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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生来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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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区的第七章)

黎昕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她的视线一直盯着台上,我不知道她是在注视摇滚歌手罗俊,还是在检阅我意犹未尽的悲伤。

我从台上下来后去吧台找陈静要了一杯啤酒,陈静说冯哥你真棒,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唱歌原来这么好听,我很配合的轻笑着谦虚了一番,对陈静说送两杯啤酒到黎昕跟前,记在我账上。

等陈静送完酒回来,我又向陈静要了冰块加在扎啤杯里,这才温腾腾的朝着黎昕那边走过去。

“真巧!”我说着将扎啤杯伸到黎昕面前。

“很意外吗?”黎昕和我碰杯。

“没有,你能过来我很高兴!”我如实道。

“这还差不多!”

黎昕说的这几句话没有任何感*彩,她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我复又看向郭栋,这厮依旧带着那种苦大仇深的表情看我,这多少让我有些不爽,这么优美的夜晚,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出这么败兴个玩意。

“郭大少,喝一杯?”

这个原本美好的夜晚虽然因为郭栋的到来稍微变的有些不够完美,但我并不想因为我的失态让它变的更加糟糕。

“这是你点的啤酒吧,你难道认为我会感谢你?”郭栋并没有和我碰杯的意思,他直接丢出的这句话让我有些难以下台。

“没那个意思,在这里遇见也不是缘分!”我尽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暴脾气,很温和的回道。

“酒钱我一定会自己付,你省点钱还能坐个公交车!”郭栋丝毫没有停歇挖苦我的意思。

“那我真要谢谢郭大少,谢谢你体谅我!”在黎昕面前,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失态,毕竟我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财力物力上比不起郭栋,只能在修为和涵养上加分。

郭栋没再理我,将面前的扎啤杯端起自顾自的一饮而尽,硬是让扎啤杯举在半空中的我尴尬非常。

我只能做到视郭栋为一坨屎,不去看他便是,我将自己杯中的啤酒一口闷下去,之后朝着黎昕笑笑转身回了吧台。

刚趴到吧台上的时候我听郭栋喊了一声waiter,陈静赶忙过去,他们嘀咕了一会后陈静回到吧台,拿了一瓶蒙巴顿干红过去后打开。

罗俊此时的兴致极高,他在这间不大的酒吧里用力的拨弄着吉他,声嘶力竭的唱着他最钟情的摇滚。好久没和罗俊合作过,我的唱功虽说比不上罗俊,但和酒吧里的其他人相比,我自信自己还能算个稍懂音乐的人。今天既然过来,我有和罗俊好好合作几曲的想法。

我正思考着上去后该唱个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郭栋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拍了我的肩膀后说:“听说你很能喝?”

“马马虎虎!”

在这种赤果果的挑衅面前,是男人就不应该说不行,我说马马虎虎只不过不想太过高调,郭栋若是因此心生戒备,后面的游戏也就没了多少乐趣。

“确实挺虎的!”郭栋又是蔑视的神情。

我没再想着和郭栋斗个嘴皮子什么的,直接开口道:“怎么,想请我喝两杯?”

只要不用我掏钱,怎么喝我都愿意。

郭栋怒了努嘴,懒洋洋的示意我过去。来到黎昕对面坐下,郭栋将那瓶刚开没多久的蒙巴顿干红一把捉起,直接将大半瓶都倒进我的扎啤杯中,他复又将剩下的倒入自己杯中,之后用挑衅的眼神盯着我。

我看了黎昕一眼,轻微一笑后举起扎啤杯。

说实话,我很少如此奢侈的把干红当啤酒喝,这样一来会失去红酒的意义。不过郭栋既然如此大方的请我,我冯唐才不是那种会抚了别人兴致的人。

这么多年,我极不喜欢那些仗着财大气粗在酒吧开名贵洋酒的富二代,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喜欢像喝啤酒一样喝红酒,对于这类财大气粗的富二代,哥只想说,下次喝酒--请叫上哥!

郭栋在我之前喝完,他放下酒杯后饶有兴致的望着我,他的眼神像是在等着一只即将出糗的猴子一样。

我下班后没吃晚饭直接过来,这杯酒下肚之后膛内灼热,似有翻江倒海之感。我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但却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果冻一种是那种饶有兴致的眼神,他一直歪着头看我。

“怎么样,还来不?”我终于缓过神来开口,红酒对于我的杀伤力几乎为零,刚才的难过是因为没吃晚饭的缘故。

郭栋没有说话,看了我一会之后才开口道:“怕你不是好汉!”

