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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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碌王府嫡长女定亲那日, 城中老百姓四处奔走相告, 纷纷围在王府门前, 看着鹿家一位长者领着鹿尧, 抬着整整三十六抬珠宝、田地、铺子、书籍等等给王府下了聘礼。

鹿家动作很快, 从上门提亲到碌王府应下, 到如今已经合了八字、下了聘礼, 统共不过花费半个月,这人生大事就完成了。

急切的让人都忍不住感慨。

鹿家到底明白不明白,这楚大姑娘她并不是啥美若天仙的姑娘啊, 真的用不着这般着急的,放眼城中,没人跟你们抢的。

而且, 这到底是终身大事, 就不再考虑考虑,慎重慎重?

包括鹿尧的知交好友们, 对他很是坚定的要娶碌王府的姑娘都难以理解, 纷纷劝他要深思熟虑。

换了他们, 讲真, 他们是肯定不会娶一个如此声名狼藉的姑娘, 何况, 这不是娶个媳妇啊,这是娶个祖宗啊。

就这凶横的脾性,一个不小心惹到了, 对着当相公的是不是也是一个鞭子甩过来?

在别人身上不会发生, 但放在楚大姑娘身上.....

这是很有可能的。

他们劝鹿尧,也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

但往常容易听得近劝的鹿尧这回很是坚决,逢人就道。

“她的脾性也并非坏成那样,你们不了解她,她只是爱使使小性儿,无伤大雅的。”更何况,他是爱极了那般鲜活的模样的,楚蔓就像是一团火,从头到尾都在焚烧,眉宇之间的不耐在他眼里也很是灵动。

鹿尧身边全是那种一板一眼,规规矩矩,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姑娘,一接触到楚蔓,整个人都被吸引了,一举一动,莫不牵引着他的心神。

“唉,瞧着这鹿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身家更是颇丰,怎的......”

“谁说不是呢...”

人群里,不少妇人们瞧着那一抬抬的珠宝,渐渐眼红了起来,话里话外的开始说起了酸话。

林柳和马氏也混在其中。

相比天子脚下的人,他们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场面,被震惊的好半晌没回过神儿。

瞧瞧那些半开着的箱子,这得花费多少银子啊......

“银子,俗气!”不知觉间,他们说了出来,立马被旁边红着眼的妇人给鄙视了。

妇人仰着头,看他们的目光满是优越,指着那些珍宝和书籍,“知道那些是何么,那些可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不说那些珍宝,个个都是天下独一份的,还有那些书,人凤阳鹿家顶顶大族,一门子的清贵,收藏的那都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

林柳跟马氏面面相觑,脸上尴尬得很。

那妇人又开口了:“咯,就其他的田产铺子金银的,怎么的也得有个几千俩银子吧。”

几千俩?

林柳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那,那这一辈子都能够吃香喝辣了。”

别说几千俩,他们老林家,合着有没有百两银子都是未知数,她三叔到梁上考试,几个人统共花了三十两,就这,她奶都每日摆在脸色,说她们手脚大手了。

旁边妇人顿时嗤笑一声,眼睛跟长在头顶上的,“什么吃香喝辣了,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模样,人千金大小姐,又不是指着这点子聘礼过日子,光是出门的时候,压箱底还有几千俩呢,包括这些田产地铺,娘家给备下的庄头等等,就跟钱生钱似的,根本不愁银子花,光是打赏下人都不知几百俩,还有上好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的,一点吃算啥?”

对别人来说是不算啥,可对现在的林柳跟马氏来说,能顿顿吃上大米饭和红烧肉那就是顶天的好日子了。

林柳听得满是羡慕不已。

她这回能跟着来梁上城,还是她娘求来的,如今老林家就只有她一个年纪合适的,尤其在他三叔考上了举人后,来求亲的人多的是,不过小严氏都瞧不上罢了。

那些人家,要么是些有几亩地的小地主,要么是在镇上有个铺面的产业,换了林老三没中举前,嫁去这种人家,吃喝不愁也是极好的,但现在他们老林家的门庭可不同了,林柳作为举人老爷的亲侄女,不说嫁到大户人家里头,少说也得嫁个有功名的不是?

