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是死对头的恋人（五）

反叛吗？荣诗华听在耳中心里结合教廷的历史和现状，分析教廷现在可能遇到的情况。

“埃德蒙大人，贝塔出身不高，不过以贝塔的见识来看，如果日子还能过得下去，谁又愿意当叛徒呢？”荣诗华轻叹一声。纵观古今，有多少人是因为好日子过多了造反的？还不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反正是一死，战死总比当饿死鬼强吧？

埃德蒙抿着唇，喉咙发干。

“也就是说，如不过不是被逼上绝路，普通人是不会想着杀人泄愤？”埃德蒙眼神有些空洞。

“当然啊，好好地活着不好吗？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选一条九死一生的路？”荣诗华轻叹，“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事到如今，埃德蒙倒是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比特力有暴民杀了一位光明主教。”

荣诗华倒吸一口凉气。

这件事处理不好，对光明教廷的影响，远远不是死一个主教那么简单。

如果是光明教廷错在先，那么很容易被其他势力利用，光明教廷从成立以来建立的慈善名声，可能会全部毁了。

而错误如果是在那个暴民身上，可能吗？别说外人信不信，荣诗华这个身处光明教廷的人都不相信好吗？

“圣子大人，比特力的事情请您务必妥善处理。”荣诗华皱眉，“名声维护艰难，毁了却很容易。”

埃德蒙如何不清楚？

“一位主教去世，教廷有义务安抚。”埃德蒙沉吟，“我打算回禀教皇陛下，安排人前去比特力安抚。如果能查清事情原委，就再好不过。”

埃德蒙说着，灰蓝色的眼睛希冀地看着荣诗华，显然是希望荣诗华能接下这个查明真相的任务。

荣诗华当然希望能出去走走。虽然比特力离蒙蒂斯森林还有不远的距离。可只要成功出去了，具体去什么地方，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是有句古话，就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只是答应得太轻松，埃德蒙会不会多想？

埃德蒙见荣诗华为难，微微垂眸：“贝塔，之前你处理那几个小牧师的时候，就处理得很好。我也是想到之前，觉得你会擅长做这些。”

“圣子大人，我自是愿意为您解难。只怕贝塔能力低微，查不出您满意的结果。”荣诗华垂着头，显得很为难，“我自从进了教廷之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圣瓦伦的城郊。如果去比特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抵达。”

“贝塔放心，这次就算是一次历练。”埃德蒙轻叹一声，“就算这次不去比特力，日后蒙蒂斯森林出事，你也可能离开教廷。”

荣诗华惊讶地看向埃德蒙。

埃德蒙无奈地笑道：“蒙蒂斯森林每过几年十几年总会出事，不能因为这些年蒙蒂斯森林那一片风平浪静，就真的什么都不管。”

“圣子大人高见。”荣诗华夸了一句，想着自己如果离开圣瓦伦之后，是不是能有更好的借口单独行动。

“那比特力之行？”埃德蒙再次询问。

荣诗华碧眸里满是笑意：“贝塔是教廷的人，自然听教廷的安排。如果真到了比特力，就是为了教廷名声，我也会尽力查明事实真相。”

埃德蒙笑了起来，目光落在荣诗华微微泛青的眼圈：“这几天没少在熔金塔忙吧？现在有了结果，可以休息几天。”

“正有此意。”荣诗华笑站在修道院门口，看着埃德蒙走远。

听到动静的莉莉丝走出来，就看见夕阳下发色微红的少女站在门口，注视着渐远的修长背影。

莉莉丝小声在荣诗华耳边道：“贝塔，埃德蒙圣子心里只有光明教廷。”

荣诗华回过身，笑着捏了捏莉莉丝有些圆鼓鼓的脸颊：“贝塔心中也只有光明教廷啊！”

莉莉丝气结，轻哼一声：“贝塔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荣诗华轻叹，虔诚又认真地看着莉莉丝：“我当然知道。埃德蒙圣子，将来会是一位好教皇。”

莉莉丝愣愣地点点头。

确实，以埃德蒙圣子如今的成就，还有平时的做派，将来肯定会是比如今的诺曼教皇更好的教皇。可是，一个好的教皇，大概不会是一个好的恋人。

莉莉丝摇摇头，问起荣诗华之前去熔金塔那边的收获。

荣诗华捡着一些好玩的事情和莉莉丝分享，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又分享了些最近在游记中看到的新鲜见闻。

