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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连凯站在船头意气风发，两手背后瞧着从救援船上过来的人，一副救苦救难的菩萨模样。
客船上有跟他打过交道的，狼狈地爬上船冲着他一拱手，“赵公子真是及时雨啊，否则我等怕是要魂归大海了。”
“好说好说，我这也是赶巧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只是打发了一艘稍逊一些的货船带着几个人下一趟南洋，秉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态度去看看生意如何。
结果他被人给逼上了船，一路紧赶慢赶追上了原先的货船，两艘船并行朝南洋驶去。
一门心思逃跑的他没想到会在海上会救下这些人，救命之恩怎么也得偿还吧，这下生意肯定有了着落。
嘿，也算没白跑。
李元湘带着人也到了甲板上，她并不认得赵连凯，一双眼在船员里边来回寻找也没有相熟的人。
一颗心落了底，原以为会是出海寻找傅薇的人，没想到只是碰巧遇上了商船。
“先生呢？”
商船靠近的时候客船已经倾覆了半个底，整艘船的人都上蹿下跳挤作一团，她带着人维持逃亡秩序，命人看着李大夫。
结果上了船才发现人丢了。
“不知道，我让人去找。”
“沉了沉了……船要沉了。”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随着客船的渐渐沉没变成了死里逃生的庆幸。
她嫌吵便找了个空地打算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路，“李元湘小姐吗？有人想请您去舱房一叙。”
她扭头看向来人，是一个男人长了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微微垂着眼带着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真诚。
“请问……”问了两个字她便歇了再打听的心思，对方能叫出她的名字可见是认识她的，那就只可能是这艘船上的人。
为了什么？难不成已经有人把她试图劫持人质的行径给捅了出去？
那人没动依然保持着恭迎的姿势，她点点头跟着对方往舱房走去，到了最靠近船尾的舱房外，那人敲门得了允许后就推开门将她让进去又关了门。
屋内窗边站着一个人，乍一看背影她有一丝恍惚，很熟悉却又说不出在哪里曾经见过，“请问您是？”
“李姑娘好。”背对着门口人转过身来，冲她点点头，“请坐，请你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穆会长。”
是了，也只有他有那个能力开了两艘船出来，她虽未正式跟他打过照面，但是跟踪傅薇的日子里却是见过他的。
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优秀到杨峥自愧不如，曾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苦笑着说他该放手放心了。
她自然是高兴的，为自己也为杨峥，能压得住傅薇那样的人除了穆寒亭她也想不出第二个来。
“若是为了傅小姐，穆会长不必说谢，在失踪之前她曾放消息说想找我聊一聊，奈何那些日子一直忙于杂事未能赴约。”加上上次穆寒亭救了杨峥，她说什么也要替他把这个人情给还了的。
“那不知李小姐对方师爷这个人了解多少？”
“我跟他虽说同在义父手下做事，但也只是认识而已，听旁人说起过他这个人，心思缜密喜怒无常，是一个十分克制和冷漠的人。义父有意培养他做自己的传承人，却也渐渐有些镇不住，这次去南洋便是二人相互猜忌的结果。”
“依你之见是谁授意他劫持了傅薇？”
“应该跟当初我接到的委托是同一个人。”说到这里她斟酌了一下复又续道，“义父就在这艘船上，穆会长若是能抓住他应该就会水落石出。”
“此次出海匆忙，未曾带太多人，冲锋陷阵的事儿就有劳李小姐了，日后回到上海定当报答。”
这意思就是说他还打算藏在背后不让人察觉了，李元湘心照不宣地冲着穆寒亭一拱手，“穆会长客气了，若有什么安排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穆寒亭点点头目送着李元湘离开舱房，关门之后他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看到倾覆的船只时他努力压着心头的狂喜命令船只快些靠近，到了眼前才发现并不是他要的那一艘。
他不想在人前露脸就让赵连凯承了这份人情，他伏在窗边看着一张张逃难上来的人脸，心又沉到了谷底。听刚才李元湘的意思，方师爷带着人先行一步，李大夫因为不信任才紧随其后。
那艘船上的人他打听了，是一群亡命之徒，加上方师爷这个疯子还不知道傅薇要怎样应付。
“会长。”赵奎敲门进来低声问道：“会长，我刚才在船上走了一圈，听那些人的意思是打算问赵连凯租下后面那艘船返航。”
“你去告诉赵连凯，让他把人留下，回上海之后机灵点。想做南洋的生意不一定非得自己下场，好好利用这些人派船就行。”
“是。”
救援进入尾声海水也已经弥漫上了客船顶层的甲板，瞧着庞大的船体沉入海里也不过是泥牛入海，还不及一场风浪来的影响大。
一艘救援船避开远处的货船浅浅朝远处划去，“先生，咱们要不还是上船吧，这个根本撑不了多久。”船头坐着个后生，划着浆板一脸愁苦。
“走吧，再犹豫下去等着被活捉。”李大夫靠着船舷仰头看天，难不成真是天要亡他？
“哎……哎哟，水鬼，海里有水鬼！”
一张白脸穿透黝黑的海面冲着他眨眨眼睛又咧嘴一笑，后生吓得霍一下子站起来，盯着水面语无伦次。
“坐下，你不是有枪吗？等他上来崩了就是。”哪里可能有水鬼，想来真是天要亡他。
哗啦哗啦，后生手忙脚乱把枪掏出来，对着海面左摇右晃，一颗头从水里钻出来冲着他一呲牙，随后两胳膊使劲往上一抬船翻了。
咕嘟嘟，苦咸苦咸的海水顺着口鼻往肚子里灌，空气跟着被挤出来，溺水窒息恐惧缠得李大夫恨不能立时死了算了。
迷迷糊糊间他被人给拎出了水面，还没看清楚对方是谁又被按进了水里。
生死之间浮浮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上了岸。
“噗……”田小四吐出嘴里的水，将李大夫扔到地上，“会长，我上去找东西正碰上这老家伙偷了一艘船逃跑，就给您拎回来了。您看他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