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出关

战舟中的某处。

磅礴的死亡气息几乎充斥了整个关室，就连小黑留存的那一缕黑雾都早已被消陨，要不是隔着厚重的大门都能感觉到里面恐怖的浩荡气息，小黑说不定会直接打开这道大门冲进去救人。在经历了数个日夜后，内里翻腾鼓荡的气息终于逐渐迎来了平静。

感受到这一切，小黑立刻站起了身子，身化云雾的同时触动机关缓缓打开了关室的大门。即便已经化身为虚，但看着那扑面而来的浓烈死气仍旧让小黑忍不住战栗了片瞬，但紧接着他就躬下了身躯抬脚准备冲入进去。

然而没等他动作，里面就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咳嗽。

“……咳咳咳，不用。”

听到了冯云的声音，小黑绷紧的身体立刻松懈下来，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这几日无论是外面的情况还是冯云的状况都让他不得放松，如今总算是结束了。

就看漆黑的关室中响起了低沉的吸气声，小黑定眼一看，就见那些被“困”在关室中的死气翻涌着被冯云快速吞纳入口中。见到此景，小黑眉头轻皱，他不知道人族造化境是个什么样子，但听说刚入造化境的大修最怕的就是死气，像冯云这样反而将死气吞纳的就不怕……

不多时，吸完了室内死气的冯云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每一次开口都伴随着一口漆黑雾气吐出，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

小黑刚想开口问些什么，远处的战舟甬道中便传来了不少动静。看得关室大门被打开，南宫佼儿等人顿时睁大了眼睛，果然不是错觉！

“冯云！”

感受到那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气息，南宫佼儿等人又惊又喜，不由得开口喊道。

听到呼喊，盘坐在关室中的冯云缓缓转头看去，正巧看到了飞掠而来的几人，南宫佼儿、莫律，还有柯舒，不过没有杜怀依的身影倒是让冯云不禁生出几分意外。

看到关室内形容枯槁的冯云，南宫佼儿顿时眼圈一红，但活着就好！只要他还活着……

“你怎么样了？”莫律则一脸肃色地直接开口问道。

照理说，自出窍入造化，这过程即便闭关几年也实属正常，或者说着才是常态，就如陈郎当初破境就耗费了近五年时间，其后为了稳固境界与体内死气又闭关了数年才得以外出行走，而冯云此番破境闭关却只过去了六日时间，简直短得不像话，再加上他那副模样难免让人心忧。

看到几人的神色，冯云也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于是闭目运法。几个呼吸后，就看其枯槁衰老的容貌竟渐渐开始了恢复，松垮的皮肤下缓缓变得充盈，仿佛是被浑厚的力量所填充，同时苍老的面容也开始向众人熟悉的样子变化。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冯云就恢复了数日之前那俊朗的年轻模样，唯一没变的也就只有那本就雪白的鹤发了，看得众人暗暗称奇。待冯云睁开双眼，室外已经又多出了几道身影，看到目泛雷光的杜怀依和还在喘气的柯舒，很容易就能猜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花丹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接来到冯云身旁准备替其把脉，然而见状的冯云却是快速收回了手腕。

迎着花丹阳面带沉色的疑惑目光，冯云只得笑着解释道：“长老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现在体内死气并未完全压制下来，恐伤了长老。”

闻言，花丹阳沉默了片刻才微微颔首，虽然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担忧，但看样子还是接受了冯云这个说法，于是直接问出了众人此刻最为关心的问题：“你成功破境了？”

这话其实有些多余，当修士的境界来到这个地步，要么成功破境，要么便是在破境中身死，即便侥幸苟活下来，也不可能如冯云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无奈冯云此人实在太特殊，打破常理似乎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到底如何还是得他亲口说出来，众人才能安心。

刹那间，冯云就感觉看向他的一双双目光立刻变得灼热起来，烫得他好似如坐针毡。

“嗯。”在场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冯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不过此番冲境非是水到渠成，虽然功成可还是动摇了我的根基，之后还需老实坐关才行。”

