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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晢就不是个干得来文活儿的料，没坚持一阵，便又开始觉得头疼。
或许他错了，他应该选去禁卫军日晒雨淋的。
好歹那就是体力活，不费脑子。
姜晢撇撇嘴，边不忘看看姜杳在干什么。
一看姜杳也抱着本账册看得认真，姜晢不由好笑，“杳杳，你可真是闲着找罪受。”
姜杳莫名，“啊？”
“哥看这些是为了了解各地方历年的税收情况，没办法，不看也得看，你跟着看这些干嘛？”
姜杳笑笑，“随便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看出什么错漏了吗？”
姜杳摇头，“户部这些账册都是经过多重核算稽查，自然是不会错的。”
“那你刚刚怎么看得直皱眉？”姜晢指着她两道秀气的眼眉。
“不是，就是有不懂的地方。”
姜晢看了这么多日的账册，可算找到可以卖弄的机会，迫不及待问道：“哪里不懂？哥给你解说。”
姜杳手指点了账册上几处，“均州这些年是有什么天灾人祸吗，感觉收上来的赋税似乎少了许多？”
往前十年到七年间，均州税赋基本持平，都在二百三十万石到二百五十万石，但是最近三年，数据突然锐减三成，差距不小。
“这点杳杳就不知道了，近年来均州时有天灾，粮食失收，所以收上来的税收也比往年少了几成。”
“哦。”
姜杳了然点点头，并未多在意。
她抬头看向秦渊。
秦渊金冠玉带，端坐在案前，较之平时，更添几分威严端肃。
此刻，他眼睫低垂，正留心侧耳倾听身边人说话。
边上那位员外郎气质温润，风度翩翩。此时的身子半鞠，离秦渊更凑近几分。
姜杳眉间蹙了蹙。
秦渊这边的事应该谈得差不多，但见他将手中笔一放，沉声吩咐将人打发了。
“微臣告退。”
那位员外郎不敢二话，仔细收点着东西，行礼告退。临出门前，还没忘朝姜杳行了一礼。
姜杳眼波一动。
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好看吗？”
“什么？”
姜杳不明就里，看着信步朝自己走来的秦渊。
“看得眼都直了，就那么好看？”
姜杳一怔，旋而才明白秦渊指的是方才那员外郎，“别污蔑我，我哪有眼直，我就是纯粹好奇。”
秦渊语气生硬，“有什么可好奇的？”
“没有，我瞧那位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官至员外郎要职，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成绩确实很难得。
我就想看看是哪家的子侄这么出息，但看来看去只觉得眼生。”
京中各家就在一个圈，各家来往得不说多密切多了解，但是偶尔照个面认个脸熟还是不成问题。
姜杳自问认人的本事不差，但是想了许久也没将刚才的人跟那家对上号。
姜晢一听笑了，“杳杳别想了，这贺少君不是哪家的子弟，他能有今日全赖自己的本事。”
“贺少君？”
姜杳咀嚼着这名字，觉得有几分耳熟，“诶，是不是四年前被皇上钦点为探花的那位？”
都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但事实上能从田间寒门走到朝堂的寒门子弟其实并不多，少有的的也是一考再考等到三四十岁，甚至四五十岁才得幸考中，名次一般也不会太好。
但上一任的探花郎是个例外，他出身寒门，却年少才高，才二十二岁便会试登榜，殿试后又在一众贡士中脱颖而出，被钦点为探花郎。
这样的成就便是家学渊源的家族子弟也少有能及的。
那一届的探花郎自是惹人关注，风头之甚几乎盖过当届状元。
那时姜杳没少听人提起这位，至今还有些印象。
“就是他！”
姜晢有些惊讶看着姜杳，“杳杳居然这都记得，四年前那会儿你才四岁啊？”
差点忘了这茬。
四年前的事她一个小屁孩照理不该有什么印象。
姜杳心虚转开眼神，“自然不是，我是前不久偶然听人提起过贺少君其名。”
姜晢恍然，“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这都记得呢。”
姜杳含糊嗯了一声，“那这贺大人确有实才，怪不得这么快就官居要职。”
“确实如此，贺大人很是能干，做事周密细致，妥帖沉稳，是把好手。要不是有他帮手，我们刚到户部什么都不知道，指定抓瞎。”
姜晢盛赞不已。
姜杳挑了挑眉，“能得哥如此大力夸赞，这位贺大人确实不简单。”
她还有些好奇，正要继续问，秦渊已经不耐烦。
“所以你今日特意来户部，就是来讨论这不简单的贺少君？”
察觉他语气中的不满，姜杳当即抛开其他，抱着秦渊的手讨好一笑，“自然不是，我单纯是来看你们的。”
秦渊垂首看着抱着自己小臂的手，眼底泛起几分柔意。
“不过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看起来还挺忙的。”
秦渊薄唇一掀，“没什么不是时候的，你随时来得。”
“就是就是。”
姜晢一迭声道，“杳杳来还能陪我说说话，你要不来，太子一整日连搭理我都懒得，我只有到外面吹风的份。”
说着，他没忘给了秦渊一个幽怨的眼神。
被一个男子用这种眼神看着，秦渊难忍鸡皮疙瘩，“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公平！”
姜晢抗议，“明明我才是太子伴读，照理太子待我该是最亲的，结果太子也就只对杳杳有好脸色。
我真的怀疑，当日你选我为伴读，纯粹是图更易接近我妹妹。”
姜杳抿唇偷笑。
别说，他哥这随口一说，竟完全说中，真相就是如此。
秦渊唇角勾了勾，“你还不至于太笨。”
姜晢痛心疾首，但还是不放弃挽尊，“不可能，那会儿杳杳还没出生，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她？
说到底，肯定还是我的聪明伶俐机智果敢打动了你的心。”
秦渊嫌弃皱眉，“别说得那么暧昧。”
两个大男人之间说成这样，他不恶心自己还恶心呢。
姜晢不以为怵，反而笑得得意。
姜杳默默不说话。
得亏此间没有外人，若叫第四者听了姜晢刚才那番论调，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
太子殿下与太子伴读，竹马竹马两小无猜，相知相伴多年，感情……
姜杳正遐思飞起，忽然感觉脑门一痛，她嗷呜一声捂住脑门。
“你干什么？”她愤愤瞪着“凶手”秦渊。
秦渊恶狠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杳瘪嘴，很怂地不敢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