万一女婿是个好的,闺女指不定还能摆摆官夫人的威风呢。

小严氏不傻,如今整个天下的举人老爷们都在梁上里头,能选的就多了,凭着林三叔同样的举人身份,在里头周旋周旋,这门好亲事说不定就落在了林柳身上。

林柳原本不觉得,这会儿见了这大户人家的下聘礼,男方还是这般出众的人,顿时也眼热了起来。

她娘说得对,只有嫁给这些老爷们,她才能做到那人上人的位置去。

正说着,王府里头,鹿家的聘礼已经悉数抬进了前院里头,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地,箱子被全数打开,露出里头金光闪闪的珠光宝石。

碌王府嫡女大喜,碌王和王妃身着华服,亲自迎了鹿家的长辈入府。

楚世子则招呼起了鹿尧。

两方客气的见了礼,正欲朝府里走,门外,宫侍尖锐的唱报响起。

“皇后娘娘懿旨。”

外头的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皇后下旨碌王府,这可还是头一回啊!

尤其见宫侍后头的侍卫们手中提的箱子,不少人都猜到了怎么回事。

须臾,碌王和王妃带着府中下人迎至大门前,碌王和王妃只站着,后头的一众人都对着宫侍手中的大红色懿旨福了礼。

“皇后娘娘吉祥。”

宫侍面无表情,摊开手中懿旨,“皇后娘娘有旨,碌王府长女楚蔓佳偶天成,逢良喜讯,特赏赐上等东珠两斗、上等宫纱数匹、玉如意一柄、双鸾点翠步摇一支、金童玉女手镯一对,绸扇一对,钦此。”

在宫侍唱报的时候,后头的侍卫便把箱子摆在门前,掀开盖头,露出里头盈盈光芒的各样珍宝。

“谢皇后娘娘赏赐。”

碌王府一谢恩,宣旨的宫侍立马便带着人走了。

静谧的人群里,这才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看到没,那可是御赐之物啊。”

“可不,你瞧那东珠,可真是大啊,跟拳头一样,这可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

说着说着,还有人小声的说起了宫中和碌王府的恩怨。

楚家皇族不合,碌王府里头自打得了位分过后,宫中便再不曾过问过,平日里宫中给大臣们赐下各种赏赐,连杜家都有份,但从没有赏过碌王府。

莫说老百姓们觉得宫中对楚蔓的事不闻不问,连碌王和王妃都没想到,可偏偏今日它就来了。

一说起宫中。

林柳和马氏难免想到了当了皇后的林秀。

同一家的姐妹,如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三婶,你看...”林柳突然指着一个从人群旁走过的身影,虽然许久不见,衣着也光鲜,但她就是熟悉得很。

马氏看了看,迟疑的说:“你是说......”

眼见那人要转过街头了,林柳顾不得解释,拉走她就走:“三婶儿,咱们跟上去瞧瞧。”

皇宫里,宣旨的宫侍目不斜视的走在宫道上,熟稔得很,很快就拐了弯,沿着墙下一路摸到了一处宏伟的宫殿里,他整了整衣裳,一路通行无阻的进了大殿,直到瞧见眼前的人,双眼顿时一亮。

“雨晴姑娘,小人已经按吩咐给碌王府赏了下去,如今回来复命了。”宫侍不着痕迹的陪着笑,脸上很是谄媚。

暗衬,这雨晴姐妹可是皇后娘娘跟前儿的大红人,只要巴结上了她们,以后这宫中,除了上头的主子们,哪里不能横着走?

雨晴立在内室门口,似笑非笑的觑了他一眼,小声的回道:“行了,知道你是个好的,娘娘这会儿正陪着陛下呢,你有几个脑袋敢往里闯?”

“嘿嘿,小人就这一说,”宫侍缩了缩脖子,立马就溜了。

他刚出门,雨霞就从殿外进来,手中捧着一碟点心,走到跟前儿了,还不由笑道:“姐姐怎的把人给吓住了。”

雨晴无奈的摇摇头:“整日就想着如何邀功,有这时间动这些歪心眼子,倒不如勤勤恳恳的做事,娘娘都看在眼里呢,还怕没有出头的地儿?”

