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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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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里最无辜的就是苏叶了, 于是皇太后十分怜爱让人送了赏赐安抚,裕太妃十分内疚也让人送了。

皇帝和皇后是必然送的, 因为她这真的是无妄之灾了。

就连高贵妃听说后简直太同情苏叶了, 不但送好东西还亲自去安慰,生怕她留下阴影了:“你这端午宴办得极好,可别叫章佳氏给弄得闹心了。”

苏叶笑着摇头:“还好除了这个, 没再出别的错漏了。”

她看着塞满库房的赏赐, 感觉满心的郁闷要好多了。

就是苏叶有点遗憾没能跟大阿哥一起看龙舟比赛,听说热闹极了, 要是有摄影机就好, 起码她还能看个回放!

如今错过的她, 就只能等明年了。

皇帝也担心苏叶吓着了, 几乎每天都抽时间过来平湖秋月看看她, 陪着吃饭聊几句, 再看看苏叶写的大字。

“是比之前要好多了,经书也抄得好。不过你还怀着孩子,这些就不必太费心, 尤其是经书。”

经书移情, 皇帝还真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听多看多了, 出来就是个小光头, 又或者一心向佛的。

苏叶笑着应了, 纤瘦的身体显得肚子圆滚滚的。

皇帝有些担心章佳氏的情况会不会在其他人身上也会出现, 恨不得让御医们一天来把脉三次, 一点风吹动静就要禀报。

院首和张御医给折腾得头发又掉了不少,苏叶看着就挺同情的,却不敢阻拦。

开玩笑, 皇帝那么害怕, 她阻拦后真出什么事算谁的?

皇帝如今是草木皆兵,每天都要问两三遍,院首和张御医只能战战兢兢受着了。

皇后的胃口好了起来,就不必苏叶每天都去陪吃了,她就能吃得稍微少一点,不至于吃得太多,每次还细嚼慢咽的。

皇帝看她慢吞吞吃着的样子也觉得有趣,晚上来陪着吃饭的时候忽然提起一事:“之前章佳氏落水,船上的宫女太监安排有条不紊,救人更是迅速,不少大臣都替家眷来问,能不能把那个丑东西也做一做,回头放家里也好,放游船里也好,出什么意外也能第一时间把人救下来。”

章佳氏的事明显被皇帝和五皇子联手压下去了,知情人几乎都销声匿迹。

就连章佳氏身边伺候的人都通通换了一遍,全部都“病”死了。

有心人察觉到不对劲,却知道皇帝和五皇子不愿意透露的消息,他们知道就得跟着死,还不如当不知道。

但是当时救人,不少人看在眼里,心里也活泛起来,这是好东西啊!

看着其貌不扬,居然能救人?

而且套马他们最熟,几乎不用怎么练习就会,用来救人是最顺手不过了。

贵人们不少喜欢游船,郊外庄子也有湖,有这东西在,落水什么的都能立刻救下的。

苏叶笑眯眯道:“能救人的好东西,皇上看着送就好了。”

皇帝笑道:“这次不心疼了?”

上回他用木玩具当赏赐一股脑送出去,苏叶当时心疼的表情自己还记忆深刻。

苏叶心疼的不是玩具,是专利和分红!

不过玩具她是惦记分红,救人的东西就不必了,能救下一个算一个,都是人命啊!

于是苏叶正色道:“这是臣妾胡乱琢磨出来的,如今能救下章佳氏,也能救下许多不小心落水的人命,是天大的好事。臣妾能想出来,肯定也是跟着皇上久了,也有一点大智慧了。”

这话皇帝爱听,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真会说话,也罢,就让人宣扬出去,就怕牛要遭殃了。”

苏叶也觉得牛皮不多,贵人们却不少,怎么都不可能够的。

私下杀牛不可能,那些年迈的牛估计要被抢破头:“不如让工匠们想想有什么能取代牛皮的,不然这牛皮恐怕要卖上天价了。”

物以稀为贵,牛皮不够当然是银子来凑,直接就得卖翻倍价钱了。

不说商人敏锐知道这个商机肯定要翻倍赚钱,就是牛皮不够,他们卖一点少一点,不涨价那就太亏了。

还是匠人们有办法,很快就找到能替代牛皮的东西,苏叶听说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鲛皮?”