看见冯云点头，就连看遍了大风大雨的花丹阳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莫律、柯舒、李西林等人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采，只有南宫佼儿和杜怀依脸上显露着轻松的笑意，因为她们对冯云的信心，甚至比对她们自己还要足，而且成不成在她们看来都是次要的，只要冯云平安无事那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冯云却是立马调转了话头。

“外面的战事如何了？”

这话他早就想问了，要不是见众人神态轻松不像是大战败落的样子，他根本等不到现在。

看到冯云脸上的严肃，众人也立刻收敛的笑容。

“我们胜了。”知晓冯云心中的焦急，南宫佼儿立刻便接口回道，同时也将结果率先讲了出来以安冯云的心，“计划中途虽有波折，但总得来说还是顺利的，只可惜结果只是惨胜……”中间战斗的过程并不重要，所以南宫佼儿将重点放在了古向天、鬼老人重伤，沙烨败逃的结果上。

听到鬼老人的伤势，冯云脸上沉得厉害，顿时令整个关室阴寒得如鬼蜮一般，场中境界最低的柯舒只觉心口好似压着一块大石，令她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场面仅仅维持了片刻，察觉有异的冯云立刻便收敛了气息，随即朝柯舒投去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众人也知道冯云刚破境不久，还无法做到收放自如，所以并未露出责怪的神色，柯舒也急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随即冯云笑着朝杜怀依招了招手，待杜怀依过来后他才伸手揉了揉杜怀依的脑袋，早有预料的杜怀依自持已经是大姑娘了本想举手反抗，然而……

“我就知道，我师妹绝对不会让她师哥和师父失望的。”

听到此话，一直有些自卑的杜怀依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其实经历过那样童年的杜怀依比其他人想的要更加懂得人情世故。她的师哥是真正万中无一的天骄，她的师父是九洲数一数二的丹道宗师，只有她，如果脱去了“罗刹鬼的师妹”、“丹幽君的徒弟”这两重身份，她身上恐怕将再没有任何值得他人高看的光芒。

正因为了解别人目光中的含义，所以她一直想证明自己，与向白较劲也好，提出跟随大军也好，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自尊，也不是因为嫉妒，她所要的，或者说追求的只是能站在自己师哥和师父的身旁罢了。

看着师妹泣不成声，冯云轻轻将其抱在了怀里，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杜怀依所想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杜怀依刚到懂事的年纪就被父母卖给了他人，虽然她嘴上说已经放下了过去，但这样的经历哪是说忘就能忘的，所以这姑娘最不愿发生的事恐怕就是再一次被亲人丢下吧。

冯云小心收敛着自己身上的死气，见杜怀依哭声渐弱才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好了好了，再哭就成花猫了。”

短暂的温柔就这样被打破，杜怀依顿时有些不满，但想到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只得脸红地在自家师哥肩上轻锤了一下，但刚锤完她就想起师哥闭关之前可是有伤在身的，于是连忙从冯云怀中挣脱同时紧张的问道：“对了，师哥你的伤！”

此话一出，众人也立刻回想起来，闭关之前冯云那一身伤势也就比死多一口气而已，先前只关心其破境成功与否，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不过众人的目光在其身上游视片刻后，竟是丁点伤痕都没见到，破烂的衣衫下虽然还留着许多干涸的血痂，但以在场众修的眼神哪里看不出血痂处的伤口早已痊愈，甚至就连骨折的腿脚也已恢复如初，这是六天又不是六年啊……

不过六天内破境都接受了，与其相比恢复伤势似乎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只有李西林轻搓着自己的胡须，心里打算着什么时候向冯云打听一下其炼体功法的秘密，在他看来冯云有着如此厉害的恢复能力肯定和其炼体修士的身份分不开。

“放心吧，已经好了。不说这些，快带我去师父那里。”说罢他便缓缓站起身来，或许是太久没有动过，体内骨头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虽然花丹阳等人很想劝说冯云再休息段时间好稳固自身，但听到他话中似乎另有想法再加上和鬼老人有关，他们只得放弃了劝阻带着冯云离开了关室。

不一会儿，冯云便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了鬼老人的静室门前。

“好了，你们就跟到这里吧，有什么等冯云出来再说。”待冯云师兄妹进去后花丹阳立刻挡住了门口，看样子没打算让所有人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