“这僧多肉少的,可不得多动动嘴皮子么。”雨霞不以为意,推门而入。

里头,确实如雨晴说的那般,他们娘娘在陪着陛下。

难得有片刻闲暇,楚越自然是不希望这点时间被人给打搅的,所以雨晴虽说不喜宫人们爱钻营,但到底也是为了他们好。

林秀对上回严护卫说的楚蔓跟鹿尧之间英雄姐妹、两情相悦的事不以为意。

话里话外的水分实在太多。

他以为甩鞭子是很容易的事么,甩一鞭让一匹马翻了身,再甩一鞭没了气?

以为楚大姑娘力大无穷啊?

后来林秀又听了一个版本。

这个版本出自楚越之口,可信度已经不用说了。

而楚帝能在百忙之中关注这些小事,也因着林秀特别关注楚蔓定亲这事,过问了两声都卫,否则他压根就没这兴致。

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那日,鹿尧在赶往梁上的路上确实遭遇到了暴雨,又因着雷电的惊吓让马儿发了狂。

正遇到了心情不佳的楚大姑娘。

楚蔓身边一贯是跟着护卫的,在马儿冲过来的时候,哪里用得着她动手,自有护卫先她把隐患给解决了,楚大姑娘甩上那两鞭完全是属于锦上添花,就跟拍个蚊子一样。

而实际上完全没有所谓的两情相悦。

楚大姑娘胆大的过去查看,鞋底子在鹿尧脸上碰了碰,见人还有气,黑着脸又没好气的让人抬走了就抛之脑后了。

她楚大正心情不佳呢,又被这般冲撞,要不是见人都没啥气了,不定还要找人出气呢。

凤阳鹿家清贵,铮铮文人傲骨,规矩极大,就凭这么大一个家族,族中子弟赶赴皇都赶考,也只遣了个书童跟着可见一般。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来上门提亲还是鹿尧开的口,人楚大姑娘瞧不瞧得上两说呢。

满城人都以为是楚蔓占了便宜,可他们这还真不好说呢,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人收了楚蔓也是为老百姓做了贡献。

城中的贵女们被楚蔓趾高气扬的压了这么久,楚蔓在一日,那道嚣张无比的气焰就一直在她们头顶上盘旋,得了楚蔓定亲的消息,个个都舒展了口气,盼着楚大姑娘赶紧嫁人,去凤阳郡祸害当地的姑娘们,最好这一生都别在踏入梁上城了。

不止如此,如何媛媛这等有过节的,这时候还让人送了大礼到碌王府。

这当妹子的都定亲了,楚世子的大婚日子也提上了日程,眼瞅着一家又一家的姑娘们派了人给楚蔓送了礼,楚世子便冷嘲热讽起来。

“我说二妹啊,你看你这为人处世就不行吧,听闻你要出嫁,城中的姑娘们可是高兴得很,这不,连礼都给你送来了。”

今日过礼,楚世子被安排接待鹿尧这未来妹夫,两人只在刚开始说了几句客套话,其后,完全没有共同话题。

鹿尧是个有文采的,但楚世子却是胸无点墨的人。

鹿尧巴巴的说了半晌,他压根就没听懂说的啥。

他烦得很,找了个由头就脱身,把鹿尧退给了族中的子弟去招呼,自个儿在府上溜达,就遇见了楚蔓。

当日在牢中,楚蔓骂他那口气儿现在还没出呢,所以楚则如今逮着个机会就冷嘲热讽起来。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楚蔓冷眼看他,格外嚣张:“关你屁事!”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敢骂我是狗!”楚则指尖儿差点指到了楚蔓脸上,“我告诉你个臭丫头,我是你哥,再敢对我胡咧咧你信不信我揍你。”

“我信。”

楚蔓点点头,但嗤笑了一声,十分不屑的看着他:“但咱们谁揍谁还不一定。”

在这个府上,楚则嚣张,楚蔓跋扈,两人时常都是水火不容的,谁也奈何不了谁,吵吵闹闹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连碌王和王妃都拿他们没法子。

楚则被气得心头一哽,大着火气:“好好好,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哥堂堂王府世子,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这就是在拼身份了。

整个王府,除了王爷和王妃外,只有楚则是个世子,其他人说好听点是王府姑娘,其实也就是个白身。比如楚蔓。

身为嫡长女,她回回请宫中奏请郡主位都被驳回。

楚则贼精,一戳就戳到人肺部。

楚蔓果然气得胸脯都发抖,眼神狠狠的看着人,谁料楚则浑然不在意,吊儿郎当的撇着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半晌,楚蔓突然笑了。

“世子了不起。”

楚则太了解她了,当即眉头一皱,楚蔓已经说道:“堂堂一个世子,只能讨个无颜女做媳妇儿,世子的脸都被丢尽了,反正啊我是没看见哪家的世子跟你一样窝囊。”

她没郡主的身份如何,照样压着城中贵女一头,她没郡主身份又如何,她嫁得好啊!

