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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误会吗，何公子？”
姜杳看向站在尤雪婧身旁的何宗瑞。
他今日一身月牙白锦袍，腰围玉带，阴翳的气质明显收敛了，端的光风霁月，芝兰玉树，颇有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装模作样！
姜杳腹诽一声，更觉何宗瑞别有所图。
何宗瑞并未直接回答，只道：“误不误会，也不是一言两语说得清的，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说得好，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人更是如此。”
姜杳似笑非笑，任谁都听得出她话中别有所指。
何宗瑞笑着，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不与她一般计较。
姜杳撇嘴，转眸看着尤雪婧，“雪婧姐要回去了吧，正好我有马车，我送你一程。”
“这……”
尤雪婧犹豫地看向何宗瑞。
何宗瑞勾了勾唇，目光温柔，“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雪婧，咱们下次再见。”
雪婧？？
听着这亲密的称呼，姜杳下意识蹙眉。
这种情况下，尤雪婧也知道不好多说其他，“何公子慢走。”
何宗瑞浅笑，临了看了姜杳一眼，转身离开。
望着何宗瑞远去的背影，姜杳眸色愈冷。
见尤雪婧看着自己，她展颜一笑，“雪婧姐，咱们走吧。”
虽然有不少疑问要问，但这人来人往的街上，也不是问话的地方。
尤雪婧也有疑惑，但也没有多话，跟着姜杳上了一旁的马车。
马蹄声声，车慢慢向着尤宅的方向驶去。
此时已近黄昏，车上的光线也不如早先的亮。借着微微发昏的光线，姜杳望向尤雪婧，尤雪婧也正望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不由皆是一笑。
姜杳嘴角漾着笑，“雪婧姐，你怎么会跟何宗瑞认识？”
尤雪婧莞尔笑答，“何公子先前救我。”
“救过你？”姜杳始料未及。
尤雪婧点点头，“是啊，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她刚接手家中的生意不久。
她父亲算不上是个好父亲，但是却颇擅经营，凭着多年的钻营累积，积攒下了不小的家业。
后来，他骤然病去，弟弟年岁又小，什么都不懂，这家业重担自然就落在了尤雪婧头上。
尤雪婧天生聪慧，在生意上也颇有悟性，但是就因为她女子的身份，那段时间她过得并不容易。
族亲欺她身为闺阁女子，处处相迫，底下的管事也仗着年资阅历，不将她放在眼里。
为了尽快稳住局面，为了让建立威信，笼络人心，她必须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亲力亲为，事事盯紧，还好几次扮做男装，亲自带队行商。
行商带来的利益不小，但是与之伴行的，是巨大的风险。
虽然是太平盛世，但还是少不了匪盗猖獗。
那一次，她领着队伍才越过流禁山，就遇上了劫匪。
不同于一般还算盗亦有道的劫匪，这伙匪徒穷凶极恶，丝毫不讲道义，饶是他们已经拱手将全部财物悉数奉上，他们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他们是要钱也要命。
尤雪婧一行自然不可能坐等着被杀，但是比起刀口舔血度日的悍匪，尤家重金请来的打手镖师明显不敌。
就在这危急关头，何宗瑞带着人马出现了。
何宗瑞带的大长公主府的侍卫，战斗力自然不是一般匪贼所能相比，那帮匪徒遇见了硬茬，被杀得四散逃窜。
“……后来我才知道，何公子的亲人都死于暴徒劫匪之手，所以他对这些人深恶痛绝，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
姜杳掩不住惊讶，“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
“何公子虽然官家公子，却没半点架子，还一路护送我们商队出了沛州。我仗着男儿装扮，还跟何公子攀谈相交了一场。”
尤雪婧觉得好笑，“但现在想想我那时也是蠢，人家大概早看出来我是女子了，我还傻乎乎地一无所知，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看着她的笑模样，姜杳唇瓣掀了掀，“那之后呢？雪婧姐跟何宗瑞还有联系吗？”
“之后长庚知道了我出门遇险的事，就哭求不许我继续外出行商了，我自己也吓到了，也没再带队了，没再经过沛州，也没再见过何公子了。”
姜杳眼波一动，“这么说雪婧姐也是最近才重新遇见何宗瑞的？”
“是的，我也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他，但就这么巧，我难得出门一趟，就正好遇见了何公子，没想到他竟也一眼认出了我。”
原本还以为这辈子都无缘再见的救命恩人，再度见着，尤雪婧本是欢喜的。
只是……
她看着姜杳，迟疑地问道，“杳杳，你跟何公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姜杳素来温静平和，她都没见过她对谁如对何宗瑞那般尖锐不客气，可见二人之间嫌隙不小，却不知道是因为何事。
姜杳敛睫，“严格上来说，是何宗瑞跟我们姜家有过节。”
“嗯？”
姜杳叹了口气，将前情简单说了遍，顺带也将之前在柳老太君寿宴上的事情提了一遍。
尤雪婧听得瞠目结舌，尤其是对后面这段，“杳杳，你说的何公子，跟我认识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姜杳急了，“姐姐觉得我在诋毁何宗瑞？”
“不是。”
尤雪婧摇头，“我只是感慨，原来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面。”
正义与跋扈，光明与卑鄙……如此矛盾的特质，都并存于何宗瑞一身。
看着唏嘘感慨的尤雪婧，姜杳提醒道：“雪婧姐，我知道你跟何宗瑞认识在先，他还救过你，但是何宗瑞对姜家有很深的仇怨，你又跟姜家交好，我怕他利用你做些什么。”
她不想将人想得如此卑鄙，只是从之前的事情来看，何宗瑞实在算不上一个磊落之人，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何宗瑞明显调查过姜家，查到尤雪婧是自然的事。
他几年里都不曾与尤雪婧有什么联系，偏偏在这个时候寻上门，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尤雪婧沉吟了下，轻声叹道：“我明白杳杳的意思了，我会多留个心眼的。”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