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投标

早上光着身子从被窝里爬出来，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想要穿衣服起床，却找不见衣服在什么地方。

我不得不下床在衣柜里重新找出一套穿上，从卧室出来后发现黎昕在厨房里面忙碌，我轻轻走过去站在黎昕身后，并没有打扰她的打算。

黎昕转身看见站在身后的我，面无表情的说：“你现在能醒来，真是个奇迹！”

我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问黎昕道：“昨晚是你扶我到床上的么？”

“没有啊，你自己爬上去的！”黎昕说。

“那我的衣服呢？”我问。

“你吐的满身都是，我给你塞洗衣机里了，你自己洗，太恶心我没法下手！”做着手足无措的动作说。

“你意思是你帮我脱的衣服？”我感觉不可思议。

“还能有什么办法，你醉到不省人事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穿着那么脏的衣服爬上床吧？”黎昕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背对着我说话，我亦看不清她说话时候的表情。

小白脸开始泛红，我到底要醉到那种程度，才能失去给自己脱衣服的能力。

尽管我从来不敢自称酒仙，但我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极有信心的，再说我昨晚本身没喝多少，至少我能知道该怎么回来，但是结果却是如此狼狈。

我无法想象黎昕要用多大力气，才将我这个庞然大物挪到卧室里去，更不能想象黎昕帮我脱衣服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来我丢人丢到了姥姥家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洗漱一下吃早餐了！”黎昕转头看我一眼，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愠怒。

我不怪黎昕如此语气，毕竟昨天早上我还特意要求黎昕下班后在地铁口接我，甚至信誓旦旦的说下班后我要亲自下厨做一桌家常菜和黎昕分享。

然而最后我爽约了不说，大半夜回来还将黎昕折腾的不浅。让一个脸皮极薄的黄花大闺女帮我一个粗糙老爷们脱衣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黎昕。

去卫生间洗漱完毕，黎昕已经将早餐做好。早餐有茶叶蛋，有薏米红豆粥，还有黎氏肉夹馍。

黎昕坐在餐桌前安静的吃着早餐，她并没有示意我坐下，但我向来是个主动的人，很自觉的拿起一枚茶叶蛋剥开，刚要往自己嘴里递的时候我猛然改变主意，将剥好的茶叶蛋递到黎昕面前。

“谢谢！”黎昕说着接过茶叶蛋，看都没看我一眼。

想想昨晚的事情我都觉得尴尬，没好意思再将旧事重提一遍，我只能缄口不言的喝着薏米红豆粥。值得一提的是黎氏肉夹馍确实完美，在西安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吃家常的肉夹馍，黎昕做的肉夹馍一点都不油腻，里面的青椒多过瘦肉，是我最钟爱的味道。

吃完早餐，我乘黎昕回卧室收拾的时候速度极快的将厨房收拾干净，等到黎昕收拾妥当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我自己在门口连鞋都已经换好。

黎昕依旧冰冷的没跟我说话，我更是不好意思开口。我们一起出门，一路上我跟在黎昕身后，直到进了车库我坐上黎昕的进口高尔夫GTI。

“以后不许喝那么多！”黎昕将车发动，她并没有挂档起步。

我只能拼命的点头，尽管昨晚醉到一塌糊涂有些奇怪。等车热好暖风吹出，黎昕才一脚油门冲上地下车库的坡道。

黎昕的车里响着陈奕迅的《十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想到平安夜黎昕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听的那首《圣诞结》，我开口问黎昕道：“你是不是也喜欢陈奕迅？”

“对呀，我是他的忠实粉丝，上次去成都听了他的演唱会，很有实力名不虚传的唱将，比那些奶油小生咿咿呀呀的跑调歌曲听着舒服多了！”

我很庆幸能和黎昕有这么一个共同爱好，在冬日早晨阳光和煦的街道上，车厢里全是陈奕迅的味道，晨光还未到达的街边是一层亮晶晶的白霜，坐在温暖的车厢里听着喜欢的歌曲看冰冷的窗外，生活惬意也不过如此了。

在如此美妙的歌声中，我第一次极为认真的聆听冬日的清晨，那么安静那么美。

在这个城市碌碌无为的几年中，我始终忙于各种各样的琐事，却愣是忽略了如此美好的清晨，今天我认真的俯首亲吻这个早晨，她的温度让我全身颤栗，我甚至有些激动，不自觉的有些热泪盈眶。

有哲人说“生活中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光”，我终于发现其实并不是上帝对我不公，而是这么多年，我一味的放纵自己，我膨胀了自己的欲望，却没有用心去发现生活中的种种美好。

黎昕一边娴熟的开车，一边极富节奏的哼着《十年》。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是为你而流……

我不得不说黎昕黎昕的清唱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我听过很多版本的《十年》，不说原版，黎昕的唱法从音色到节奏，都是全新的演绎，这声音中少了沉重，多了随遇而安，多了轻快。

