数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在下面躁动着，只等着姜森的一声令下。只见他手印一变，喝了一声。

“起！”

方圆数里的范围内，无数苍松翠柏拔地而起。他当然不担心这种程度的法术会伤了他的同伴们，而且还会给她们传递去自己脱队的信息，免得他们中了敌人的暗算。而且在自己的树界之内，他可以感知到每一棵树，只要找到伙伴或者是这森林延伸到瘴气之外，他都能驾驭木遁瞬间到达。

但古怪的是，他却并没有感知到自己的伙伴们，而以他这森林的广度又没有探出来这瘴气到底有多大。不过姜森的法术倒并不是一无所获，在他的感知里，有一块区域的森林却并没有受到瘴气的腐蚀，这说明或许那里没有瘴气的存在。

左右没有其他的选择，姜森决定去看看，所不定能够找到出去的方法。

手里掐了一个印决，心思电转之间，姜森已经驾着木遁来到这里。姜森的眼前豁然一亮，这里空气清新的就像刚刚被水洗过了一样，姜森忍不住狠狠的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心情也好了不少。

“轰轰轰轰！”

就在这时，一阵爆破符独有的轰声从远处传来，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倒牙的，巨树倾倒时吱呀呀的声音，也从那边传来。

一阵树枝折断的噼里啪啦乱响，“轰”的几下倒地声之后，大团的尘土冲上云霄。姜森是木系的天才，从小便喜欢在森林中玩耍，在他木气朝元和晋入上清境界之后更是觉得这些植物也是有生命可以交流的。

他不反对人们为了建设家园砍伐树木，但是刚刚那阵令人倒牙冷颤的倒伏声中，姜森清晰的感受到了一种痛苦，一阵悲哀。这种让他心悸的感觉促使着他不顾一切的向那个方向奔去。

渐渐有人声鼎沸，姜森看到无数的伐木工开始收拾那些被放倒的参天大树，他们手上拿着奇怪的工具，修理切割起那些大树来毫不费力。

姜森走到近前，刚要张嘴询问，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只见那些伐木工的身后已然成了一片灰色的世界，放眼望去全都是裸露在外的土地，没有一颗站着的树木，无数需要几人合抱的树桩留在地上，那被爆破符炸断的地方，破碎的断口处，那些白花花的树干就像一根根白色的枯骨从腐烂的大地里支出来。数条小溪冲出来的深沟裹挟着山里的泥沙流向远方，汇入一条泥浆般的大河里。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姜森冲着身旁的伐木工吼道。

一个年长的伐木工不在乎说道：“人太多了，基础建设也要跟得上啊！总不能为了几棵树，几个小山包，让人住在荒郊野外吧！再说，现在连年战乱，要建造的东西太多了，总不能为了几棵树，几个小山包，让敌军入境屠戮同胞吧！”

姜森看着他说道：“你们这是杀鸡取卵！这林子没了，子孙后代又该怎么办？”

“哎！”那人漫不经心的一挥手，“这世界这么大，这片林子没了还有别的林子呢！你这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了行了，我们要干活了，你躲开吧！别伤了你。”

那人说话间拿出几张爆破符来，选了一颗特别粗的大树，将那些爆破符在数根上贴了一圈，又选了个让大树倾倒的方向多贴了两张。一堆人上阵，不一会儿就有四五颗大树被贴了爆破符。

那人拉了一把姜森，说道：“我们要放树了，快躲开点，别伤了你。”

姜森没理他，另一个人过来说道：“快点吧！你管他呢！”

那些人人手一块铁盘，姜森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大概猜到了，只见他们又分别拿出一块元晶，互相一点头，同时的按到了铁盘上。

“轰！”

无数飞溅的木屑擦着姜森的身体飞过，那巨木的呻吟在姜森的耳中是那般的清晰，甚至压过了爆破符的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