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章

第五二章 关于想念

第二天中午接到陈晨电话的时候, 罗冰还没有醒。因为昨晚看黑森林的日记, 看得眼睛酸疼酸疼, 睡下之后又觉得难受, 翻来覆去, 熬到凌晨五点才闭了眼睛。

起来洗脸刷牙，整理好自己, 然后匆匆忙忙的去了医院。

罗冰见到陈晨的时候,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眼泪已经擦干了。

亲眼看着父亲被白布盖起来, 被人推走, 那种感觉，罗冰自己也经历过, 所以他很了解陈晨现在的感受。

“其实不该叫你来的。”陈晨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可能太难过了, 想找人聊聊。”

罗冰了然的拍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我也没有爸爸，我知道的。”

“是么，可是你看上去很坚强的样子呢, 你父亲……是怎么走的？”

罗冰有些黯然, 虽然过去很久的事了, 可也会经常想起来, 有时候还会做噩梦, 最难过的那段时间, 如果不是森林陪着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撑过去。

“我爸爸出了车祸。”

“抱歉，我不该提这些，让你伤心。”陈晨歉意的笑笑，“我爸他病了好久，家里人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如果不是放心不下我，他也不会苦撑着了，每次治疗都那么疼，真的很辛苦。”

罗冰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我自己也经历过，刚开始难过是肯定的，可后来想想，自己再难过也弥补不了什么，好好活着的话，在天国的人也会安心吧。”

“是这么说没错，还好我现在已经成年了，自己活下去也不会困难。你呢？”

“我那时候还小，我爸去旅游然后出车祸……”

“我跟妈妈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傻了，我当时本来就病了，被这件事刺激，病更严重了，可能是那一次打击太大的缘故吧，这些年来，我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

“怪不得，你看上去有点瘦。”

瘦是因为这几天吃不太好，睡的也不好……

以前并不瘦的。

罗冰轻轻叹了口气。

“那后来，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后来阿……”，罗冰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柔和，嘴角还浮起淡淡的笑意，因为想起了小的时候，“后来有个很可爱的孩子一直陪在我身边，那时候他还很小，每天晚上他就钻到我怀里抱着我睡觉，这样，我就觉得很温暖，父亲的事情，也慢慢淡忘了，毕竟我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那个孩子是你朋友么？”

“是我很重要的人，但是现在……”

“现在，你们分开了么？”

“嗯。”

“看得出来，你好像很想念他。”

“可能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他在身边了，突然分开，觉得有些……孤单吧。”

陈晨突然笑了笑，“只是孤单么？”

罗冰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从巨大的落地窗看向窗外。

医院的草坪上，有两个小孩子穿着可爱的衣服，在玩捉迷藏，满脸天真的笑容。

一个躲起来，一个找，可是躲起来的那个总是故意让另一个找到，然后说，你好聪明啊，这么快就找到我，我让你惩罚吧。

然后另一个就会笑着说，好啊，你给我扮猴子。

小一点的孩子就会张牙舞爪的扮猴子，围着大一点的转圈圈，把他逗得笑起来才罢手。

罗冰微笑着指了指下面，对陈晨说：“你看那两个孩子，很可爱呢。”

陈晨满脸的惊讶，“什……什么孩子？哪有什么孩子？”

罗冰有些僵硬的看向楼下，那个穿着小棉衣的孩子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表哥，你看我像猴子么，你看，我比动物园的猴子可爱吧，你把我卖去动物园能赚很多钱的！

另一个孩子就附下身来捏捏他肉肉的脸蛋，“傻森林，我怎么舍得卖掉你呢！”

“表哥真好，表哥，森林也舍不得表哥哦。”

说罢，还扬起头来灿烂的笑，目光直直跟罗冰相对。

罗冰惊的后退了几步。

森林……那个孩子，是小时候的黑森林……

那么，被他叫做表哥的那个……

是自己么？是小时候的自己么？

陈晨看到罗冰煞白的脸，有些慌了，“罗冰，罗冰？你怎么了？”

罗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来，“我……我没事。”

是幻觉而已。

偶尔出现幻觉，应该没问题吧……

“罗冰，要不要去看看医生，你……你的脸色很不好。”陈晨有些急切拉住他，想带他去看医生，却被他躲开。

“不用了，我，眼花而已。”

“累的时候出现幻觉，也很正常的，你不要多想。”陈晨有些担心的看着罗冰，“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不该叫你出来的。”

罗冰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回走。

一路上，罗冰一直心神不宁，想起刚才的情景，直觉得心里很压抑。

只是突然出现的幻觉而已。

罗冰惨白着脸回了家，又担心妈妈看到了会怀疑，于是偷偷溜到自己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