人人都羡慕她有个这么个夫家,但人人却并不羡慕碌王府世子娶了个好媳妇。

相反,还得感谢他。

没了他去竞争,至少别家貌美如花的姑娘那儿又多了一丝希望不是?

楚则听明白了,再看楚蔓洋洋得意的脸,气得一甩了衣袖走了。

楚蔓这才冷哼一声,也回了房。

他们都没发现,一旁的假山后从头到尾的淡淡看着这场闹剧的人。

等他们双双离去,才有候着的小丫头开了口:“二姑娘...”

楚烟抬了抬手:“无碍,咱们只是不小心撞见而已。”

楚则这对兄妹,内斗个不休,还不时大打出手,但一旦有外人的时候,根本无需任何商议便能共同对敌。

尤其是对姨娘所生的孩子,逢见面必定冷嘲热讽一回。她可不想在这对兄妹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凑上去当他们两个的出气筒。当年的事,并非是姨娘的过错。

父王要借着压制王妃来压制大哥,而她生母乌姨娘不过是他们权衡之下的牺牲品罢了,就算没有乌氏,也还有白氏、张氏、李氏要跳出来被父王给扶上去跟王妃打擂台,姨娘依附于父王身上,除了跟王妃闹得不死不休别无他法。

--

朱雀大街上,林柳跟冯氏两个已经跟了好几条街了,前头那人一会儿从巷子里穿过,一会儿在各家店铺里走走停停,还不时拿着摊子上的面扇、珠花等一应物事熟稔的捏在手上打量,瞧着悠闲得很,又熟门熟路的,林柳两个对城里不熟悉,险些把人给跟丢了。

眼见着前头那人还在走,又穿了巷子准备到对面街上,马氏最先忍不住了,在背后喊道:“林四娘你个臭丫头给我站住。”

马氏气喘吁吁的,一把插着腰,因为走得急,她连头发都乱成了一团。

前头的人影一顿,然后,慢慢转了过来。

确实是林四娘,她穿着一身儿粉色的衣裙,头上扎了两个珠花,一段时日不见,整个人跟抽了条似的,不止人长高了,身上更是长出了肉,白白嫩嫩的,她看了她们一会儿,弯着眉跟她们打招呼:“是三婶儿和四姐啊。”

她再是淡然不过,反观马氏和林柳可就很狼狈了,马氏歇了两口气,张嘴就骂道:“你个死丫头,你跑什么跑,没见我和你四姐在后头啊!”

“哦,”林四娘捂着小嘴儿,看着她们:“真没看见。”

马氏顿时被气了个仰倒,倒是林柳轻轻捏了她一把,上前跟人笑着,“四娘啊,四姐好久没见你了,方才就觉得那人像你,果然没看错。”

林柳好声好气的,语气再是温和不过。

林四娘也是头回见她这般面孔,在她的记忆里,林柳从来都是满脸不耐烦的喊着死丫头死丫头的,就跟三婶儿马氏一样,这样和颜悦色...

她也跟着笑笑:“原来是这样啊,四姐怎么在梁上城啊?”

说起这个,马氏可就骄傲了:“哼,你还不知道吧,你三叔考上举人了。”

她确实不知道,林四娘脆生生的跟她说道:“恭喜三婶儿了。”

明明跟她道了贺,但马氏听着却丁点得意之情都没有。

要知道在林家村的时候,村里知道她当家的考上举人后,巴结她的妇人姑娘数不胜数,哪个在她面前不是舔着脸赔笑?