这世上还有鲛人,美人鱼吗?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尾巴那种?

又或者是海里那个背影跟人有点相似,其实长得特别丑的那个?

恭嬷嬷见多识广,给苏叶解释一番,她恍然大悟。

什么鲛人,就是鳄鱼,所以用的是鳄鱼皮?

鳄鱼皮确实够轻,就是稍微有点硬,真能缝起来吗?

听闻匠人自制了药水,把鲛皮泡在里面三天三夜就会变软,缝制起来也容易,还比牛皮更轻一点,能更容易浮在水面。

苏叶心想这个鲛皮一出现,鳄鱼估计要遭殃,会不会给杀灭绝了啊?

还得另外多想一些,比如试试猪皮?

猪皮确实还凑合,就是不太耐用,在水里泡久一点就发霉,不如鳄鱼皮的。

不少大户人家闻风而动,买下这个丑丑的救生圈。

苏叶提议叫救生圈的时候,皇帝感觉太难听了一点:“不如叫圆鲛。”

因为东西是圆的,又大多是用鲛皮用的,叫这个就要好听一些了。

苏叶无所谓,反正她就是个起名废,于是救生圈就叫圆鲛了。

她训练救生员的方式也被一条条列下来,让不少人训练自家心腹,往后也能配合着救人。

还别说,有一家子去游湖的时候,有几个半大孩子打闹,其中一个不小心摔进湖里,还是船上的人立刻用圆鲛把人套住,好歹没沉下去,后面人把孩子带回来。

孩子除了受了点惊吓,喝了几口水呛着了,就没什么大碍。

一家人后怕不已,对船员连连道谢,他们又道是宫里想出来的,一时新帝的名声都好了起来。

新帝登基才没多久就能想出这么个救人的好东西,实在是苍生之福!

于是皇帝上朝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的好话,看折子的时候又看得全是歌功颂德,心情不错地来了苏叶这里笑道:“多亏你,朕的赞誉更多了。就是不少人只知道朕,却不知道这是你弄出来的,会不会太委屈了?”

苏叶无所谓,反正别人以为东西是皇帝弄的,更乐意用了,便笑道:“臣妾的不就是皇上的,天下都是皇上的,更何况是臣妾这点小聪明弄的东西?”

皇帝听得挺高兴,大手一挥又让人送来一大堆的赏赐,平湖秋月的库房险些都要塞不下了。

他见苏叶怀孕后怕热,尤其夏日炎炎,她怀着孩子不好用冰,免得太寒凉,只能开窗吹吹风,再有宫女伺候打打扇子,依旧额头出着微汗,时不时要换上一身,实在有些难受。

皇帝索性带着苏叶去了水木明瑟,那边有仿制西洋风扇,用流水来带动。

风不大,却比微风要好太多,周围三面环水,还是楠竹所建的水居。

不会直接吹着风,然而风从竹子缝隙吹来,就算坐在屋内也不会满身大汗的闷热了。

苏叶只觉得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她怀孕后体热,还担心没有空调又不能用冰,夏天就难受要长热痱子了。

谁想到圆明园居然有这么个好地方,既凉快又不会寒凉。

北边还有藏书阁,苏叶可以溜溜达达过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书,拿回来自己读一会儿解闷,也能让秋夕帮着念一念,自是十分惬意。