蒙着被子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不过走了两天而已。

因为他从小就陪在你身边，现在突然走掉了，所以你不习惯罢了。

你又不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一直绑住他呢……

罗冰这样对自己说着，才觉得好受了些，衣服都不脱就睡了，本来昨夜难受到很晚，今天精神就很不好……

叮铃铃……

电话突然响起。

罗冰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医院，请问您是黑森林的家属么？”

“是，是的，怎么了？”罗冰有些惊慌的问着，拿着话筒的手指都有些颤抖。

“黑森林出了车祸，现在在抢救，请你马上赶过来。”

罗冰惊的一下子跳起来，车祸？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出车祸？

急急忙忙踩着拖鞋往外冲，冲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要推门进来的妈妈。

“罗冰，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啊！森林出车祸了，妈，我要赶快赶到医院去！”

“你开什么玩笑？他不是在美国么？”

老妈的话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罗冰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他出国了。

他现在在美国……

“妈，你有没有听到，我房间刚才电话响……”

“没有啊，你房间哪来的电话？家里电话在客厅啊。”

罗冰脸色一片惨白，原来是场梦。

可是，感觉却那么真切，就像当年接到电话说父亲出车祸的时候一样……

好像……天突然塌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罗冰越想越害怕，抓着门把的手一直抖个不停，脸色也是白的吓人。

“罗冰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罗冰妈觉察到不对，赶忙拉他到卧室躺下，手放在额头试了试体温，“傻孩子，你发烧了？”

“啊……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罗冰想笑，可是笑不出来，脸部肌肉都僵硬了。

“你先躺好，我给你拿冰毛巾敷一下。”

老妈急急忙忙出去了。

罗冰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朦胧中，看到黑森林那双满是担心和疼惜的眼睛，“笨死了，怎么又感冒？我真怀疑你的免疫系统是不是罢工啊！”

“你别动，我给你打一针！”

“大男人还害怕打针，你丢不丢人啊！”

说完，黑森林就生气转身离开。

罗冰有些慌的拉住他的手，“不是的，我害怕打针，是因为我爸当年送去医院的时候，打了一针就死了……真的，我亲眼看着他死的……我害怕，森林，你别怪我……你别走好不好……”

“森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要是走了，我就一个人了……我就一个人了……我睡不着……我一个人睡不好……”

“可是你不肯当我恋人啊，我不走不行的。”

“你别逼我，求你了……别逼我好不好……”

“罗冰，你醒醒。”罗冰妈无奈的把冰毛巾贴在儿子的额头上。

真是的，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自己，手都抓疼了，一直嚷嚷着不要走不要走。

可能发烧了，又做噩梦了吧。

“别离开我，森林……我想你了……我一个人好难受……”

罗冰妈后背一僵，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

他们，毕竟一起长大的，感情好是自然的，自己都把森林当儿子看呢。

只是有点不适应吧，应该挺正常的。

“森林……我知道你那天喝醉了，我不怪你，你回来吧……”

罗冰妈一口气噎着差点没晕过去。

“罗冰，你……”正想让他清醒一下，结果罗冰还在那说胡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你……可能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别走……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我也控制不住，不知道怎么了……”

……

罗冰醒来的时候，身体舒服了许多，只是梦见森林的事还是让他有些难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才分开几天，就很没出息的开始想念他了。

以前在自己的公寓里，每晚有他陪在身边，就觉得睡得很安稳。

现在他突然走了，自己就睡不好，还总是做噩梦，胡思乱想……

穿好衣服去客厅找吃的，却发现老妈黑着张脸坐在沙发上。

“妈？你怎么了？”

罗冰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不过是发个烧而已，老妈的表情干吗那么吓人。

“罗冰，你过来。”罗冰妈轻叹口气，拉着罗冰过来坐下，摸了摸罗冰的头发。

“这些年，妈妈对你关心是太少了，你爸走的早，我又忙着工作挣钱支撑这个家。我知道你这个冷冰的性子也是因为小时候朋友太少了，你跟森林一起长大，感情好是自然的，我们最艰苦的那段日子，我不在的时候，也是森林一直陪着你，你依赖他很正常……”

“但是……你不要把那种感情扭曲了。”罗冰妈逐字逐句的说着，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你发烧以后，你知道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么？”

“啊？我……我说了些什么？我这几天一直精神不好，可能是做噩梦吧，梦话怎么能算数呢。”

“有句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如果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能说出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这种话么？”罗冰妈冷下脸来，“你们两个这些年一直不找女朋友，是不是你们……你们之间有什么？还有，你说的喝醉了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罗冰觉得脊背一片冰凉，自己到底胡说了些什么，不会把森林喝醉以后两人发生关系的事也告诉老妈了吧？

