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凤求凰

走出驿站后，凌洛心情很是低落。君袭墨勾起了她的回忆，令她想起了百里南歌，那个让她一直埋在心里从不敢忘记的男人。

她走到了离驿站不远处的崖边，斜靠着一块石头仰望着天边几缕来不及散去的余晖。看着看着眼睛就朦胧了，心里酸楚至极。

师父还好吗？那圣血草和千年人参会不会把他的毒祛除呢？龙啸医术那么厉害，应该会医好的吧？

他会想她吗？还生她气吗？

闭上眼，她眼泪就唰唰的掉，脑海里全部是百里南歌的音容笑貌。

“洛儿过来，大哥教你弹琴！”

“大哥，洛儿想学‘凤求凰’。”

“为何？”

“因为……洛儿喜欢大哥啊，学了‘凤求凰’就天天给你弹。”

“傻丫头！”

凤求凰！她记得，在所有的曲子中，她最喜欢的就算这首。当时百里南歌虽然轻斥她，但却毫无保留的教了她。

她能感到他对她的宠爱，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她就这样离开了冰极宫，他会难过吗？会不会派人来找她？

不，他可能找不到！她的易容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很持久。她入军营这么久了，一点都没露出破绽。

心好沉，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似得。

她随意捡起地上一片偏黄落叶，放在嘴里轻轻吹了起来。叶哨的声音本是很单调，却也被她吹得很悦耳。这枯燥的军营中有这么一首诡异的曲子，那是很引人注目的，但她没有意识到。

落幕的余晖与她的歌声相辉映，再加上萧瑟的秋意，令人有种淡淡的怅然。

君袭墨听得曲子走出了驿站，看到了坐在悬崖边的凌洛。他蹙了蹙眉，对这小鬼更加的怀疑了：凤求凰这样的曲子，绝不会是民间普通人家调教出来的。

她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神秘莫测？是谁派来的奸细吗？可是，她的一双眸子如此清澈，并不像一个细作。

他缓步上前，站在了凌洛背后，瞧着那瘦弱孤寂的背影，他竟生出一丝丝的怜惜。

“你为何会吹‘凤求凰’？这样的曲子一般是女子喜爱的。”

他冷冷出声，惊动了凌洛。她霍然回头，瞧见是君袭墨，慌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迅速站了起来。

“大将军，你怎么出来了？”

“听得这么悠远的曲子，本王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子，却没想到是本王军中一个小兵，小洛子，你果真令人有些刮目相看啊。”

“大将军谬赞了，这只是师父想念师娘的时候弹奏的，我只是学了点皮毛。”她低着头，不敢看君袭墨的眼睛，因为他太过精明。

“噢？是么？”君袭墨睨着天边，眸中有一丝追忆，“据本王所知，炎煌大陆上能把这首曲子弹得天衣无缝的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冰极宫的宫主百里南歌！”

另外一个，则是他的母亲褚宁秋，一个才华横溢却早逝的奇女子。

凌洛一听到百里南歌的名字就忍不住心颤了一下，鼻子愈发发酸。她微微别过头望着远山，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她决不能让君袭墨知道她的身份，更不能让他起疑心。

“大将军说的百里南歌是什么人啊？小的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啊，算是一个旧识吧。”

旧识？是仇人吧？否则你为何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害他？君袭墨，我一定会让你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她在心里暗忖，眸色顿然冰冻。

天色入暮后，四下里一下黯淡模糊。山风徐徐，飘着原始的山野间的味道。

凌洛转过头瞧了眼君袭墨，又迅速垂下了头，“大将军，天色太晚了，还请你先回驿站吧。”

“本王还想多留一会，你下去吧。”

因为那首‘凤求凰’，他又想起了早逝的娘亲。他对她已经没有印象，因为他生下来不就她就莫名死去了。唯一的惦念就是画师留下的一张画像，能够让他勾勒一下娘亲。

“那小的先告退了。”

凌洛纳闷的瞥了他一眼迅速走开了，一回到军营，李彦和小伙伴们立刻就围聚了上来，很是仰慕的盯着她。

“小洛，没想到你还会音律啊？刚才那曲子叫什么啊？真好听。”李彦抓着她手很激动的道，好像她吹曲子给他长脸了似得。

凌洛的心情很低落，斜睨他一眼后无奈的拧眉，“李统领，你一介没文化的粗人干嘛这么有追求啊？我心情不好，你别理我。”

“喂，你怎么跟队长说话的？在兄弟们面前要记得给我留点面子，知道吗？”李彦被鄙视，顿时不乐意了，拽着她不依不饶。

“你还有个队长样么？这么莽撞。”

“你不是说我是粗人吗？粗人哪有不莽撞的。”

“……”凌洛无言的看他一眼，默默的走向了营帐。

她谁也不想理，看谁就讨厌。越想百里南歌，就越想回去，可是她还没有给兄弟们报仇，她不能走。

“开饭啦开饭啦！”

