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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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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昏,满氏半身搭着一席薄毯,懒懒靠在软榻上,双目轻阖,安闲歇着。

“老爷回来了。”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满氏悠悠睁眼,瞧见丈夫正从门外进来。

见妻子歇在软榻,陆怀宽微微皱眉,“怎么在这儿歇着,困了就先安置了,不是说了不必等我吗?”

满氏笑着摇头,“不困,就靠着躺躺,感觉舒服些。”

“这是腰又不舒服了?”

说着也不等妻子回答,陆怀宽习惯性地伸手放在她后腰靠下的位置,轻轻按揉着。

满氏自生产之后,就落下了腰痛的毛病,这些年操持着家业,人也操劳,也没能好好调养,时不常地发作着。

其实她这算不上多严重的毛病,但凡好好养着,慢慢地也能调理过来,可作为侯府当家夫人,掌家应酬宗务,满氏哪得安生歇着的空闲,是以这么些年只能这么拖着过来了。

为了缓解满氏腰疾发作时的难受,满氏跟前的一干伺候人都练就了一番松筋按摩的好手艺,陆怀宽也没落下。

感觉到腰上不轻不重的力度,满氏发酸的腰部缓解不少,心里更是发暖,“好了,老爷就别费这手劲了,我躺躺就好了。”

陆怀宽不置一词,扶着妻子半趴着,双手按着。

满氏见状若此,也没强拦着他,抱着软枕趴好,时不时指点他按的位置,“靠左一些,过了,对对……”

陆怀宽任她差遣着,边分神问道:“传太医看过了吗?”

“算了,不麻烦了,太医说来说去,拢共也还是那几句,卧床休养调理。可这还一大家子要管呢,我哪有这闲工夫呀?”

“这么多年,辛苦夫人了。”

听着丈夫话里浓浓的歉疚,满氏一笑,“男主外女主内,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老爷在朝为官何尝容易,三更睡五更起,也没听你半声抱怨,我这才哪儿跟哪儿。

且我这眼看也就要松快了,等过些日子云泽的婚事定下来,新媳妇入了门,我这便轻省了。”

想着儿子成家立业的那日,她是满心期待,陆怀宽却是手上的动作一顿。

满氏回眸看向丈夫,“怎么了?”

“没什么。”陆怀宽神色如常。

“老爷别瞒我,咱们都这么多年夫妻了。”

满氏手撑着从榻上坐起,“是云泽?”

她想起儿子之前好一阵无端消沉,近来忽儿踌躇满志,心绪这般多变,兴许当真是心有所属了?

“老爷不是说得空要跟云泽好好谈谈的吗,老爷找过没有?”

“是云泽来书房找我,我们父子俩谈过一场。”

“云泽怎么说的?”满氏口气急了几分。

“云泽确实是有喜欢的女子。”

“真的?”

满氏眼露惊喜,“是哪一家的闺秀?”

饶是早就猜到的事情,但是当真确认,满氏还是满心欢喜。

她这儿子自来不开窍,旁的世家子弟十四五岁房中就放了通房丫头,他却从来嫌弃。

这就不说了,可他这年纪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东朝男女大防并不多严苛,各家闺秀小爷在席宴上偶尔相见的时候也是有的,遍京城那么多娴静娇妍的闺秀,却从来不曾见儿子对哪家闺秀有了心思。

满氏为此没少发愁,生怕儿子读书读到移了性情,有什么不妥当。

如今听见陆云泽自己开个窍,她焉能不高兴?

瞧着妻子眼底的欢喜,陆怀宽神色复杂,“夫人先别高兴得太早了。”

“怎的,那姑娘有不妥?”

突然想到什么,满氏杏目圆睁,“不会不是个姑娘吧?”

闻言,陆怀宽差点没坐住从榻上摔了下来,他咬牙压着声,“夫人胡言什么,咱儿子可是昂长七尺男儿,怎可能会……哎呀,夫人乱想什么!”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满氏松了口气,嗔了丈夫一眼,“谁叫你那副表情,不然我也不会胡思乱想。就别卖关子了,快到云泽中意的是哪家姑娘?”

陆怀宽摇头,“这个云泽不肯直说,说是不敢误了姑娘的名声。”

“咱们又不往外传,怎会误?”

满氏纳闷,“他要是当真喜欢那姑娘,只要姑娘家世清白,人品也好,咱们做爹娘的还能帮着找媒人上门提亲,这不是更好吗?”

陆怀宽低头看着妻子,“我瞧着大约是云泽单方面中意人家姑娘,咱愿意找媒提亲,人家姑娘未必乐意。”

“啊?”满氏不敢相信。

她是当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不是她卖花赞花香,实在是陆云泽甭管是家世才学品貌前途样样都是绝好,京城里上赶着想与她家结亲的人家多不胜数,没想到儿子也会有被人看不上的一天。

陆怀宽继续说道:“云泽虽然没明说,但是听他话中的意思,姑娘家门户大抵是低了些,不肯高攀。”

满氏略微皱眉,认命叹了口气,“门户低些倒些便低些吧,只要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品行又过关,便是娶进门来,也不是不可。”

尤其是门户低的女子,竟能拒绝得了嫁入侯门这样天大的诱惑,女方若不是心机深沉,便是脑子清楚的。

前者不堪入门,后者嘛,为了让儿子一偿夙愿,也不是不能考虑。

满氏揉着额,有些头疼,“话说女方门户是有多低,云泽连透露一二都不肯,总不至于低到八九品下吧?”

“怕是更低,大概连官家都算不上。”

“啊?”

陆怀宽压低了声,“我问过听竹,应该是云泽提前交代过,他支支吾吾没敢全说,不过还是透露出那姑娘出身商户人家。”

“什么?!”

满氏惊得一叫,“这这这,这绝对是不成的呀!咱们这样的人家,哪能找个商女末流来当主母?首先那公爹那一关便绝过不去!”

她头大如斗,“公爹之前还特特与我交代,要为云泽选个王贡贵女,要不然至少也得是满门簪缨的清流世家,绝不能含糊。

这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云泽的打算,这还不得家变啊?”

满氏这下不光是腰疼了,头更疼得厉害,她趴回软榻上,哀呜声声,“老爷还不如不跟我说呢,叫我就那么蒙在鼓里,也好过现在这样。”

陆怀宽表示委屈,“是夫人不让我瞒着的,我原本也没想说的,生憋了好几日呢。”

满氏懊悔。

早知道是这样,她打死都不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