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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洛走了。
我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那关门的声音让我的心，沉入谷底。
人，为什么要对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心存期待呢？即便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我已经告诉自己可以了，足够了，该停了，却还是无法制止自己的耳朵会去寻找那个人发出的细微声响。一声关门，对脆弱的我来说，足够把我推入地狱。而肖洛就真的那么做了。
更可笑的，我很明白肖洛的离开意味着什么，但，已经疲惫不堪再也禁不起撞击的心里，还是在幻想着，如果他只是出去买些什么就好了，说不定他马上就会回来……
被子被我蒙在头上，捂得严严实实，被窝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我是故意不留缝隙的，像乌龟一样，此时被子变成我自保的龟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没有更换的姿势已经让左臂麻木到失去知觉，门终于又响了一声。
是不是肖洛？一定是他，这是我们的家，不是他还能是谁？
迅速从床上跳下来，新鲜的空气刚刚扑进鼻孔，我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看到的，却不是我最最期盼的人。
我跌坐在地上，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冷空气抽走。
闫澈叼着根烟，眯着眼。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闫澈叫来？我并不想让闫澈看到我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且……我的睡裙、床单，上面还带着鲜红的颜色。
我还是跟肖洛做了，这一点，闫澈没有料到吧？他一定不能预料我居然是这么的不自爱，他一定会看不起我，可我不想被他知道啊！
客厅墙壁上，有一个大挂钟，纯白色的底色，黑色的时间刻度与指针。这表，平时我从来都不会去注意，可是，现在，我的耳朵里能听到的，除了闫澈吸烟的咝咝声，就只剩下钟表一秒一秒跳动的声音。
我的不堪，一秒一秒被放大，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闫澈的目光之下。
“起来吧，地上那么冷。”
是啊，我也想起来，为什么浑身上下都这么疼？根本用不上力。我想起来啊，从看见你的那个瞬间起，就想，想迅速的关上门，把一切我的丑陋全部藏起来之后才重新开门，对你笑笑，再若无其事聊些什么，我当然想这样，可，不行。
玫瑰花的香气又一次伴随着闫澈的靠近而清晰起来。
额头被温暖柔软的唇触碰了一下，我听到了闫澈的低语：“别难过，不值得。”
眼泪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相信已经流干之后，却还是能再度溢出眼眶。闫澈抱着我，我把头贴在他的肩膀上。
他一定看到了我裙子上的痕迹，也看到了床单上的，但闫澈连动作都没有停顿的把我安置在床上干净的那一边。
“要不要跟我回去？左玥已经走了。”
边说，闫澈边把我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
一件件，闫澈抓着衣架，伸直胳膊前后看看，再挑挑眉毛，从衣架上取下来随手丢在我身边。
内衣裤也是，他也是那么拿在手上先看看，似乎满意了才丢过来。
“有力气穿么？要不要我帮你？”
干嘛还对我这么温柔？我已经这么作践自己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温柔呢？
大门又响了，肖洛急喘着气冲进我房里。
“闫……”
肖洛还没叫完这个名字，闫澈就已经到了肖洛面前，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拳。
肖洛的脸被打偏在一边，闫澈提起肖洛的前襟，冷冷的命令：“帮他把衣服穿好，你最好温柔一点。”
闫澈从房间外面关上了房门，我又一次慌乱无措起来。
没错，与闫澈带给我的安心相比，肖洛总是让我变得很不安。
肖洛不发一语的走过来，我的睡裙被他撩起。不敢看肖洛，也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动作，像个木偶一样任他处置。
为我扣内衣扣子的动作仓促也笨拙，他帮我穿内裤的时候，手颤抖的厉害。
肖洛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这句话就又这么跳了出来。
我推开肖洛，跪在床上，拿起闫澈为我选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面对闫澈，我找不到任何力量，面对肖洛，这些力量就又会复苏一些。不是因为我喜欢肖洛不喜欢闫澈，只因为，闫澈比肖洛更靠得住。对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肖洛，我怎么能逼他再来管我的死活呢？
原来，一切梦想破灭之后，人才会渐渐看清另一个人的本质。
我正想着这些，肖洛的头便靠了过来。那么大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把头往我怀里蹭着，嘴巴里低低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哥，这几天我先住校长家，可以么？”我又一次被自己平稳的口气震惊了。
肖洛的震惊不亚于我，他站直了，看着我。我希望我能对他笑一下，我也确实那么做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笑的效果如何。
肯定不怎么样，不然肖洛为什么看了我的笑，反而露出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呢？
“好……”终于，肖洛点头了。
我下床，站立的时候双腿一软，肖洛拥住了我。
“很……疼吗？”
“没有，一点都不疼。”我从肖洛怀里钻出来，对肖洛吐吐舌头，跑到门口，开门。
闫澈已经抽完了烟，正站在玄关，看我出来，朝我伸出手。
“校长，我可不可以去你家住几天？”我在明知故问吧，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欢迎。”
牵住闫澈的手，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等等！”
肖洛从我房里出来，“闫澈你等等，我给她收拾一下书本，还有衣服……我……对，还有生活用品……”
“不用。”闫澈搂着我的肩膀，我垂着头，“我会再回来，你别折腾了。”
离开的最后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回头。
肖洛用右手捂着眼睛，人站在我房间门口，肩膀跟脑袋靠着门框，我好像看到了他指缝中间闪耀着什么，泪么？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肖洛这个姿势，这个状态都会时不时浮现在眼前。
每一次想起，我都如同那时离开那般，心如刀割。
我强加在哥哥肖洛身上的恋情，能不能就此结束呢？闫澈车里，放的又是大提琴拉奏的《秋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