殿内没用香品,自然也不能熏香,就在殿外放了艾草能驱蚊。

里头有薄薄的纱帐,薄如蚕丝,能隔着蚊虫又能透风,苏叶坐下就舒服得不行动,手边还有春宁送来的小点心。

只有拇指大小的一小块,一口能吃掉一个还不会脏了嘴,因为不大,吃完一盘也不会多。

苏叶看书的时候有时候懒得伸手,春宁就直接喂到她嘴里,自己只要侧过头张嘴就行,这简直是快活如神仙的生活。

要不是她还挺着大肚子,都想这么堕落地做个资深宅女。

书看多了也会累人,苏叶就会起来慢吞吞走一圈散步。

她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来,人还是纤瘦,走着的时候得扶着腰有些难受,看得皇帝心惊肉跳,每次都让宫女和嬷嬷们扶着,四个不够凑八个,前面开路,后面时刻盯着。

要苏叶踉跄一下或是摔了,宫女们就飞扑过去当垫子,生怕她磕着碰着了。

偶尔走走还好,要是她走多了,感觉宫女们盯着自己的眼神都快泛绿光,怪渗人的。

不过也难怪宫女们那么紧张害怕,苏叶要磕碰一点点有个淤青,皇帝估计都能要她们的脑袋。

索性苏叶也不难为这些伺候的人,偶尔才起来走走,大多坐着看书听书,最近还琢磨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做玩具。

虽然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但是有不少玩具男女都能玩。

首先,苏叶还打算做个婴儿床。

大人的拔步床对婴儿来说太大了一点,照顾的人也不太方便,只有一边能够出入。

苏叶又要折腾木匠,皇帝就怕她无聊到处乱走,这点小要求没多想就允了,还让李玉精挑细选了几个手艺好的送过去。

她索性点了小欢子做领头人,有什么给他交代了,然后小欢子再去交代工匠们。

只是做一个小床,工匠没费多少功夫就做了个雏形出来。

苏叶去看了一下,感觉还不错,秋夕却道:“娘娘,这床榻也太小了一点。”

虽然对孩子来说不算小,起码伸着小胳膊小脚丫是绰绰有余,也不会撞到。

但是对皇家的小主子来说,这床才丁点大,孩子翻过身横着睡就不行了!

苏叶只好解释道:“这是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睡的,两边都能有人一起盯着,也不用一边两个人挤着,更好照顾一些。”

四周还有半臂高的围栏,防止孩子大点能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翻出去。

秋夕瞧着还是为难,把恭嬷嬷请了过来。

恭嬷嬷看着也觉得给小主子的床榻也太小了一点,不过要太宽了,有围栏在,伺候的人伸手过去也要够不着的。

听说是给苏叶肚子里的孩子做的小床,木匠们就跟打鸡血一样埋头苦干,硬生生用紫檀木做了一个正经的小床,周围还有云纹雕花。

苏叶看着这哪里是儿童床,完全就是艺术品了。

她还在床边木栏上方挂着小虎头娃娃和小马驹,孩子抬头就能看见。

可惜苏叶实在不知道怎么让这些小东西动起来,不然还能看着慢悠悠转动。

就是小孩子跟着转动的东西看久了,估计要变成斗鸡眼,还是不要会转的了。

皇帝过来看见儿童床也嫌弃太小了一点,围栏一圈,这跟牢笼一样。

不过好处也不是没有,要伺候的人稍微错一下眼,孩子一翻滚容易摔下去,有围栏挡着就安全多了。

虽然苏叶努力解释,不过皇帝听得满脸疑惑:“怎么会有伺候的人不精心,让孩子滚落的话,九族的脑袋不要了?”

好吧,她发觉自己跟皇帝有代沟。

自己是想着照顾孩子的时候怎么省事怎么来,也不必每分每秒不错眼盯着,生怕孩子出什么意外。

皇帝的回路就是:怎么可能出意外,这些人不要命了吗?

每分每秒盯着不是应该的,不然要这么多人伺候干什么,都是木头桩子和饭桶吗?