不过看样子，妈妈好像还不知道。

“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森林喝醉了，跟我吵了一架，我跟他只是好朋友，刚才说的话，您别当真。再说……我现在也有女朋友的。”

“是么？那你明天带来给我看看。”

“哦，好。”

罗冰答应的爽快，罗冰妈倒是吃了一惊。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么？可看他那么难过的，好像也不只是做梦那么简单……

次日，罗冰果然带了个女朋友回家。

罗冰妈有点惊讶的看着陈晨，真没想到，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当初给儿子介绍的时候，只是看这女孩子也是学计算机的，共同话题应该比较多，而且工作稳定，听说思想也比较成熟，不会像小姑娘那样整天想着玩过山车啊吃肯德基阿看演唱会的。

现在看来，果然是很有气质的女孩子，而且笑起来也很温和亲切，比照片好了很多倍呢，儿子真是捡到宝了。

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还挺般配。

“阿姨您好。”陈晨礼貌的笑笑，“这是给您的见面礼，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说罢，还把一大盒美容养颜的礼品送过来。

罗冰妈笑得别提有多高兴了，赶忙牵着陈晨的手进了屋，显然已经把陈晨当半个儿媳妇看了。

罗冰笑得有点勉强，紧随着进去了，看到客厅里的人之后，却全身一颤，僵在原地……

“这位阿姨是？”陈晨微笑着问。

“哦，这是白阿姨，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呢。”罗冰妈一边介绍，一边去倒水。

“白阿姨好。”陈晨礼貌的跟白阿姨打过招呼之后，便跟着罗冰妈到旁边坐下。

“呵呵，真没想到啊，罗冰这么快就找了个女朋友呢。挺漂亮的。”森林妈妈冷冷的目光看向罗冰，让罗冰全身打了个寒噤。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我……我不知道您要过来……”

“呵呵，我本来是过来找你妈打麻将的，听说你要带女朋友回来，我就想看看。”

“我……”

罗冰全身不自在，心里又涌起一股酸楚，阿姨知道的话，会不会告诉森林？那该怎么办，森林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怪自己的。

现在当着老妈的面又没法解释，要不私下跟白阿姨解释好了，可是，自己又以什么身份去跟她解释呢……

或者说，又有什么资格。

罗冰有点难过的坐在森林妈妈旁边，被那样似笑非笑的眼光看着，更觉得全身冰凉。

甚至有些害怕，害怕她会更讨厌自己，害怕她在森林面前说自己的不好。

归根结底，还是害怕森林知道。

“罗冰你发什么呆啊，人家小晨来了，你怎么没点表示。”

“哦，陈晨你吃水果吧，我去给你削……”说罢，就傻乎乎的去了厨房。

罗冰一个人一边削苹果一边胡思乱想，为什么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啊……

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苹果削了好几分钟也削不好，倒是差点削出个黑森林的头像来 = =

陈晨觉察到不对，就借口到厨房。

“你怎么了？”

罗冰吓一跳，把苹果扔到地下，削到手指，血流了出来。

以前森林在的时候，自己有一次逞强去切菜，结果切到手指，森林还一边骂他一边帮他处理伤口……

那时候就觉得很温暖。

现在……虽然陈晨帮他清洗伤口贴上创可贴，可一点感受都没有，反而觉得很怪异。

难道真的是喜欢黑森林的吗？

“罗冰，你今天状态很不好，到底怎么了？你妈妈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么？”陈晨突然问到。

“啊……没什么，我妈昨晚逼我带女朋友回来，我说不过她，可能，我还不太会演戏吧。”

“是啊，漏洞百出。还有那个白阿姨怎么回事啊？看着我的眼神好象要杀人一样，真是吓死我了。”

“我也不清楚。”

“这样吧，你暂时把我当成你喜欢的人好了，再出漏子我也帮不了你。”

“嗯……”

然后，陈晨挽着罗冰的手臂出来了。

罗冰心里一直很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黑森林，总是会莫名其妙就看到他的脸。

甚至，在陈晨拉着他的手，说把她当成喜欢的人的时候。

自己有一种幻觉，好像跟森林牵着手一样。

难道真的是喜欢他么？

想到这个答案，觉得有点轻松，可又很难过。

如果真的喜欢他的话，自己又为什么要劝他出国呢？

现在真是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一顿饭罗冰吃的魂不守舍的，还好陈晨说是因为罗冰找工作太累，遮遮掩掩混了过去。

