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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姜杳之前对容妃的慈母心肠还有同情，在听见她准备要做的事情后，心里突然打了个问号。
容妃到底真是为了心急的状况昏了头，还是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
可是不应该啊，秦濯的状况姜杳是亲眼看见的，确实是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人都消瘦了一圈。
秦濯可是容妃亲生的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秦渊懒懒地掀了下眸，“亲生的又如何，又不是谁都是合格的母亲。”
听见秦渊这话，姜杳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犯的嘀咕说了出来，得亏此间没有外人，只有她跟秦渊在。
她看着秦渊，“你这么说，就是说你也怀疑容妃咯？”
秦渊挑了下眉，并未否定。
姜杳深思，“可我总觉得没什么怀疑她的道理啊，这前前后后我去了重华宫不少次，容妃那些焦心担忧不眠不休难道都是做戏？
要是说有外人在做给别人看也就算了，可是很是重华宫内也没外人，容妃没必要作戏给谁看啊？”
“先要骗过别人，不就是先应该骗过自己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谁都清楚。”
秦渊神色微讽，“事情虽然是从玄怪而起，到底还是人为。容妃在宫中盘踞多年，寻常人想往重华宫伸手，向秦濯下手并不容易。”
姜杳听得毛骨悚然，“如果事情真的是容妃一手一脚策划的，那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利用。”
“或许人家不觉得有什么呢，不过后面几日而已，又死不了人。”
秦渊眼底闪过冷芒，“现在不就已经在找契机让秦濯醒来了吗？”
姜杳心思一转，“宸华宫一平，秦濯立马就醒来，那这宫里的流言怕是又要甚嚣尘上了。”
自从容妃称宸华宫有恶灵之后，宫里就已经是流言满天飞，所有人几乎立即联想到十几年前在宸华宫坼剖而死的先皇后。
再加上姜杳这些年的“帮忙”，柳皇后怨气不散，流连不去的传闻已经传了多年，有鼻子有眼的。
若是再新添这一笔，柳皇后怨灵为恶的名声可就彻底坐实了。
这对柳皇后的名誉可是极大伤害，更甚者，连秦渊也都会被影响到。
柳皇后都成恶灵了，那修睿太子这个恶灵所出之子又算是什么？
姜杳忽然觉得自己当真是格局小了。
兴许这才是这些人的目的！
不过……
“如果这样往深一想，其实也不是只有容妃一人有行事动机。”
打击秦渊，无外乎还是宫闱倾轧，那就不只是容妃了，包括梁皇后和惠妃，还有其他几位皇子母妃，也都是利益相关者，都有嫌疑。
“或许。”
秦渊眼波微动，“但哪怕不是主谋策划，容妃也无辜不了，她若不配合顺水推舟，事情到不了这一步。”
“……也是。”
容妃是关键一环，她要么主使，要么半推半就，无辜不了。
这背后设计之人，要么是容妃自己，要么是很了解容妃心中那股怨恨之人。
想到这儿，姜杳忍不住叹气。
其实不难察觉容妃对柳皇后的不喜憎恨，光看她对秦渊的态度就能从中窥得一二，但是姜杳以为容妃再恨也有个限度。
毕竟柳皇后都已经逝去多年，时过境迁，再大的恨也该在无尽的岁月中慢慢消散，没想到，竟是越积越浓。
姜杳甚至觉得，如果是容妃一手谋划，比起给秦渊抹黑这样合乎利益的目的，铲平宸华宫，让这个先帝后恩爱生活过的地方在世间消失，这才是她一心所求，其他都可有可无。
唉！
真不明白容妃何必还要执着？为此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血脉来冒险？
难道她真的不怕秦濯昏睡久了，会出什么事？
不过……
姜杳略诧异地看着她，“秦渊，原来你早就知道容妃跟你父皇母后的那些纠葛了？”
所以才会一上来就怀疑容妃？
事情都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宸华宫的老宫人都已经没了，照理应该人跟秦渊说起这些乱七八糟事，姜杳自己也没提过，她原以为秦渊一无所知呢。
秦渊一哼，“既然事情你知道，传到我耳朵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姜杳想想也是，“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秦渊垂首看她，“像这种事情，有必要提起吗？”
又不是多好的事情。
见他不欲多谈，姜杳没继续纠缠，转移话题问道：“那现在容妃坚决要拆宸华宫，你打算怎么做？”
秦渊神色轻松，“暂时不需要什么打算，不是还有皇叔在上面顶着吗？”
容妃不过是妃嫔，没有资格对宸华宫说拆就拆，还得平帝点头才行。
宸华宫不是普通宫殿。
但凡平帝顾念秦渊的感受，他就不可能答应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平帝不顾念秦渊，也得想着朝野的反应。
作为皇帝，居然为了那样一个荒谬的理由去强拆亡嫂的居所，实在是说不过去。
姜杳看着秦渊，唇瓣蠕了蠕，欲语还休，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秦渊看她这样直道：“想说什么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姜杳迟疑了下，还是说道：“秦渊，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也是有参与此事的嫌疑？”
虽然这么多年平帝对秦渊一直极好，甚至比对自己亲生儿子更要亲厚宠爱百倍，但是平帝当真那么无私伟大吗？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吗？
真论起来，平帝甚至比梁皇后这些更有做事的动机，行起事来也方便更多。
如果真是那样，秦渊的处境将是空前危险。
秦渊闻言沉默，良久良久。
就在姜杳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忽然便听声音从头上传来。
“皇叔待我极好，我不想怀疑他什么。”
秦渊声音不高不低，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但是若证实确实是皇叔所为，我不会坐以待毙。”
说这话时，他笑着，笑意未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