两人根本是鸡同鸭讲,苏叶是放弃了,只觉得自己该更努力入乡随俗。

皇帝却觉得苏叶可能是王府的时候吓着了,如今还没彻底恢复。

当初小格格虽然体弱,却也是因为身边人不够精心照料才会病去的。

大阿哥那会儿又因为吃得不对险些出事,也是身边的奴才伺候得不好,苏叶如今又有孩子了,张御医也说孕妇可能会胡思乱想,杞人忧天,皇帝就搂着她道:“别担心,让内务府开始挑选以后伺候小主子的奴才,有翁果图把关,不会跟王府那时候一样了。”

苏叶轻轻点头,有亲爹盯着,确实送来的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货色了。

翁果图早在得知苏叶怀孕的时候已经开始悄悄物色了,后来李玉送来皇帝的口谕,他就开始大张旗鼓挑选。

多少人挤破头想要去苏叶身边伺候,在小主子身边就更风光了!

不管是男是女,这个小主子一定很得皇帝青眼,身边人必定能够跟着鸡犬升天!

翁果图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挑人,反反复复筛选还不够,甚至求到张明那边,希望帮忙问一问,看还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张明都无语了,他是负责慎刑司的,把人弄进去问一问还能完整出来伺候小主子吗?

只是翁果图发话,不少人听说还要被张明审一遍就打退堂鼓,显然可能心里有鬼了。

张明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工具人,被翁果图拿出来吓唬一圈,余下还敢进来的就是真的能用的了。

虽然他不大高兴,不过翁果图让人送来谢礼,是个精致的鼻烟壶,张明的心情才好了一点。

张明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唯独这鼻烟壶是真心喜欢,却没什么人知道。

翁果图是越发会来事了,送谢礼都能送到人的心坎上。

不过张明也忍不住警惕起来,翁果图连他喜欢鼻烟壶的事都知道,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翁果图却是通过巴林知道这件事的,还因为巴林跟张明其中一个徒弟还算熟悉才知晓。

反正这礼物是送对了,翁果图乐呵呵请巴林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还喝了半壶黄酒算是感谢他。

张明这人油盐不进,谁知道竟然喜欢鼻烟壶这种小东西?

翁果图起初还以为张明爱见血,是不是得送什么血淋淋的东西当谢礼呢!

他原先琢磨着木兰围猎的时候是不是猎个狍子什么的送给张明,自己的箭术一般,太大的猎物可能弄不到,几只狍子还是可以的。

不过因为后宫今年有两个孕妇在,皇帝把木兰围猎定在明年秋天,今年就不去了,索性在圆明园里住到冬天之前。

苏叶听着还挺高兴的,以为今年她大着肚子不能去还有点遗憾,明年要能跟着去就好了。

现代的时候她旅游也去过草原,七八月份正是青翠欲滴,大片一望无际。

只是现代过度开发,草原的面积大不如前,肯定没这时候看起来那么壮观。

加上现代不能随意去打猎,毕竟草原上不少都是频危的野生动物,分分钟要牢底坐穿。

宫里人的骑射功夫都极好,就算是看着娇娇弱弱的高贵妃,虽然没有百步穿杨那么厉害,但是开弓射箭还是可以的,猎点小动物没什么难度。

苏叶想想这个身体也会骑射,就是丢开太久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捡回来。

她想得还挺美,跟高贵妃聊起的时候,后者诧异道:“我们是不能跟着去打猎的,最多在附近跑跑马。”

见苏叶露出失望的神色,高贵妃连忙安抚道:“你实在想打猎也能去围场边缘的地方,跟皇上说一声,有侍卫和宫人跟着,打一两只兔子山鸡之类的。”

大型动物都在围场中间,边缘多是不大的小动物,正适合她们。

高贵妃蠢蠢欲动:“等明年我们一起去围猎,看看谁打的猎物更多?”

苏叶欣喜点头,还挺感兴趣的,就是回去后秋夕没怎样,春宁就忍不住小声道:“娘娘以前不是最不喜欢骑射,尤其不擅长射箭?”