“那继续!”我说。

黎昕忽然起身,她说:“你两都是英雄!”她说完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郭栋又将陈静招呼过来,他恶狠狠的说:“再来一瓶!”

“先生不好意思,这酒我们限量,每晚上只销售一瓶!”陈静解释道。

其实我知道这只是陈静的托词,事实是酒吧的生意不怎么样,蒙巴顿干红这玩意只是摆在吧台里做个样子,很少有人愿意过来开瓶,所以罗俊也只是准备了一瓶而已。

“那其他的呢?”郭栋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还有伏特加,也是限量,只售一瓶!”陈静说。

“拿过来!”郭栋大呼。

还是之前的老路子,郭栋又将一瓶伏特加一分为二,分完之后他又是轻笑着看我。

没说别的,我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再看郭栋是不是也喝完,我起身走上台,强压着像是要爆炸一样的胸膛,摇晃到罗俊跟前猛的拨了一把他手里的吉他,随即很不合时宜的尖叫一声。

胸膛内里的火热只能用呼喊释放,我开口唱起了汪峰的《生来彷徨》。

唱到“不如像个石头一样的滚吧”的时候,我终于压不住胃里的翻腾,以至于接下来的一句慢了半拍。

强压着从胃里冲出来的秽物,用尽全力的唱完“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之后,终于忍不住胃里的闹腾冲去了卫生间,丢下罗俊一个人留在台上继续弹唱剩下的旋律。

在卫生间我差点将胃都吐了出来,刚刚喝下去的酒和中午还没有消化完毕的面条全部喷进了马桶,我扶在马桶边上忽然眼泪婆娑。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这么矫情的流出眼泪,是因为汪峰的那句“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的话,还是因为郭栋如此咄咄逼人的嘲讽,抑或是在这座城市多年依旧一无所有的悲伤,还是年关将至我一个人无处可逃的窘迫?

我在这座满是诗情画意的城市,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深刻的悲伤,为什么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我彻底的迷失了方向,直到不久后我听见有人进来,赶忙摁下冲水阀件,低着头出了卫生间,在外面洗了一把脸,望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早已不是多年前的爽朗英俊。

黎昕出现在我身后,她从手包里抽出纸巾递给我,我胡乱的擦了一通后才转过身去。

“咳,你说罗俊这小子多不懂服务,洗手间连张纸都没有,还劳烦你送一趟!”我装作没有任何事情一样和黎昕说笑。

“有必要这么客气么?”黎昕盯着我道。

说实话,若不是郭栋跟着黎昕一起出现,我绝对不会说出上面的话,毕竟和黎昕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么久,我们已经到了朋友的地步,可以相互不用说累人的谢谢。

我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因为郭栋的出现,才变的对黎昕如此彬彬有礼。

“我们很熟么?”我冰冷的回了一句。

原本以为黎昕会生气,会转身离去,不成想我说完这句话后她扑哧一笑,道:“当然不熟,只不过我这人心好,每个人醉酒后我都会帮助!”

我忽又想起上次醉酒后黎昕将我弄上床有帮我脱光衣服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她说每个人醉酒后她都会帮助,我知道那是她故意说于我听的。

“有你在我就能放开喝!”我说着走出卫生间。

“你少喝点,这次要是再多了我真不管你!”黎昕跟在我身后,像个碎嘴的小媳妇一样。

“知道啦知道啦!”我说完后又径直走向吧台,我知道罗俊这小子偶尔喜欢二锅头,问过陈静之后从吧台下面的角落里拿出仅有的一瓶老村长。

“限量版,且喝且珍惜!”陈静说。

我点头后拿上二锅头朝低头托腮的郭栋走去。用力的将罗俊的终极杀器二锅头墩在郭栋面前,郭栋抬起摇晃的脑袋,我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像个颓废的猴子。

“还来不来!”我居高临下问。

“来!”郭栋慢悠悠道。

“你们疯了吧!”黎昕伸手要抢酒瓶,我一把抱起二锅头道:“男人之间的决斗,仅此一次!”

黎昕听我如此说话,转身去了吧台和陈静闲聊。

我将二锅头一分为二,递给郭栋一半后仰头猛灌。

郭栋也毫不示弱,只是他灌完后没了站起来的力气,直着脖子坐在凳子上就现场直播了起来,喷出来的秽物洒满了面前的桌子。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终于放声大笑。

没再理会郭栋,我转身出了酒吧,一路摇晃着走出书院门,过了南门地下通道,在湘子街边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两支藿香正气水喝了下去,出门后在南门公交站拦下一辆出租,晕晕乎乎的看着出租车朝曲江的房子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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