吃完饭后，森林妈妈突然提到森林来电话的事。

罗冰一惊，心突然跳的很快，他来电话了，就能有他的消息了呢……

这几天他好像完全从自己的世界消失了一样，一点音讯都没有……

“阿……阿姨，森林他说什么？”罗冰一幅紧张到出汗的样子，倒把在场的三人吓了一跳。

“哦，就是在那边安定下来了，带他的教授也见过了，一切顺利。”

罗冰舒了一口气，昨晚那个出车祸的梦，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那就好……顺利就好。”

“不过……”森林妈正犹豫着要不要说。

罗冰突然拔高声音，受惊的样子，“不过什么？他出什么事了么？不是都顺利么？不会出什么事的对不对？”

几个问题问下来，罗冰自己都有点惊讶，紧张的连礼貌都忘了，一副审问犯人的口气。

“咳咳……”森林妈咳嗽一声，用有点凉的声音说，“不过有点水土不服罢了。昨天吃西餐吃那些半生不熟的东西，吃得拉肚子。”

“啊？拉肚子么？那现在好些没有？他学医的话应该知道吃什么药吧？”

罗冰突然有点心疼，一个人在外面，水土不服一定很难受，西餐他自己也不喜欢吃，看上去都血腥。

森林也喜欢吃中餐呢，火锅阿，饺子阿什么的，起码吃熟的阿。

“吃过药以后好多了，今天先跟他爸去公司帮忙，他说等开学后就会很忙了，本来我还想着，去国外了起码旅旅游啊，结果他爸这么快就揪他去公司帮忙，真是，什么老子啊这。”

“哦，也是……不过国外也没什么好玩的……”

不如回来好了……不过这话还是哽在喉咙里没敢说。

“对了，阿姨，那他，有没有提到我？”

有点紧张的问着，又怕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所期待的，可他又在期待什么呢？希望对方也会想念他么？可是……他也没有来电话跟自己打个招呼，也许是暂时不想面对自己吧……

“哦，有啊。”

罗冰两眼一亮，他是不是也想我了呢？

“那……他说我什么？”

“哦，他说他有些东西在你公寓那边，没收拾，如果你有空的话帮忙收一下，”

罗冰眼神一黯，原来只是记挂着他那些东西么。

“阿姨我会帮他收拾好的。那个，能告诉我他的电话么？”

“他现在住的地方也不固定。”

“那他住哪里？不是和叔叔一起住么？”罗冰急切的想知道森林的状况，不由自主的问下去。

“罗冰，你那么神经干什么？”罗冰妈妈冷下脸来，“森林有他爸照顾，自然会好好的，再说了，人家是去国外深造，又不是去打工，你着急什么啊？”

罗冰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虽然很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吃的睡的都习惯不习惯。

可是老妈一幅虎视眈眈的样子，森林妈妈也是没心思回答他问题的样子……陈晨也是有点惊讶……

还是算了吧，他身体底子好，又是学医的，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再说他爸爸在国外那么多年，也会好好照顾他。

“阿姨……那，你叫他有空的话打个电话给我吧……”

“知道了。”森林妈妈无奈的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姐姐你有空咱们再一起出去麻将去。”

“嗯好，罗冰，你送白阿姨出去，我跟小陈聊聊。”

“哦。”

罗冰低着头恭恭敬敬送森林妈妈出去，关上门之后，只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罗冰考虑良久之后，才忐忑的问：“阿姨……那，美国那边公司的电话可以给我吗……”

“你要公司电话干什么？森林又不在公司上班，打过去也找不到他。”

“这样啊……”

“我把他爸的电话给你吧。”森林妈拉起罗冰的手刷刷刷就写下一串数字，“不过他一般不接陌生电话的。”

“哦，谢谢阿姨。那可不可以，让森林打个电话给我……”

“我说罗冰，你既然劝他爸带他出国，现在又找他干什么？你不是有女朋友了么，想跟他当兄弟也不是这么个当法吧？没想清楚就别再折磨他了，我儿子虽然脸皮厚，可心也是肉长的啊，被你折腾来折腾去的，你就不能放过他么？”

森林妈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罗冰愣愣的站在门口。

是我在折磨他么……

他喜欢我这样迟钝的人会很辛苦么？所以……他会不会，就放弃了？

想到这里，罗冰的心又是一阵疼痛。就像被人揪起来一样，心悬在半空，觉得空荡荡的。

使劲按了按胸口，深吸几口气，这才假装平静的进了门。

妈妈跟陈晨正聊得开心，罗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罗冰妈妈跟陈晨聊完之后，才让罗冰送她回去。

“妈，我今晚去我那边住……我有些行李也没收拾好……”

罗冰妈只是翻了翻白眼，勉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