她默默低头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这孩子小时候跟着翁果图学了一阵子,翁果图的骑射还算可以,可惜女儿没继承上。

射箭这羽箭能中靶子就不错了,还围猎,往哪里打呢?

苏叶叹气,还以为自己能够空手来个百步穿杨那么帅气的,谁知道还是个新手菜鸟:“回头我练一练,应该能稍微好一点吧?去围场不猎点东西,实在太可惜了。”

如今说这个早着呢,起码还有一年的功夫。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御膳房的送点心过来,秋夕看了看,把寒凉的东西都剔除出去。

比如荷叶,比如绿豆,比如避暑汤等等,实在是小心至极。

高贵妃舀着绿豆甜汤喝了两口,见苏叶眼巴巴看着馋得不行,忍不住笑了:“你就忍忍,明年你就能用了。”

苏叶眨眨眼,怎么感觉高贵妃变坏了呢,也知道故意馋自己了?

高贵妃不过是逗她的,故意喝了两口就放下了,让人拿走:“行了,你不能吃,我也不吃了。”

“不能吃什么?”皇帝抬步进了水木明瑟,外头也没人禀报一声的。

苏叶是习惯了他神出鬼没,连忙起身笑道:“贵妃娘娘正说消暑的羹汤我是不能用的,实在太寒凉了一些。”

皇帝点头附和:“确实,你怀着孩子不能用,贵妃也少用一些,寒凉的东西也不能多用。”

高贵妃笑着应下,迎着皇帝落座后才在另一边坐下。

苏叶见皇帝低头喝茶,就算是喜欢的大红袍也没露出多少惬意的神色,就察觉他的心情估计不太美好:“皇上这是怎么了,过来的时候可热着了?”

皇帝也有些惊讶,他心里不快,这次高贵妃没瞧出来,反倒苏叶发现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议事的时候,没等朕开口,果亲王就已经坐下了。”

要以前他作为侄子,果亲王是叔叔,叔叔要坐下也没什么。

但是皇帝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果亲王自认为是叔叔,是长辈就能如此不把他放在眼内了吗?

皇帝有些不高兴,就罚了果亲王不再领双俸,也没过分的惩罚,只敲打一下,让这个亲叔叔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是臣子。

然而张廷玉一开口,让皇帝那两分的不快就变成了六七分。

张廷玉委婉指出皇帝对果亲王实在太苛待了一点,毕竟果亲王的腿疾多年来没痊愈,怕是站不住了才不得不坐下的。

他这就差说皇帝不把亲叔叔放在眼内,又不体恤亲叔叔的腿不行,连坐都不让坐。

作为辅政大臣,有雍正帝亲口让张廷玉辅助皇帝,就不希望皇帝因为苛待亲叔叔而被人诟病,所以才直言指出。

皇帝说得含糊,苏叶都能猜出他当时有多愤怒还得憋着,估计都要憋出内伤来了。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帝其实就是有点不高兴,也不是真要把果亲王弄下去,就是想敲打一下,让果亲王明白他如今不是叔叔,而是臣子,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张廷玉这么一开口,仿佛皇帝就对果亲王不满一样。

也不知道果亲王是不是要被张廷玉这张嘴给吓死了,莫名其妙就拉高了仇恨。

皇帝看着身边两个爱妃,忍不住问道:“你们觉得朕真是苛待果亲王了?”

高贵妃和苏叶哪敢议论前朝之事,高贵妃只道:“皇上这番是手下留情了,果亲王以后必然不会再犯。”

苏叶也道:“皇上心里自是有一把尺,清楚分寸在何处。”

她其实也能理解皇帝的炸毛,他刚登基正年轻,老臣们这就开始轻慢了,以后还得了?

作为皇帝的威严和脸面是绝不允许有丝毫的冒犯,皇帝只罚了果亲王不领双俸罢了,还是有俸禄的,也没剥夺其他权利,确实是手下留情,只为了敲打。

鄂尔泰和庄亲王听懂了,于是两人安静如鸡,就只有张廷玉这位老大人跳出来,一副为皇帝着想的样子指责他做得不好。

苏叶好奇,皇帝居然没原地爆炸,把张廷玉拖出去吗?

