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的花妖原配（三）

钱修良目送周秀才走远，眸色微深。

钱修良转身关上院门，进了书房。

荣诗华这边虽然没光明正大的开医馆，小半个月的口口相传，最近日日都有找上门的病人。让荣诗华本来打算尽快完成的准备工作慢了下来。

钱修良带着一摞纸上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几个悄悄来求医的妇人。

看见附近有名的神童上门，几个妇人挤眉弄眼地推搡着上前。

“阿良怎么过来了？”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上前问。

钱修良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众人，将手往后藏了藏，结结巴巴地道：“听说邱家新开铺子，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毕竟邻居一场。”

几个妇人顿时哄笑出声。

这钱书生将近弱冠还没定亲，也是时候相看了。而这邱家正好有两个适龄的美貌姑娘，要是能成，正是一段佳话。

蔷薇站在药房门口，不解地看着一众妇人和那个脸已经红了的钱书生。

蔷薇想了想，皱眉看着钱书生：“钱公子身体有什么不适吗？怎么脸色看着不对？”

钱修良连忙摇头，试探着伸出手，对出声的姑娘道：“听闻你们准备开医馆，我最近就写了一些笺子，可以贴在药柜上。”

蔷薇的目光落在钱修良手上整齐的笺子上，眨了眨眼睛：“我们药柜都贴好药名了，师姐还准备了两份。”

钱修良沮丧地收回手，低落道：“是我多事了。”

“阿良你也是一片好心。”一个大婶见钱修良神色蔫蔫，连忙安慰。

另外几个搭腔道：“是啊是啊，邱家姑娘开着医馆，需要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阿良你别急在这一时。”

蔷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们花妖平时都是各忙各的，只在有强敌的时候才会一起御敌。没想到这人类和他们妖类完全不一样吗？怎么这么喜欢帮别人？

蔷薇想着，时不时偏头往药房里面看。

荣诗华在里面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眼见外面声音越来越嘈杂，才不仅不慢地走了出来。

只是出来的时候，荣诗华一手抱着一个石头底座的铡刀，一手还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篮子。

一众妇人不禁侧目。那石头底座的铡刀怎么说也有百八十来斤吧，这海棠怎么轻轻松松就抱起来了？

荣诗华只扫一眼，就看出这群妇人在想什么，这会儿却当没发现一般，笑眯眯地对蔷薇道：“蔷薇，新手的药材我切好了，你把铡刀拿井边洗洗。”

蔷薇有些疑惑，之前这铡刀不是只用干净的湿帕子擦擦就行了吗？今天怎么还要拿去井边冲洗？

虽心中充满疑惑，蔷薇却也知道海棠懂得比自己多，乖乖接过铡刀。只是在蔷薇伸手的时候，院子里另外几个妇人连带着钱修良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那可是百八十斤的东西，蔷薇看着那么瘦瘦弱弱的姑娘，能拿得动吗？

蔷薇不仅拿的动，还能轻轻松松提到井边。让一众外人看着，都觉得拿铡刀是不是没有看起来那么重？

荣诗华不好意思地对众人道：“之前买了房子，又进了些药材，其他方面就只能先节约点。不过大家放心，我们处理药材的时候，定然是不会让不同药材混在一起窜了药性。”

“海棠你的医术我们还能不信？”一个妇人笑眯眯地道，“自打用了你给的药膏，粮铺李老板的老娘前两天下雨腿都不疼了。”

“巷子口家的小孙子咳症好像也没犯。”

钱修良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之前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一溜烟地都围去了荣诗华身边。偏偏，之前还用情深意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姑娘，这会儿似乎全部心神都在那群老娘们身上。

钱修良眼神暗了暗，往四处看了看，院子里被收拾得很干净，只有几片刚刚被吹落在地上的叶子。

钱修良想了想，缓步上前捡起几片泛黄的叶子放进袖子里。一个妇人无意中瞥见这一幕，看看荣诗华，又看看钱修良，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

“海棠，你家这医馆眼见着就要开起来，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要考虑考虑？”妇人好似无意地随口提起。

荣诗华脸色微微僵硬，失落地垂下头：“师父刚走，我怎好说亲？”

众人顿时恍悟。之前看这海棠总是粉衫罗裙，鬓边也总点缀着一簇簇粉色的垂丝海棠，如今却只见麻衣布裙，束发的簪子虽然有海棠纹路，却只是一根木簪而已。之前众人还在想原因，现在大家恍然明白过来。应该是海棠亲近之人没了，原来爱俏的姑娘这才打扮得素净。