放眼整个淮镇,他当家的虽说名次不咋样,但好歹捞到了举人的名头,整个镇上也就考上了三四人,其中就有她当家的,马氏在林老三考上举人后,那可真真是出尽了风头,摆尽了举人夫人的谱儿。

林四娘没有跟镇上那些人一般讨好的捧着她,这让马氏格外不愤。

“你个死丫头,咋的,你莫非还瞧不上你三叔不成?”

她还当以前一般,想骂就骂,想说就说,那头林四娘一张小脸已经不耐烦起来,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三婶,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林四娘摊了摊手:“你以为这是哪儿?”不待人回答,她便自顾说了起来:“这是梁上城,天子脚下,皇城根儿脚。”

这里啥都不多,就什么举人进士的格外多。

“三婶儿或许是不知道,这城里,不止什么举人老爷,进士老爷,就是走在路上还能砸到几个皇亲国戚呢。”

考中了举人、进士,固然让人欣喜,但在这天子脚下,还真不是啥多稀奇的事儿,也就马氏还沾沾自喜的,逢人就炫耀一番,整个人都抖起来了,也是个蠢的。

林四娘不屑跟她们谈论,转身就要走,却被林柳眼疾手快的一把给抓住了。

林柳讪讪的笑着:“四娘,干啥急着走,咱们也许久没见了,对了,阿奶也在城里呢,自打你走后,她还不时说起你呢。”

“哦,说我没良心、白眼狼?”林四娘嘴皮子可不是盖的,上下一翻就把严氏的话给学了个十成十。

“哪,哪有啊......”

“行了,四姐,三婶儿,我出来都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

她出门,原本是打算在街上寻摸些讨巧的物件买回去哄外祖赵氏开心的,不料竟然碰上了林柳两个,她可不耐烦跟她们周旋。

林四娘转身就走,林柳又故技重施拉住了她的长袖,只这回她不敢再扯别的了,直截了当的问道:“四娘,你看,我和你三婶儿已经好几日没吃过饱饭了,你看你如今在国舅府里住着,皇亲国戚的,咱们可是亲姐妹,你就忍心看我们饿肚子不成?”

林四娘这才听懂了,原来这说来说去的,是想找她拿钱啊。

“没有。”

怕她们没懂,她还又加了句:“没钱!”有钱也不给。

“你个死丫头你说啥?”马氏一把推开林柳,推了林四娘一把。

新仇旧恩,这死丫头现在是胆肥了啊?

林四娘被推得一个趔趄,她吓了一大跳,手一把扶在了墙上才堪堪稳住。

“三婶...”林柳惊呼了一声。

却是方才在她们都没有防备的时候,林四娘突然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冲了过来,直直的把马氏给撞得摔在了地上。

林四娘满脸暴戾,趁马氏摔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脚使劲在她身上踢。

“我让你横!我让你横!你个臭不要脸的毒妇,我踢死你我!”

马氏被踢个正着,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溢出痛呼,“死...死丫头......”

林四娘还要再踢,被反应过来的林柳一把抱住,口中不断说道:“四娘四娘,你干啥你,这是三婶儿呢,你疯了你。”

她把人扯到一边儿,急忙上前扶起了马氏。

她的亲事可全靠三叔周旋了,三婶儿更是要巴结好的。

林四娘自顾理着自个儿的衣裳,闻言冷笑一声:“我是疯了,你们要是再来招惹我,我就真疯给你们看!”

她眼神狠厉,看着林柳两个的目光冰冷无情,原本还不满的林柳霎时打了个冷战,寒意爬上了背脊。

她有种直觉,林四娘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能做出来。

“哼。”林四娘转身离开。

等人看不见了,林柳才扶着浑身青紫的马氏离开。

在林四娘这里没有讨到任何便宜,马氏还被打伤了,林柳满心的后悔,你说她咋就觉得这死丫头片子跟从前一样好欺负呢?

这回去还不知道阿奶那关怎么过呢,尤其,这找上林四娘,可是她的主意。

--

很快,三日的会考一晃而过。

贡院是在第四日卯时一刻缓缓打开的,卯时整,经试考核完毕,士兵们挨个收了各号房里的试卷,待呈到主考官前,当面密封完,圣朝第一次科举才落下帷幕。

贡院外,站满了焦急等候的人。

林家这回是朱大舅兄弟两个来接的人,在卯时这个点前后,兄弟两个都焦急的原地走来走去,不少人也跟他们一般,走两下,又复杂的往贡院的方向撇去。

直到“咯吱”一声儿,贡院大门缓缓打开。

所有人都顺着看了过去,相比外头的昏暗,日头刚刚升起,贡院里头已经灯火通明,宛如白炽。

一刻钟过去。

空荡荡的贡院门口终于出来了第一个人。

场上顿时有人迎了上去,其后第二个,第三个......