不过张廷玉作为四个辅政大臣之一,皇帝想办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总归需要证据。

张廷玉一没犯错,还不是大错,皇帝要把人弄下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是皇帝如今憋着憋着,回头指不定要放大招,也不知道到时候张廷玉能不能受得住?

皇帝也没多说前朝之事,提了提被两人安慰一番,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又纳凉了一会,这才感觉心里头舒舒服服了不少。

苏叶大着肚子不好亲自伺候,高贵妃就净手后亲自用帕子给皇帝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又用梳子给他一点点通头,叫皇帝躺着就更舒服了,渐渐有点昏昏欲睡。

两人见皇帝睡着了,就轻手轻脚退到侧殿。

“对了,内务府刚送来解闷的东西,贵妃娘娘一并瞧瞧?”苏叶让秋夕送了过来,锦盒里是长条大小的花牌,上面有圆圈一样的花色:“这是叶子牌,贵妃娘娘玩过吗?”

高贵妃点头:“玩过,只是以前玩的不多。”

叶子牌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她也就没怎么弄了,没想到内务府会送这个,该是苏叶开口要的。

如今两个人玩也可以,苏叶不大擅长,刚开始还赢了两回,后面就一直输了。

正巧外头娴妃也是在桃花坞热得不行,想过来乘凉,听说皇帝在正殿睡着,她就掉头来了侧殿,见两人玩着叶子牌。

苏叶就招呼娴妃一并加入来,愉贵人后来也来了,四个人就正好。

娴妃琢磨一下就会玩了,愉贵人更是擅长,简直是大杀四方。

最后苏叶都不想和愉贵人玩儿了,这不是高手欺负人吗,跟高贵妃面无表情放下叶子牌道:“去问问,皇上醒了吗?”

“朕起来了,你们这是做什么?”皇帝醒来洗把脸,听说嫔妃们都在侧殿,他就抬脚过来,一看才发现是叶子牌,就是苏叶和高贵妃的脸色不怎么好,娴妃一直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来。

愉贵人就笑盈盈起身行礼道:“臣妾擅长这个,赢了好几回。”

皇帝是听出来了,苏叶和高贵妃输得最惨,当然不高兴继续玩了。

他也没想到叶子牌玩得最好的不是娴妃,而是愉贵人。

“你们没弄点添头,那就没意思了。”

苏叶更加面无表情了,加了添头做赌注,她不得输到裤子都掉了吗?

赌起来容易成瘾,她库房那么多东西还有剩吗?

愉贵人却忽然道;“皇上,这叶子牌相当能解闷,不如也送一份去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如何?”

皇帝看了她一眼点头:“不错,还有新的就送过去,看母后喜不喜欢。”

皇太后能打发时间做的事不多,也就每天礼佛捡佛,再抄抄经,跟裕太妃说一会儿话,听身边的宫女念念书。

这会儿皇帝送东西来,裕太妃就笑道:“皇上实在孝顺,一有好东西就赶紧送娘娘这边来了。”

皇太后也挺高兴的,儿子做什么都惦记自己。

苏叶不但做了叶子牌,还让内务府做了一副麻将。用的是上等的白玉,拿在手里凉凉的,夏天里玩着也不会手心出汗,最是舒服不过了。

皇太后会玩一点叶子牌,对麻将就不太熟悉,听内务府的太监把规则一说,跟叶子牌也大同小异,她就跟裕太妃试着玩一会,感觉挺有趣的:“不错,就是两个人实在玩不起来。”

皇后和苏叶怀着孩子呢,也不好久坐。

皇太后喜欢娴妃,自然把她叫过来。

还三缺一,娴妃就把嘉贵人和愉贵人也一并带过来了。

几人行礼后,皇太后就让娴妃坐下,看着她道:“怎么觉得你最近瘦了,就算忙也得注意照顾自己才是。”

娴妃连忙应了,又笑着解释道:“最近苦夏,实在有些吃不下,太后娘娘瞧着妾瘦了,其实是壮实了一些。”

另一边裕太妃坐下,嘉贵人就挤开愉贵人率先坐在最后一个位子上。

皇太后也没说什么,四个人就玩了起来。

嘉贵人临时恶补了规则,想着应该不难,还努力给上面的庄家皇太后喂牌。

她做得太明显了一点,叫皇太后每次都赢,实在没什么意思便道:“你也累了,让愉贵人坐下试试?”