一次沟通失败，莫桑并没有打消踏平比特力的想法，接着又连着烦了埃德蒙几天。

埃德蒙可能碍于红衣主教的颜面，也是不想让比特力的事情一直在那里过不去，最后虽没有安排骑士团去踏平比特力，却让教廷两位圣女前去慰问那位可怜主教的家属们。

两位圣女出行，自然少不了护送的骑士团，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出了圣瓦伦城。

莉莉丝掀起素白的车帘，蓝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圣瓦伦城外的景色，嘴里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自从进了圣瓦伦城，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莉莉丝此时只觉天上的云朵都比在圣瓦伦看到的云朵有趣，“对了，贝塔你这也是十年来第一次出远门吧？”

荣诗华笑着说了声是。

“那你怎么都不觉得惊奇？”莉莉丝托腮看着荣诗华，“贝塔，你现在看着越来越沉稳了，明明比我小了一岁多，看着比我更像姐姐。”

“可是莉莉丝的光明魔法厉害呀。”荣诗华羡慕地看着莉莉丝，“我的光明之力，只够用一两个高深法术。莉莉丝你就不一样了，连着用一天的大治愈术，也不见疲惫。”

莉莉丝有些羞涩：“姑姑都说了，我全是靠着天赋。不像贝塔你，对魔力的运用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

两个年级不大的姑娘在马车里互相吹捧着，外面骑在马上的骑士长艾伦松了一口气。

以前外出，只要女孩子们一多起来，队伍事就特别多。这次出发前，艾伦还和埃德蒙建议，圣女就只去实力不错的莉莉丝一个就行。谁知埃德蒙怎么都不答应，还说不会有乱子。

艾伦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看两个小姑娘相处融洽，总算能稍稍放心些。

“莉莉丝小姐，如果我们在前面的城镇休息，今天就只能赶六个小时的路。如果错过前面的镇子，今晚咱们就只能在野外驻扎。”艾伦尽量提高声音，让马车里的人能听清楚。

莉莉丝皱了皱眉，这次她们一行是去迎主教尸首及亲属回圣瓦伦的，速度不能慢。可是夜宿野外，莉莉丝以前还没有过。

莉莉丝想着，为难地看向荣诗华。

荣诗华朝着莉莉丝点点头。

莉莉丝咬了咬唇，掀起帘子镇定地问艾伦：“艾伦大人，如果今晚是在野外留宿，大概是在哪里留宿？”

艾伦顺畅地回道：“应该是在布鲁顿河上游。”

荣诗华凑上前笑眯眯地道：“就是那个晚上会有夜莺唱歌，荧光虫飞舞的布鲁顿河？”

艾伦看着乖巧的荣诗华，想到家中乖巧的女儿，笑着点头：“是啊！这个季节，还有天鹅在布鲁顿河边栖息。”

莉莉丝欢快地道：“那今晚就在布鲁顿扎营吧！说不定会有优雅的天鹅陪我们一起休息。”

艾伦爽朗地应了一声好，整个人也轻松起来。他们的教廷的圣女可真省心，一点也不娇气，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晚上既然要在野外扎营，艾伦一路上就留意着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还在镇上补了干粮，以免两位第一次出门的圣女吃不习惯。

等到了布鲁顿河岸，天色已经昏暗。

“顺着布鲁顿河岸往下，是往蒙蒂斯森林的方向。咱们这次是从上游穿过去，再西行三百里，就是比特力。”艾伦心情好，就给两位圣女说了说附近的道路。

莉莉丝听得懵懂，回想着自己看的游记里有没有附近的记载，却只记得一位旅人前往蒙蒂斯森林的时候，感慨过布鲁顿河的安静祥和。

荣诗华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下游的方向，就笑眯眯地对艾伦道：“外面和圣瓦伦真不一样。”

荣诗华想了想，又说：“圣瓦伦威严而肃穆，布鲁顿河岸祥和又充满生机。”

荣诗华说着，指尖一点光明之力，落在河边一只正在喝水的灰色兔子身上。

灰兔子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发现没人，又喝了两口水，抬腿就往林子里跑。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跑的动作有些不对，后面很快就正常了。

“光明教廷的圣女果然名不虚传。”一个陌生的低沉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艾伦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什么人？”

深浅不一的芦苇丛里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来。

“骑士长不必担忧，安德鲁只是一个普通的喜欢四处游荡的佣兵。”男人笑着和艾伦打招呼，示意自己的无害。

“普通人可不敢一个人夜里出现在布鲁顿河岸。”艾伦冷笑。

“我和同伴约定在布鲁顿河岸相聚，只是他们还没到罢了。”安德鲁有些无奈，“骑士长先生大可不必这般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