外头渐渐空了起来,不少人早早拥着出来的举人离开了,殷崇元也从里头走了出来,他步履轻松,整个人精神头瞧着也不错。

“大郎啊,你可算出来了。”

“考得咋样了?”

朱家兄弟忙上前,拥着人往外头走。

殷崇元神色轻松,回着话:“劳大舅二舅费心了,方才在里头耽搁了一会儿。我觉得考得还行吧。”

“那就好,那就好。”

几人走出了贡院,正要上马车,身后有人喊了声儿:“朱老弟!”

一回头,朱阳顿时笑着迎了上去:“沈老哥,你咋在这儿啊?”

沈老七身旁还有一个中年大汉和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看样子也是才从贡院里头出来的,他回道:“还不是为了我这大侄儿啊。”

他指了指旁边的大汉和书生,介绍着:“这是何大哥,家就住我家隔壁,这小子是他儿子,今年考上了举人,这不,进来会考里碰碰运气。”

虽然这般说,但沈老七模样可是骄傲得很,朱阳跟他走动了几回,有些交情,早从他嘴里听说过,他隔壁有户人家,儿子的文采是远近闻名的好。

“哈哈哈,沈老哥说笑了,这何举人一看就是大有学问的,谦虚了谦虚了。”他也没问这隔壁家的儿子咋成了他大侄儿了,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沈老七看了看他们,拍了拍朱阳的肩:“时辰不早了,朱老弟你们也快回去吧,咱们下回在一起吃茶。”

“行,说定了。”

说完,两方人微微额首,各自归家。

举子尽数离去,贡院里空荡荡的,被密封好的试卷被安放在贡院里头,有两队士兵在门口来回把手,只待天大亮后,被悉数送入宫中。

会试被安排主审的官员依然是以姚右相和钱尚书负责。

此次报考会试的举子共有一千余二十人,参考的举子有九百五十人,其中,有五百人是月前取得举子的人,另有四百余人,乃是前朝举子。

前朝的官员仍旧被录用,因此,前朝举子也特例被承认,除了这期间因故被褫夺身份的,只待衙门查明了身份,便能继续科举。

辰时三刻,会考主考官协同都卫开了房门,取出试卷,共同护送着送达临华殿。

就在昨儿,大理寺卿王寺卿被贬职惠州,由楚帝下旨,任命赵天瑜为新任大理寺卿。

前任王寺卿胆小儿,又不敢开罪权贵,在老百姓心里也没多大位置,权贵们就更是忽视他,如今王寺卿被贬职,新寺卿上位,也并没有在城中掀起多大的浪花。

虽说上上下下的都没听说过赵天瑜此人,但说不定是前朝某位官员呢?

林秀原来也是这般想的,彼时她至御书房关切慰问一番楚帝,跟被大总管平安亲自送出来的人打了个照面儿。

平安总管送了人归来,瞧见还纹丝不动的林秀,小声问着:“这是怎么了,娘娘?”

林秀刚瞥了一眼时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但随后她就想起了,这人,可不就是当日在大理寺卿王寺卿身边那位师爷么?

她还问过严二此人是谁,通身气度,模样远比王寺卿强得多,但却是个师爷,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得很。

那时,严二不肯说,还让她去问楚越。

正逢乡试期间,楚越那头忙得脚不沾地的,她也就忘了问。

“这位大人是谁?”

说真的,她现在确实满满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平安不疑有他,答道:“这是赵天瑜,赵大人。”

林秀心里顿时有种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原来如此。

“娘娘您请,”平安轻轻推开了内室的门,弓着身子迎着。

“嗯,”林秀抬了抬脚,随后,身后的门被轻轻阖上,楚越在案后以为是平安进来了,还吩咐了句:“替朕续茶。”

随后脚步声响起,林秀抿了抿嘴,拧着水倒在案上的茶盏上,又端着茶盏替他续了茶,捧着他面前,“陛下请用茶。”

楚越顿时从折子上抬头,见到她还有些哭笑不得的,“你怎么来了?”