娴妃便笑道:“愉贵人的叶子牌玩得极好,臣妾昨儿就没赢过她。”

皇太后来了点兴致:“那敢情好,试试就知道玩得如何了。”

愉贵人起初输了两把,后来手气似乎好了一点,却发错了牌,阴差阳错让裕太妃赢了一回。

裕太妃还调侃道:“知道娘娘有不少好东西,不如我们来个添头?”

皇太后虚虚点了她一下也笑了:“就知道你惦记我的好东西,不过玩儿就得有意思才是,快把我的妆匣子拿出来。”

拿的是一盒子珍珠,一颗颗圆润透着光泽,一看就是上品的好东西。

娴妃笑着道:“那可能要让太后娘娘破费了。”

皇太后一挥手:“只管放马过来就是了。”

裕太妃也让人送来一盒子梅花金锭,只有拇指大小,小巧可人,平日用来打赏最合适不过了。

娴妃也想叫人送东西当添头,被皇太后拦下了:“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何必跟我们抢?不如这样,娴妃要输了就让我来出,要愉贵人输了就得妹妹破费了。”

裕太妃笑着应下,也不打算欺负两个年轻的宫妃。

她们进宫来才多久,身上必然没那么多好东西,只为了玩儿的添头,实在没必要叫两人破费。

两边说定了,娴妃就认真起来,可不能叫皇太后跟着输了。

愉贵人这次打牌就熟悉多了,给裕太妃递了个好牌,却也给皇太后递了。

最后皇太后险胜,乐呵呵伸出手板道:“要让妹妹破费了。”

裕太妃捡了两颗梅花锭,一个给了皇太后,一个给了娴妃:“来,我们继续。”

嘉贵人无奈看着她们四人玩了一回又一回,大多数还是皇太后赢的,余下几乎都是裕太妃赢了,娴妃也险胜了一回十分惊喜。

愉贵人就惨一点了,都是蹭着裕太妃才能得几颗珍珠。

好在输的时候裕太妃也没让她把珍珠再给回去,只拿梅花锭,最后愉贵人还收了好几颗上等珍珠,也不算亏了。

皇太后一下午尽兴,就是玩的时候没感觉什么,一停下来就有些累了。

娴妃带着愉贵人和嘉贵人连忙退下,皇太后被扶着在软榻躺下,眯了眯眼。

裕太妃也有些累了,让宫女锤了锤肩膀道:“以前一下午坐着做女红也没感觉多累,我真是老了,这一会儿肩膀就硬邦邦的。”

皇太后无奈道:“妹妹比我还小呢,说什么老!坐着久了是有些累,玩起来就忘记时辰了。”

这一坐就好几个时辰玩儿,她们两个年纪大了是有些吃不消。

裕太妃笑道:“娴妃确实不错,正儿八经陪着娘娘和我玩了一下午,那么忙也没推脱。”

娴妃办寿宴的事皇太后也是知道的,明白她有多用心,所以下午有好东西要人陪着玩,皇太后立刻就想起她来了,也就娴妃能松快一下。

“是个实心的孩子,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一点,瞧着瘦了一圈。”皇太后对娴妃有几分心疼,觉得她就像是以前的自己,不算特别受宠,总逼着自己做得更好一点,仿佛这样就能得到更多的宠爱。

殊不知她再优秀,后宫更优秀的的女人不是没有,皇帝愿意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止是漂亮和聪慧,还有就是识时务。