几个妇人惋惜地看了一眼钱修良。这钱书生要是真看上了海棠，怎么也得等一阵才能提起亲事。

这钱家小子也不知道倒的什么霉，先是父母过世，不仅耽搁了他的亲事，更耽误了他前程。如今总算出孝，看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又还在孝期。

有人觉得荣诗华和蔷薇为师父守孝无可厚非，自然就有人觉得两人傻，好心提醒：“只是师父而已，何必守那么严？平白错过好姻缘。”

荣诗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大娘您什么意思？师父待我们如同亲子女，我们并不觉得她老人家比旁人的亲生父母少什么。”

“王家嫂子你这是什么话？不是让人家小姑娘欺师灭祖吗？”

另外几个妇人见荣诗华表情不好，跟着劝。

“是啊是啊，这是人家小姑娘有心，咱们替老大夫高兴还来不及。”

“真要是有心，完全可以等海棠出孝在提。”

眼见着荣诗华神色稍稍好转，一个妇人立刻冒出头：“海棠，最近晨起我嗓子总是发干，你快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对对对，我们是来看病的。”

众人顿时一个接一个地说着自己症状。

荣诗华脸色虽然好了些，看起来却依然有些难以招架。

荣诗华转身进了屋，一众妇人连忙跟上，只留钱修良尴尬地站在原地。

蔷薇洗了铡刀回来，见钱修良还在院子里站着，好奇地问：“钱公子站在这里干什么？师姐在药房看病。”

钱修良垂着头，柔声道：“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没想到两位姑娘把医馆打理得妥妥帖帖，我来不仅没帮到半点忙，说不定还给两位姑娘添麻烦了。”

蔷薇看了一圈：“都是些简单地活，我一个人都能干完，钱公子不必忙活。”

钱修良看了一眼蔷薇头上孤零零的木簪，想到之前荣诗华说的守孝，不由得多信了几分。

蔷薇不解地看着钱修良，这人明明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杵在院子里干嘛？

钱修良被蔷薇用不解怀疑的目光看着，几乎以为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已经被一个姑娘看透，差点落荒而逃。

不过也差不多了。

知道自己今天不可能帮上什么忙，而几个大娘也进了药房，钱修良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跟蔷薇告辞后，匆匆离开。

蔷薇一脸古怪地看着钱修良离开的方向。她又没放狗赶人，那个书生跑那么快干什么？人类真是难懂。蔷薇一脸不解地进了药房，就见师姐已经开好一张房子。

蔷薇拿起方子看了看，古怪地看了一眼病人，尽量温和地道：“大娘，跟我去拿药吧。”

大娘被蔷薇看得心里发毛，不禁问道：“蔷薇姑娘，我这身体是不是出什么大毛病了？这病要是太重，我还是不治吧。”

蔷薇摇摇头：“都是些小症候。”

蔷薇说着，麻利地将药抓好，只是将三个药包捆好之后，蔷薇又单独包了一包药，这包药只有一种指头大的药。

蔷薇将几包药的熬煮注意事项说完，就指着最后一包药道：“这个大海子是师姐送婶子泡水喝的，润嗓子。”

大娘连忙收下道谢。只是道完谢后，才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她需要润嗓子吗？

很快将这一行人送走，蔷薇才纳闷地问荣诗华：“师姐，你怎么给她们都送了大海子？”

荣诗华淡淡道：“成天那么多话，嗓子得好好养养。”

蔷薇脑子是直不是蠢。自家师姐都明说了，怎么能不明白？

“师姐是在说她们一天话太多吗？”蔷薇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荣诗华轻笑，挑眉看向蔷薇：“不行吗？”

“怎么不行？师姐总是对的。”蔷薇说着，看向海棠，揶揄道，“话说，我们要真的有师父，被你成天这么咒，怕是也活不了几天吧。”

荣诗华板着脸：“蔷薇，才几天你就学坏了？都会揶揄师姐了！”

蔷薇连忙笑着说不敢。

拿到荣诗华额外送的药的人，自然也有聪明的。有的明白过来，收敛了些，平时说闲话也少了；有的心胸却没那么宽广，反倒是觉得荣诗华小性子，就跟周围的人多说了几句。

“阿良哥。”一个黄衣的少女见钱修良从自家门前路过，快步冲到门口。

钱修良看见少女，温和地打招呼：“李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