林秀没动,稳着恭敬递茶的姿势。

楚越只得接了过去,放在桌上,又把人轻轻拉到身边坐下,说道:“还以为是平安呢,这个鬼精灵的,替朕送了个人,自个儿倒不见了。”

说起这个,林秀也好奇的问道:“是送了赵大人?”

楚越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他?”

“嗯,”林秀如实把上回偷偷出宫看王寺卿审案的事儿说了,又说当日见那赵大人气度不凡,神情严肃,丝毫不惧权贵,“其实我当日还觉得奇怪呢,问严二他还不说,非让我来问陛下。”

楚越点头应承:“赵天瑜的身份有些特殊。”

林秀眨巴着眼看着他。

她早看出来了啊,她进宫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被平安亲自送出门的朝臣。

这个待遇,就是以前的杜帝师都是没有的。

楚越拍了拍她的脑袋,轻笑着说道:“赵天瑜是前朝八皇子。”

“......”

她真是打死也没想到。

好一会儿,林秀才结结巴巴的问他:“可,可他是前朝皇子啊!”

赵天瑜他不是啥良才美玉,是一颗□□!

“我知道。”楚越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前朝的皇子公主们早就流落四方了,战乱时死的死,逃的逃,有封地有队伍的被其他叛军攻破城后也早就原地格杀了,赵天瑜是唯二活下来的。”

“还有谁?”

“前十四皇子,赵天岚。”

赵天岚性子柔顺,不得宠爱,早早就被封了封地把人扔了过去,叛乱时,赵天岚投奔到了前八皇子赵天瑜手下,然而时也命也,或许前朝气数已尽,任凭赵天瑜有百般手段,底下人手数万,依然成了楚越的手下败将。

他活捉了两个前朝皇子,但并没有杀了他们,反而带着他们一路从珉郡到了梁上,让他们亲眼看着圣朝建立,亲眼看着满是硝烟的大地平和,战乱后的满目苍夷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年后,赵天瑜亲自找到他,说要求一份活计。

“为什么?”林秀问道。

楚越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句:“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呐。”

住在这梁上城中,吃喝拉撒都要银子,而且赵天瑜他不止一个人,他还得养着同母却性子完全不同的胞弟赵天岚。

居大不易啊,前朝皇子又如何,为了三斗米照样要折腰。

林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赵十四皇子是个好人。”

“安郡地域偏僻,穷乡僻壤,在十四皇子没到封地前,安郡的人大都吃不上一顿饱饭,一年到头使劲在田地里伺候,除开上缴的各种税收,余粮难以支撑一家老小一载有余,好在安郡山多,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开春了就上山挖野菜,采蘑菇,夏天就采果子,秋天就结伴上山寻几只野味儿,至于冬天了,就到处猫着,哪里有吃的就采回来屯着。”

直到赵天岚到了安郡,怜悯老百姓衣不果腹,便下令减轻了赋税。

不过一句话的事,却不知挽救了多少条性命,直到如今,安郡的老百姓提起赵天岚都是感恩戴德的。

说来,连林秀都是这一句话之下的受益者。

他们都以为,赵天岚早早就没了的,还曾有婶子们逢年过节给他烧过纸呢。

楚越搂着人,轻轻在她背上拍着,跟她说道:“你瞧,赵天岚网开了一面,救了很多条性命,到最后朕也对他网开了一面,饶了他性命,这就是因果轮回,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他如今好好的,有赵天瑜养着呢,你别担心。”

“不行!”林皇后从他怀里起身,不住的摇头叹息:“不够,还不够。”

皇帝陛下就问了:“那你想怎么对他?”

隔日,他就知道了。

林秀在知道了赵天岚后,很大方,很直接,直接让人带着懿旨到了赵家。

赏赏赏。

所有的时新瓜果,海鲜鱼米,翠珠宝石,布匹明珠如流水一般涌入了赵家,其数量相当于前些时候得了赏赐的诸位大臣的总和。

于是,在焦急等着皇榜出炉的时候,整个梁上城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这赵家是何许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