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闯城寨

半阴半雨的天终于在几天前的一场暴雨之后终结了，久违的太阳露出了全貌，树木花草喝饱了水分，得了阳光的滋润便开始野蛮生长。

一处荒草滩里，黄色的警戒线拉了一圈阻挡了看热闹的人的闯入。

半人高的草丛里有一间不大的废弃屋子，房顶上盖着五颜六色的油布，垂下来花花绿绿的边角，被绑在一起垂下来做门帘。

哇哇，两个警察捂着胸口正在呕吐，那动静恨不得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傅薇皱着眉撩开门帘从屋里走出来，到了门外她脱掉口罩手套点了根烟，烟草的气味好歹驱散了通身上下的腐臭味。

嘤嘤嗡嗡的虫子扑闪着翅膀在门口飞进飞出，简直像在赶赴一场盛宴。

没一会儿刘探长捏着鼻子也窜了出来，一边扇风一边大口呼气，“这味儿跟那天华阳化工发现的尸体有的一比。”

“应该说一样。”傅薇吐掉烟圈叹了口气，回身指着屋子，“华阳化工的现场是密闭的环境，这里也是。周围虽然是荒草臭水沟，可这座临时庇护所因为前一段时间的阴雨天，被跑来这里避雨的人里里外外给密封了起来。”

“上次是九个，这次是三个，尸体的脖颈都是被人给捏断的，有两个指甲缝里有绿色的残留物。”

“你想说这两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刘探长说着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如果是连环案，难度可就大了。”

“不过至少还是有好消息的。”傅薇将烟头掐灭用纸包好收起来了，随后戴上口罩手套才悠悠说道：“证明我们的推测没有错。我的建议是单独立案调查，也不会有人从中作梗。”说完她重新一脚踏进了屋子。

刘探长伸手胡噜了几下头发，愁容满面，“大头，跟我去做走访。”

尸体拉回警局还没来得及清洗解剖，穆云清来了。

“傅法医，这次是不是有大案子了？”她站在门口跃跃欲试了两次还是没敢进去。

傅薇看她一眼，“穆小姐这职业敏感度真是让我佩服，我们前脚才出现场，你后脚就能追到警局来。”说完她伸手拉过白布把尸体盖了个严实随后走到门口挡住了穆云清的视线。

“我既然下决心做这个探案专栏，就肯定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穆云清揉揉鼻子退到走廊上。

“经过上次的事情，你还没死心也是难得，再说我这里暂时没什么消息可以透露给你。”傅薇靠在门边不打算跟她细聊。

“那我说总可以了吧。我听说这次死了三个人，现场跟上次化工厂的现场差不多。那是不是说这两个是连环案？”

“无可奉告。”

穆云清也不生气，“那傅法医不介意请我喝杯咖啡吧？”

“请便。”傅薇指了指楼下，穆云清脚步轻快地下了楼，没一会儿楼底下便热闹了起来。

她回身看了一眼停尸台上放着的三具冷冰冰的尸体，叹了口气，郑阳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戴上口罩手套穿好医师袍，她开始收拾刀具，拿着水管冲洗尸体表面的血污，然后准备开始解剖尸体，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可是今天她实在没办法冷静，停尸台中间停着一具小男孩的尸体。

七八岁的年纪，瘦得几乎脱了相，躺在那里，身上的肋骨一根根清晰地支棱着。颈椎骨被捏得粉碎，脖子歪在一旁双眼紧闭脸色青白。

他还没来得及体会这个世界的善与美好，生命就终止于它的恶与黑暗。

死之前他在想什么，想一顿饱饭还是一个拥抱？

她捏着手术刀深吸了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立一个保证：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大约中午时分，刘探长回来了，带着胜利跟轻松的笑。去了局长办公室大约半个小时，拿着一张逮捕令出来了。

傅薇正好端着咖啡准备上楼，瞧见了他，“刘探长，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这个。”刘探长屈指弹了一下手里的纸，眉开颜笑地说道：“找着凶手了！”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这么快？”

“有目击证人说前天晚上看见有人在那里打架，后来有人喊救命，持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他害怕就走了，今天才知道人居然死了。”

“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傅薇随手将咖啡放下，就要跟着他一块出去。

刘探长听完赶紧摆手，“那不行，我们是去抓人，对方可是穷凶极恶的流氓混混，你身上的伤才好利索，我可不敢让你再冒险了。”

“我刚给其中一具尸体做了解剖，有一些事情我弄不明白。”她说完看着刘探长，悠悠地说道：“我不相信他们是被人打死的。”

“去可以，万事要听我的。”刘探长沉思了一下同意了，随后召集了五六个人带上配枪出发去青浦。

到了嫌疑人居住的城寨，傅薇站在路口望着前方密密麻麻跟蜂窝一样的两层三层楼房，有些头大。

这样联排的房屋简直就是一个大型迷宫，看着好好的楼梯走两步可能往上也可能往下，还有可能走进别人家里。

私拉乱接的电线跟打了结的麻线一般，横七竖八，左右楼之间还挂着绳子拴着竹竿，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物。

湿透的还嘀嗒着水，半干的随风噼里啪啦，全干的迎风招展跟一面面小旗子似的。

她决定跟他们兵分两路，也没给刘探长说一声，闪身上了楼梯。

“探长，今儿个想抓到那两小混混，我看有点悬。”小警察话音刚落，不知道哪个方向哪个屋哪个人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

噼里啪啦，叮叮当当间或着鸡飞狗跳的声音在整个迷宫里响了起。

与此同时无数个脑袋从上下左右伸出来看着五个人，带着惊讶的兴奋的呆滞的神情，跟凑出来抢镜的狐獴一般。

刘探长咬着牙回头看了那小警察一眼，“谁让你穿警服的？”

一路上谁也没觉得他穿警服有什么不对，这会儿在这千奇百怪的世界里，才觉出他的异类来。

“查居住证，查居住证，凡是在此地居住的都必须提供居住证！”刘探长索性扯了嗓子大喊一声。

“居住证？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你办了吗？”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吵得几人脑仁疼。

“我看是谁敢来这里查居住证！”洪亮犹如天降霹雳一般的声音炸响起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去。

迎风招展的旗子下，走来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