帐外响起火头军的吆喝声，凌洛抬头瞅了一眼没有出去，她没心情吃饭，尤其是粗茶淡饭。在冰极宫里把嘴养叼了，在军营吃那发霉的糙米是一点都不习惯。

忽然间，好想念和师父一起用膳的时光，他总是那么优雅的给她夹菜，从容的看着她狼吞虎咽。

“我跟你说，如果不是看到你救了我的份上我理都不会理你的。”

营帐门口响起李彦不悦的声音，紧接着他就钻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米粥拿着一个馒头。走到凌洛面前重重的放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快吃！”

“……谢谢你李统领。”凌洛有些感动，端起碗默默喝了一口。

“给！”李彦又拿出一个鸡蛋给她，这是每个领队都有的福利，小兵是不能吃的，“看你身体这么瘦弱，加点营养吧。”

“……我不用，还是你吃吧，你是我们的领队呢。”凌洛眼热的瞥了眼鸡蛋，还是忍住了。

“叫你吃就吃，等会跟我一起巡逻。”

“好嘛！”

她盛情难却的接过鸡蛋，闻了好一会才剥开慢慢的一点点的吃。李彦不舍的瞅了眼鸡蛋，转头走了出去。

夜间巡逻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六人一组，每两个时辰换一岗。李彦他们轮到亥时和子时执勤，他拨了同队六人，顺着驿站外围一里路举着火把开始巡逻。

“小洛，干嘛走那么快？”瞧着凌洛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李彦叫住了她。

“这里靠山，并且是悬崖，所以不太可能有伏兵，当然可以走快一点啊。”凌洛漫不经心的道，步伐依然没有减慢。

李彦一听一个箭步上前，很惊讶的瞧着她，“你会打仗？”

“不会！”

“学过兵法？”

“……李统领，你再问这样没建设性的话我可是要生气了哦。常识，常识懂不懂？”凌洛拉着他走到崖边，指了指下面光溜的悬崖，“你觉得有伏兵从这里爬上来吗？你知道驿站为什么靠山而建吗？因为易守难攻。你看你还是领队呢，你可别跟人说认识我。”

“小洛，没想到你懂这么多，还有呢？你还有什么奇怪想法？”李彦不怒反笑，拉着她像一个求知若渴的白痴。

凌洛拍开他的手，不悦的蹙眉，“这些东西你平时多看多想就会了，看到问题要用脑子。就像你手受伤一样，如果当时你用胳膊去挡，那条蛇就伤不了你了，因为它咬不透盔甲。”

“……啊对，你说的极是。”李彦后知后觉的道。

“好啦，咱们去那边看看，那边是垭口，会有过路的商旅。”

“好好！”

凌洛几句话，顿让李彦把她奉为神明一样敬仰。不光是他，还有随行的小五小六，均对她膜拜得很。

六人从悬崖转向垭口时，忽有一道黑影从前方掠过，快得跟闪电，除了凌洛没人注意道。因为她虽然武功被封，但反应还是灵敏得很。

她睨着那暗黑的地方瞧了很久，又默默的跟着李彦走开了。“李统领，那拓拔野关在哪里？可有人守着？”

“驿站的地牢里，有钱通派去的六名侍卫看守。”

“一个那么重要的犯人，怎么就派这么点人？你不如带人去走走吧，以防万一呢。”

凌洛能确定刚才是有人前往驿站，但不确定此人是不是针对拓拔野。不过军营里除了他，也没有另外的人能引来外人了，所以她大胆揣测来人是冲着他去的。

李彦对她有着盲目的崇拜，所以听她这么一说，立马就派了小五小六和一干士兵过去。然而，他们才刚走到地牢外，就瞧见倒在了血泊里的六个侍卫，均被一剑穿了个透心凉。

“李统领，有人劫狱！”

小五大喝一声，连忙和弟兄们紧紧围住了地牢门口，但并不敢冲进去。李彦慌忙把情况报告给了云展，自己也急匆匆的奔了过去。

凌洛漫不经心的跟上去，瞧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低头从人缝中挤了进去。

被堵的是一个蒙面人，见得来人众多，也顾不得拓拔野了，舞着剑想要冲出地牢。他大概没想到明明能得手的事却转瞬间换了局势。

瞧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他阴戾的眸子在不断转来转去寻找机会逃跑。

凌洛一见此人的眼睛，顿然想起了九皇子那一品护卫司徒允昊。他们交过手，他的身手绝对不弱。若不是她用计，也是伤不了他的。

难道，是九皇子和北晋国的人有勾结？还是单就是他与外敌勾结？

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令她心里更沉了一些。她悄然欺近李彦，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此人一看就武功高强，但他的罩门应该是在左肩下一寸的地方。”

说完后，她就又挤出人群走开了，当没她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