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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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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泣谷,悬崖边。

山谷中悲鸣声依旧,烈风肆意的咆哮,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前些日子被暴雨荼毒的痕迹还在,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树木和岩石,如被飓风卷席了似得。

君袭墨站在悬崖边怔怔的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山谷,面色悲情而痛苦。

他原本以为大胜过后会是他一步步实施计划的开始,却没想到上天给了他如此沉重的打击,把他最珍惜的宝贝夺走了。

他犹记得当时营救凌洛的情景,记得他们是如何坠入谷中,她又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当了他们的垫背。

其余的零零碎碎他自然不晓得,都是云剑告诉他的,仅仅是这些,他想起来就已经心如刀割。

那可恶的小女人,竟然如此罔顾他们之间的承诺,就无声无息这样离开了。她怎么如此狠心呢?

他无法接受!

“洛儿,你难道不知道本王把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吗?你为何会做出这样不负责任的选择?”

他死也不要她用性命来救他,可事实上就是。

“你以为你这样付出了本王会感谢你吗?会去救你那个师傅吗?不会,绝对不会!我说过,你若安好一切皆可,可你不在了。”

他难过极了,悲痛得无法呼吸。他才觉得生命里因她而有了点色彩,可转瞬间她就没了,活生生从他生命里抽离了。

“洛儿,洛儿……你到底在哪里?”

他顺着悬崖边走,一遍遍呼唤着凌洛的名字,而回答他的只有悲戚的回音,一声比一声凄厉。

烈焰乖巧的跟在他的背后默默的放慢了脚步,深怕打扰他寻觅似得。

只是,这宛如被剥了一层皮的鬼泣谷已经满目疮痍,并没有任何活的气息。

君袭墨靠在悬崖上,深幽的眸子里布满了水雾。他随手扯了一片树叶,凄凉的吹起了凌洛曾吹的那首《凤求凰》。

叶哨声飘了很远,却再也打动不了已经逝去的人。她的灵魂还在吗?还是已经随波逐流的飘荡了很远?

他清楚那场可怕的山洪有多凶猛,这山谷中再不会有凌洛的尸骨。他伤势未愈,自然也根本无法下去山谷探寻,他不能傻乎乎的糟蹋性命,这是她用生命换回来的。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

叶哨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色黯淡,直到斗转星移。他不曾离去,烈焰也不曾离去。主仆俩仿佛要在这里等到春暖花开,等到海枯石烂……

云展策马而来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么一幕:悬崖边,君袭墨和烈焰相依偎。他因为身体抱恙而昏睡了过去,唇角尽是干裂的血迹。而烈焰则时不时的蹭蹭他的头,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殿下!”他鼻子一酸走了过来,把斗篷盖在了他的身上。

“云展,你怎么来了?”君袭墨被惊醒,迅速坐起来四下里看了一下,还是在悬崖边,只是天色已经亮了。“本王睡着了吗?”

“殿下,你三天没有回去了。”

“……本王睡这么久了吗?”

他有些茫然,慌忙站了起来。这三天他竟睡得如此之沉,山中的猛兽怎么没有把他吃了呢?

“殿下,你身体很虚弱,还是回去吧。小洛子已经走了,咱们还是大局为重。等有朝一日大局已定,属下必为她修筑陵墓,让她流芳百世。”

云展听云剑说了君袭墨是凌洛用内力送上山崖的,所以这份恩情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君袭墨闻之脸色又黯淡了不少,轻轻摆了摆手,“就让她这样离去吧,或许她要的并不是流芳百世。”

“殿下,皇上要为八皇子选妃,已经派人送帖子让你也回去了。现在这边战事已经平息,不如我们就回京都吧?接下来,你的计划……”

云展欲言又止,在看君袭墨的脸色。毕竟他是主他是仆,所有决策是他在做。

“鬼泣谷外的源头也没有找到人吗?”

“没有,这条山谷很长,一直延伸到东洛国境内,两岸都是悬崖峭壁。在这么凶猛的山洪下,属下以为小洛子的尸骨怕是早已经粉碎了。”

“……”

君袭墨眸色一沉,心头如利剑般刺过似得疼了起来。他凉凉的瞧着山谷,眸子里的泪光又不期而至。

“回吧,逝者已矣,本王自然也不能浪费洛儿的一番苦心。”

他必须要振作,眼下炎国因为这一战事成了众矢之的,接下来朝廷上下也势必会有一场风暴,他的计划完全可以暗中进行了。

云展激动的点点头,连忙牵起了烈焰。君袭墨依依不舍的望着山谷很久,才收回了眷恋的眼神。

“洛儿,若本王大功告成,势必为你以夫之名义立碑。这一世,本王再不娶妻!”

他发誓道,却是把云展惊了一下。他竟已经把她当成妻子,是已经打算孤寡一生了吗?他看他犀利如剑的眸子,暗暗为之动容。

“驾!”