后宫不缺聪明漂亮的女人,而是知道分寸的。

有什么该做有什么该说,要拎不清,迟早都要被皇帝厌弃。

上回娴妃忘记做五色缕的事,皇太后也听说了,后来愉贵人帮着说话带过去,谁知道娴妃回去急急做好送去给皇帝,叫皇帝心里不快。

这事娴妃确实太急了一点,皇太后轻轻一叹:“这丫头性子太硬,要是软和一点就好,比如她身边的愉贵人,要两人互补一下就好。”

裕太妃笑着点头:“愉贵人瞧着就是个聪慧的,听闻也会时常给娴妃帮忙。”

但她到底是真心帮忙,还是别有用心,那就不清楚了。

在裕太妃看来,后宫的女人没有无缘无故的关系好,大多还有点利益关系,又或者彻底放弃当对手的机会。

她就是后者,早就歇了心思,也让弘昼放下,一门心思辅助皇帝就是了。

娴妃这样冷硬的性子,确实需要愉贵人如此八面玲珑性子的人提点一下,不然容易走错路。

皇太后眼皮微微一抬:“妹妹可曾发现愉贵人今天让牌了?”

裕太妃听着有点诧异:“我还真没瞧出来,嘉贵人就明显一些,愉贵人看着似乎并不熟悉?”

皇太后点头道:“她起初是不熟悉,很快就上手了,然后不动声色地让牌。不然你我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好牌,后来连娴妃也莫名其妙赢了一回,就她一回都没?”

愉贵人玩得好,比起嘉贵人让得更隐秘,皇太后起初都没看出来,只以为自己手气不错。

后来皇太后无意中发现愉贵人原本挑了牌,摸了两下就换了另外一张打出去,明显知道另外一张更好。

好牌不留下不是送上家就是送下家,为了不显眼,有一回还送给娴妃。

愉贵人甚至可能算好另外三人的牌都是什么,才按照每个人的需要送的,真是够费尽心思。

裕太妃一怔又笑道:“愉贵人如此费心,不还是想让太后娘娘高兴了?”

皇太后起初是挺高兴的,后来发现是愉贵人让牌就没那么痛快,便草草结束了下午的玩乐。

难道愉贵人不让牌,皇太后就赢不了吗?

而且娴妃老老实实按规矩打牌,有几次差不多要赢了,却被愉贵人截胡,险险输了。

她这个实诚人就没想过让牌,只打算陪着皇太后和裕太妃认真玩一玩。

皇太后就喜欢娴妃这个实诚劲,她还不至于输不起。

赢了自己高兴,输了就散点好东西给小辈们,皇太后也是高兴的。

被愉贵人这么一搅和,皇太后反倒没那么痛快了。

“回头把吴扎库氏叫过来一起玩儿,再添上娴妃,也能尽兴一些。”

毕竟宫女嬷嬷要一起玩儿,怎么可能跟主子们平起平坐?

所以皇太后另外找人的话,就只能找五福晋了。

裕太妃是听出来了,皇太后不怎么喜欢愉贵人,显然不想带她玩儿。

愉贵人做得那么隐晦,皇太后都不喜欢,嘉贵人做得那么明显就更加不喜了。

五福晋之前因为章佳氏的事都没去圆明园,实在对苏叶愧疚,又觉得无颜见裕太妃。

章佳氏闹出这么个事来,也是她这个福晋没管束好的缘故,怎么都不能免责。

裕太妃反而心疼她,见着人瘦了一圈便关心道:“莫不是弘昼那小子还怪起你来了?明明是他宠着章佳氏太过,叫人心大了,才闹成这样的。”

五福晋露出尴尬的笑容来,毕竟五皇子没责怪她不说,还因为章佳氏的事而内疚,对五福晋越发好了。

这好就表现在几乎每天都留在她的院子,把自己累得腰酸背痛,恨不能把五皇子踢下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