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生日宣言

突然接到肖洛爸爸的电话，我抓着电话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连一个完整的“爸爸”都没能叫出口。

“你在肖洛朋友家吗？”

“嗯。”

“出来，我是你父亲，要跟你一起到场才合情合理。”

“是，我马上出来。”

左玥跟顾瑀他们大概从来没见我这么怕谁过，挂了电话我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左玥关心的上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是我爸，左玥神色疑惑。

“是肖洛的爸爸，我养父。”

顾瑀几个相互看看，左玥一副了然的表情。

“我跟我……爸，一起去，到那我们再集合吧。”

“OK，没问题！”

闫澈跟左玥，还有乐队里其他的成员一起送我出来，到门口我跟他们挥手。

肖洛爸爸应该是在闫澈住的小区门口吧。

一步一步，踏着阳光下属于我自己的影子朝前走，想想我这身打扮，不免开始担忧。肖洛爸爸能接受自己的养女穿得这么另类嘛？为了跟乐队统一风格，我又一次被闫澈打扮成了男孩子的样子，据说我们的乐队走的是哥特风，所以衣服也大多是哥特风格。

我不懂什么是哥特，左玥告诉我，简而言之就是绝望的华丽。

华丽，是吧，这些衣服做工非常考究，虽然乍一看衣角裤脚都像是被随意撕破的，可其实那里都做了细致的处理，绝望嘛，是够绝望的，都说了像古墓里爬出来的木乃伊，还有比那更绝望的么？

那个威严的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正抽着烟。肖洛爸爸会抽烟，这与我想象的他不太一样，好像那根烟给这个人添上了人性的一笔……对，我以前总拿肖洛的爸爸当神一样看待。

虽然我不崇拜他，可我却不得不敬仰他，隔着万水千山的感觉，陌生、遥远，却又容不得我忽视。

这就是我的养父啊，肖洛的爸爸。

“爸爸。”这个词，我曾以为我不会再叫，现在却还是能说出口，人生就是由许许多多的意外构成的，这是闫澈说过的话。

“哦，你……变样了。”

哈……是，您这样说简直太给我留情面了，我还以为他会臭骂我一顿呢。

“上车吧。”

车里，男人放着舒缓的不知名的曲子，我却仍旧紧张的手也不知道放哪才好。

“学习跟得上么？”

“是，跟得上，闫澈在为我辅导。”

“怎么能叫老师的名字？”

“啊，对不起，闫校长总是很耐心的辅导我，我也在努力学习……”

“别害怕，我不是训你。”

这双大手盖在我头顶上，轻轻拍拍，这一刻我居然感动的想要哭泣。

我知道自从爸妈去世之后，我从来都没有停止对父母宠爱的渴望，因为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的幻想就变得更深更多。

“买了一份生日礼物给你，希望你喜欢。”

虔诚的接过来，是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条盒子。

“一支钢笔，我不太会买你们这么大的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这个低沉的男音带着歉疚似的，我的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了盒子的包装纸上。

“怎么哭了……我……哎……”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觉得眼泪多到我根本控制不住。

肖洛的爸爸不再说什么，我能感觉到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想起闫澈跟我讲的，以前肖洛的叛逆，我突然在想，那个时候肖洛的爸爸是怎样的心情呢？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让肖洛的爸爸如此反感，也能让那样温柔的肖洛为了她而辱逆自己的父亲？

这显然已经不是我该探寻的问题。

“这是表演要穿的衣服么？”

“嗯。”

攥起衣角，我告诉自己要加油，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在酒店豪华的宴会厅，左玥他们已经都坐在场地中央搭建的舞台上，正在接音箱，调音什么的。

肖洛爸爸对我点点头，我才跑去找他们。

陌生人太多，呆在肖洛爸爸身边，远不如呆在这群稍微熟悉的伙伴之间来的安心。

闫澈换了一身黑色西装，左翔则是一身银灰色西装，两个人站在舞台边聊着什么，看我过来，闫澈笑着对我招手，那个左翔却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我，让我浑身都不舒服。

“别怕，看他那副样子，其实很好相处的。”左玥适时的挡在我跟左翔中间，对我挤挤眼睛。

我们这个舞台上的人，无论扮相还是气质，都跟其他人相差太多。

我还以为顾瑀会比较喜欢跟人交际，可他却只是坐在架子鼓后面，敲空鼓，投入像活在他自己的小世界里一样。

万广很喜欢跟易子凡站在一起，要不是已经有所了解，我很难相信万广比易子凡还大两岁。万广个子只比左玥高一点点，说话也总是没头没脑孩子气十足，跟易子凡阴郁的性格想比，好像真的幼稚不少。