君袭墨一声厉啸飞身上马,烈焰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驰而去。云展也策马跟随,主仆两一前一后,成为了山谷中别样的风景线。

……

炎国,京都。

边关的一场大胜仗,令炎国百姓的脊梁骨都挺直了不少。繁华的街道上,每个过往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概是接到北征大将军即将回京的消息,百姓们自发的捧着米酒和干粮在沿途的官道上等候,希望能够献上他们最诚挚的敬意。

如此和谐的场面,绝对是君袭墨想不到的。他只带回了千人,由李彦带队在后,他和云展兄弟俩则在队伍最前面。

百姓们瞧见他们来,那是激动得热血沸腾的。

“大将军,你一路辛苦了,这是草民家养的公鸡,献给大将军。”

“将士们,来喝碗水酒吧,都是我们自家酿的。”

“大将军,你是我们炎国的希望啊,有你在,那些强盗土匪就不敢来了。”

“大将军,请受我们一拜!”

“百姓们多礼了,保家卫国是我等的使命,看到你们安居乐业,本王也非常开心。”

君袭墨并无任何骄傲之色,对着两边的百姓们不断挥手致意。云展和云剑则一路抱拳行礼,也一点不居功自傲。

城楼上,君傲天身着皇袍,无比威严的站在那里望着远方被百姓们爱戴的君袭墨,面色深沉瞧不出异常。

大皇子君南昭和二皇子君逸风陪伴在他的左右,两个人脸色各异。

君南昭一脸阴霾,君逸风则是一脸欣喜。君袭墨能够以区区五万人的兵力战胜了北晋国十五万大军,这等智谋绝对是震撼炎煌大陆的。

“父皇,四弟这次可是立大功了,你开不开心啊?”君逸风没瞧见君傲天眼底复杂的光芒,傻乎乎的上前问道。

“不过是退了一次敌人而已,值得很开心吗?”君傲天唾弃的瞥了他一眼,微微蹙了蹙眉。

“……呵呵,父皇说得极是,不能骄傲。”

君逸风怔了怔,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了。他早晓得父亲对四弟的态度,不应该如此多嘴的。

一旁的君南昭凉凉的笑了笑,唇角泛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他这样的人,也只能用一些下三滥的伎俩暗算别人,算不得英雄。”

他们都听说了城楼上那惊艳的舞蹈,所以君南昭很嗤之以鼻,他觉得这样的手段非君子所为。

君逸风斜睨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句,“这种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要能退敌,那就是真本事。总比一些纸上谈兵的要来得实在。”

“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君南昭听得他含沙射影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不悦的瞪了过去,“四弟这还没回来你就开始拍马屁了,他听得到吗?”

“大哥,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那你觉得他是真的很有本事了?比我还有本事吗?”他问得尖锐,眸色也犀利了不少。

“百姓们都是有眼睛的,谁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难道不是吗?”

“你……”

“够了!争什么争啊?有什么好争的?”君傲天听得两人的唇枪舌战,怒急的吼了一声。

尤其是君逸风最后那句话令他分外震撼:百姓们都是有眼睛的,谁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

他是在说什么?

难道百姓们拥护的不应该是他这个皇上么?

他又冷冷的望向远处,看到那些跪在地上对君袭墨不断作揖的百姓,他那眼神寒得能滴出血来。

果然是养虎为患了么?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就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了。

这是他的天下,谁敢从他手中抢夺什么?

哼!

“皇上,四殿下已经快到城门外了,咱们要下去迎接吗?”小李公公因为之前云剑给了他两锭元宝,所以说话也分分钟向着他们了。

“父皇,儿臣和二弟去吧,你身体不太好就在这站着看好了。”君南昭淡淡道,惹来君逸风非常冷戾的一个眼神。

曾经宇文广大胜归来,君傲天可是率领群臣来迎接的。为何自己孩子得胜却不去迎接了?

这说不过去。

可是看到君傲天那脸色,君逸风聪明的没有抗议。

“也罢,最近有些伤风头疼,就不下去了,让他来见朕吧。”君傲天做作的揉了揉眉心,面色非常沉重。

“那儿臣这就下去迎接四弟,父皇稍等。”

君南昭冷然一笑,转身快步流星的走下了城楼。君逸风苦涩的轻叹一声,也匆匆的跟了下去。

城门外,君袭墨身着盔甲,头戴头盔一身傲气的坐在烈焰背上,浑身都透着势不可挡的霸气。

在瞧见迎接他的人是君南昭和君逸风时,他的脸色很平静,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果然,他千辛万苦的杀敌,依然得不到他半点疼惜。他用眼底余光瞧着城楼上那傲然站立的父亲,心再一次冰冻。

他看着君南昭一脸盛气凌人的走来,他并未下马,而是阴冷一笑,纵身一跃飞上城楼,稳稳的落在了君傲天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