《十年》之后又是一首《你的背包》，在我的意识里我总感觉这首歌曲特别复古，黎昕安静的听着，我却忍不住又哼了起来。

------一九九五年我们在机场的车站

你借我而我不想归还

那个背包载满纪念品和患难

还有摩擦留下的图案

你的背包背到现在还没烂

却成为我身体另一半

千金不换它已熟悉我的汗

它是我肩膀上的指环

……

我唱兴正浓，黎昕轻笑着开口埋汰我道：“以后别说你喜欢陈奕迅，我觉得你糟蹋了这歌曲！”

说实话，虽然有罗俊那么个音乐怪胎做朋友，但我不点也没有受到他的潜移默化，我唱歌的水平和罗俊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多只能比大众唱腔好听那么一丁点。

“你这是乌鸦嫌猪黑！”我回了黎昕一口道。

黎昕被我的这种粗犷的说法逗乐了，她看着我咯咯的笑，我想昨夜爽约的不快或许是过去了。

为了巩固此刻的状态，在黎昕将车靠边停在会展中心地铁口的时候，我及时说出晚上一定早早回来做一桌子好饭，希望能弥补昨晚的失信，同时也感谢昨夜对我的帮助。

“很期待哦！”黎昕说完之后开车离开。

我看着她的车消失不见才转身走进地铁口，心想真应该好好感谢黎昕。

若没有黎昕收留，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早已经一无所有的滚回了老家；要是昨夜没有黎昕，我都无法想象昨夜应该怎么度过。

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知心的情况下醉到不省人事，的确是件异常恐怖的事情，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到公司的时候时间尚早，我和往常一样的将办公区打扫了一遍。

老总和何鹏同时进办公室，看见我打扫卫生他对我笑着点头。想必是因为龙腾的这个标，老总也在暗暗使劲，来公司快两个月，我还是头一次见他来这么早。

开标时间是上午十一点，重新检查一番确认没有问题，我和何鹏一起前往龙腾地产，老总则在公司坐镇，我们离开时他预祝我们马到成功，他在公司静候佳音。

龙腾地产在曲江雁引路，离我住的曲江·春晓苑并不算远，何鹏昨晚喝酒不少，然而此时开车依旧凶猛，十点刚过我俩已经到了雁引路。

何鹏显的胸有成竹，我因为之前在原来的公司参加过不少招标，此行投标对我而言亦是没有多大挑战，我们能如此淡定是源于之前准备的足够充分，单凭经验往往会败的很惨。

我是公司针对本次投标的委托人，刚进公司没多久，何鹏和老总能将这么具有战略意义的工作交到我手上，我除了鞠躬尽瘁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抽完一支烟后我和何鹏准备进去，这时候停车场中驶进来一辆别克商务，从车上下来了八个衣着不同的人，他们从后备箱中拿出四个颜色各异的袋子，之后大摇大摆的进了龙腾地产。

“你看见了什么？”何鹏问我。

我呵呵一笑道“违规投标在工程投标中太常见了，咱们随机应变就是！”

何鹏点点头，和我一起下车，进门后顺着指引来到二楼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之前在停车场见到的那八个人两两分开，坐的极为分散。

投影机幕布上写着“龙腾XXX项目装修工程开标”之类的话，我和何鹏坐到监标人对面，监标人是个看上去很认真的银发老妇，表情极为严肃。

开始不久的资格复审，八人中有两人代表的一家公司，被监标人发现项目经理已有在建工程，因此直接废标。那两人由之前的信誓旦旦变的战战兢兢，他们面色如灰的起身离开。

开标并没有因这个小插曲而停止，技术标得分公布，令我忐忑的是我们和另一家公司得分相同。

我多么感谢何鹏，商务标得分我们略胜一筹，我们的报价最低，比第二名低了三万五千块。

以总分第一的得分成为第一候选人，我和何鹏兴奋的直喘粗气。

从龙腾出来的时候我激动的差点大吼出声，有一家公司的员工出门后恶狠狠的瞪我，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这么个程咬金，虽然他们用了四家公司投标，可显然他们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你特么够阴，那么低价格都敢砸，找死！”一个西装革履的小年轻在不远处嚣张的对着我叫嚣。

这种事情我向来不愿意浪费唾沫星子，我让何鹏开车在出口等我，之后我靠近小年轻，一拳砸在丫胸前，小伙子倒退三步跌坐在地上，见我如此干脆如此暴力，丫眼神中满是惊惧。

我转身朝何鹏停在出口外面的路虎走去，那一堆人屁都没敢多放一个。

回到公司，老总亲自泡了一杯铁观音端到我面前，我连忙双手接住，抬头看见他故作平静的脸。

下午又去离公司不远的几个施工现场视察了一圈，下班时老板说晚上一定要好好庆祝，让所有员工下班后都到徐记吃海鲜。

我想起和黎昕的约定，只能跟老总说我晚上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恐怕不能参加。老总拍着我肩膀喊着大功臣，说公司欠你一顿酒来日方长之类的话。

明知是张空头支票，但我却异常感动。

想着回去大展身手，我起身离开办公室，出门后向着地铁站一路狂奔……

PS：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可以暴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