左玥的头发确实是染白的，乱七八糟的竖着，不笑就看上去更加凶恶，跟那个叫左翔的有一拼。也是，他们本来长得就很像，左翔根本就是左玥的放大升级版。

距离开始时间越近，我就愈加紧张。

左玥拉住我的手，我勉强对他笑笑，这种时候谁的安慰都没有用。

司仪走上台，我跟左玥往旁边去了一点。

要是有顶帽子就好了，能遮住我的眼睛，可今天我们乐队里偏偏谁都没戴帽子，我更是一头凌乱的卷发，就算有帽子也不能戴吧，郁闷。

司仪在那里调麦的时候，左玥他们凑在一起，无视会场禁烟的标志，各自点了烟，左玥还问我要不要。我很想要，可肖洛的爸爸还在看着我呢，说不定现在肖洛也正在某个地方……

“喂，想抽就拿着啊！”易子凡瞥我一眼，不屑的。

我要是有吸血鬼的牙齿，肯定一口咬上去，这个家伙怎么总是要跟我对着干？

眼前猛地一黑，不知道谁用块黑布盖在了我头上，然后我的脖子被搂住，一道火光闪过，嘴唇里多了一根点燃的香烟。

是左玥，他正跟我一起在这一小片黑暗里借助下方照进来的亮，对我笑着，毫无心机的。

迅速吸入一口烟，然后把烟塞进他嘴里，我扯掉那块布看了看。

“这干什么用的布？”

“呃，好像是盖鼓用的，刚从顾瑀那拿来的。”

晕，难怪闻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你可真会就地取材。”

“你这是在夸奖我么？”

这么明显的讨好我难道感觉不到么？四周看看，好像没什么人注意到我，我踮起脚靠到左玥耳边，轻轻说：“谢谢你。”

左玥像个绅士，对我欠身鞠躬，右手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后收回胸前，“我的荣幸。”

“你们打情骂俏差不多了吧？我们两个在这里充当屏风好一阵子了，蓝枫你是想让你爸看见么？”易子凡这个混蛋的声音现在听起来也没那么可恶了。

万广善意的对我微笑，回头看，顾瑀也朝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你是第一次抽烟吧？”

“是啊，怎么了？”

左玥挠挠头，“怪了，不觉得呛么？”

对啊，真怪了，除了肺里有点难受，真的没到要呛的咳嗽的地步，难道我天生就会抽烟？

“可能量少吧。诶，你能唱吧？时间差不多了。”

活动一下四肢，我用力拍了左玥的肩膀一下，“没问题！来吧！”

那个人模狗样声音像误入天堂的鬼魂一样的司仪宣布了些什么，后来好像还提到我的生日，完后重头戏开始，我看见肖洛牵着萧雅的手，肖洛的白色西服跟萧雅的红色礼服，像从童话世界走出来的王子与公主。

我以为我一定会心痛，没想到看到之后，我反而变得平静了。

顾瑀的鼓槌轻敲三下，左玥几个一同奏响节奏明快的贺曲，很短，却很有力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到舞台之上。

左玥看我的眼神像在对我说：“我们就是来抢风头的！”

会心一笑，我走到司仪身边，仰起头，伸出手，“麦克风拿来。”

笨蛋司仪傻愣愣的把麦递给我。

“大家好，我们是DEATH MAY DIE。献上一首《ZERO》。”

很好，左玥教我的台词我很顺利也很有气势的说完了。

转身，对顾瑀扬扬手中的麦，顾瑀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

鼓槌起点，前奏响起，我闭上双眼，不去看台下眼神各异的人们，下面，这个舞台是属于我跟我的乐队的！

My reality is something weird

MY unfriendly smile on my way

Nothing new this wearisome day

This world is full of narcissist

The girls dressed are just a put-on

……

左玥说，我放开了唱，会很有感染力，说我天生就懂得怎么吸引观众的目光。我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只是在唱的时候，本能的踏着节奏摇摆罢了。

将自己融进歌曲后，我睁开眼，高傲的看着台下的众人。

肖洛一定很吃惊，我想，如果我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也一定不会相信那就是我。可，我做到了，并不太难。

间奏的时候，有人为我们喝彩，我勾起唇角往闫澈跟左翔的方向看去。

闫澈对我竖起大拇指，那个左翔，本来就是要从这次表演来看我是不是有能力做这个主唱的位置么？怎样呢？

也许我的傲慢会让他不爽，我顾不了那么多，谁让你把这个舞台交给了我？

在音乐里，我似乎是快乐的，也是自信的，此时我真正感觉到我为此而着迷。

我，蓝枫，今天满十五岁。

我的生日宣言是：我要做好DEATH MAY DIE的主唱，让所有人对我刮目相看！

包括你，我深深喜欢过的肖洛。

包括你，让我捉摸不透的闫澈。

包括你们，对我还不够信赖的乐队伙伴们，还有你，经纪人，你们都放马过来吧！

I’m going my way

I believe in my way

I’m better than you guys…………

音乐点燃了我，虽然我仍旧什么都不懂，最起码，我还有一副连左玥都赞叹不已的嗓音，这就是我的资本！

好像，长这么大，我突然有了方向。

本来漆黑一片的前方，似乎有人为我点燃了一盏指路的灯，它一闪一闪，在音符中跳跃，期待着我跟随它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