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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父亲？”
由新引忽然想到什么，眼露震惊，“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要解由家的职？”
“不，这是我的主意。”由先意瓮声瓮气。
听见不是平帝的意思，由新引松了口气，也满是不解，“为什么呀啊父亲？既然皇上没这么说……”
“等皇上说了那就晚了！”由先意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发出哐一声脆响。
“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以为是这么容易全身而退的吗？姚家的前车之鉴你忘了吗？”
由新引神色一顿，“姚家怎么跟咱家比，咱们还有惠妃娘娘。”
由先意冷哼，“惠妃又如何？这是便是落在皇后身上也翻不过去，还是省省吧。
我出宫前已经传话给娘娘了，这事不让她插手，没得连她也一起拖下水。”
由新引瞠目，“有这么严重吗？蕊儿都已经‘疯’了呀！”
“正是因此，才没第一时间就出事。”
由先意脸色并不多好看，“情势已然如此，再挣扎也无意义，只会徒增恶感而已。
识趣些诚恳些，兴许皇上看在咱家主动认错的份上，轻判一些。”
由新引明白父亲的话有他的道理，但心里还是顾忌着，“可皇上要是，要是真的顺势接了这辞官的折子，那咱们由家不就……”
“放心吧，皇上顾念情分，应该不会压得太狠……”
没等由新引松口气，由先意继续说，“但总得给朝野一个交代，最好的结果是我退下来。”
“退下来？！”
由新引大惊，“这怎么能行，父亲您可是咱由家的顶梁柱啊！”
京畿军统领的位置何等重要，他宁可自己被撤职，两个儿子被撤职，也不希望父亲退下来！
这一退，就什么都没有了！
由先意闭了闭眼，“再结实的顶梁柱也敌不过内有蠹虫侵蚀。”
“由静蕊！”
由新引咬牙切齿，再度后悔没有在女儿生下来那一刻，就将她掐死！
由家几经辛苦才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都被她一手毁了。
由先意瞟了眼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很没好七，“养不教，父之过。静蕊会做下这些蠢事，你这当爹的也功劳不小。”
“父亲，我……”
由新引想辩驳一二，由先意却没兴趣听。
“还有一事。明日，皇上会派太医院院正李垣，李太医去京兆府，亲自给静蕊诊脉。”
由新引一顿，忙道：“儿子明白，儿子这就命运安排，亲自上李老门……”
由先意抬眼，死死瞪着儿子，瞪得他连后面的话都不敢说出，嗫嚅着唇惴惴不安。
“蠢！”
由先意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太医院这么多太医，皇上哪个都不派，要院正亲自出马是为什么？”
“这……”
“李太医可是皇上最信重的太医。”
他们拿什么收买，又怎么敢收买？
由新引恍然，甩了自己一巴掌，“儿子犯蠢，差点放了大错。”
由先意脸色沉凝，一语不发。
由新引小心翼翼地偷觑父亲的神色，“那父亲，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由先意犀锐的目光盯着儿子，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由新引惊讶，不敢相信地望着父亲。
由先意声音透着寒意，“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再出半点岔子，由家绝不能再背上欺君罔上的罪名。”
由新引神色变了变，“儿子明白了。”
“去吧。”由先意摆摆手，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由新引默默退下。
……
由新引气质阴森地去了后院。
瞧大老爷这架势，满院的仆从吓得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遭殃。
“大夫人呢？”
抓住一个婆子，由新引阴鸷问道。
那婆子被吓到哆哆嗦嗦，“启，启禀大老爷，大夫人在佛堂。”
又是佛堂！
自从由静蕊被官府的人抓了之后，由夫人就变得格外虔诚，早午晚在佛前祈祷祝告，求佛祖保佑女儿逢凶化吉，平安度过。
由新引眼露讥讽，扔下婆子，向佛堂方向走去。
婆子被重重摔在地上，吃痛得很，却死死咬着不敢喊出声。
边上两个小丫鬟连忙扶起她，皆不敢声张。
不用问也知道，大老爷这神色，肯定还是为了大小姐惹出来的乱子。
……
佛堂
由夫人满眼痛心地望着自己的丈夫，“老爷，这怎么行，蕊儿可是咱们唯一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得下心？”
“狠心？我是不够狠心！若她第一次惹出事来我就一刀解决了她，才不会有今天的破事！”
由新引悔不当初，看着还欲求情的妻子，迁怒道：“慈母多败儿，说到底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纵得她无法无天，事情整会变成这样！”
“我……”
“你的好女儿被扫地出门，怎么有本事回京，她哪来的钱做那么多事，说到底，都是你在暗中接济她帮她！
由静蕊犯的罪杀的人，也有你一半的功劳，你这个由家的罪人！”
由新引连珠炮地指责，恨意满满，“早知如此，我当时就应该连你一同扫出门，搅家精！”
“不……”
由夫人慌张失措，泪意廉廉，“我只是希望女儿日子好过一些，真的不知道她会做那些事，要是我早知道一定会拦着蕊儿的。老爷，你要信我！”
由新引冷哼，“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这事最后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事情办好了，你依然是由家的大夫人，办不好，你就跟你的宝贝女儿一起作伴去吧。”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别逼我亲自动手，你不会希望看到那个结果的。”
撂下狠话，由新引甩袖离开，任凭由夫人怎么呼喊都不回头。
他还有辞官请罪的折子等着写。
见大老爷气冲冲离开，一直守在门外的陈妈急忙跑了进来。
“夫人！”
陈妈是由夫人的乳母，关系极亲。
由夫人正心乱如麻，见了陈妈，她眼泪下得更厉害，“陈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陈妈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主子，心底止不住叹气。
她早就提醒主子，不能过分宠溺大小姐，得更多些指引教导，可主子……唉！
由夫人还在哭诉，“老爷居然让我……这叫我怎么下得去手？”
她这话没说全乎，好在陈妈方才在门外也隐约听到了点。
陈妈紧紧捉住主子的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夫人，您必须下得去手！”
“陈妈？”
“哪怕不是为了你自己，您也想想两位少爷呀！大小姐，和两位少爷，孰轻孰重，这还不清楚吗？”
由夫人愣愣地望着陈妈，表情逐渐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