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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忽然一重，秦涧猛一下回头，眼底的恨戾来不及收回，一双眼阴骇恐怖，仿佛要渗出血来。
姜晢被这一眼吓了一跳，拿开自己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你这是什么眼神？谁得罪你了？”
见是他，秦涧敛了下眼眉，将满腔的恨意压下，恢复平静，“没什么。”
姜晢看了下他手里的信纸，迟疑地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小事而已。”
秦涧淡定地将信纸折好，重新装回褐色信封之内。
见他不愿细说，姜晢也没追究，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着酒瓶默默喝着，有些意兴阑珊。
军中是可以饮酒的，但是得是不当值，还得适量。若是喝得酩酊大醉坏了事，蓝大元帅的军棍可不留情。
秦涧看了下姜晢带的还有一瓶，也没客气，拿起来喝了一口，忍不住蹙眉，嫌弃道，“这酒真难喝。”
又苦又涩，一点都不香醇。
姜晢没好气地看他，“有的给你喝就不错了，我找大坚说了好久，他都不肯给我，最后忍着跟他下了好几局，他才给了我这么两瓶。”
军中没有酒肆卖酒，但是有火头营。
火头营管的是将士们的膳食，肉菜酒都他们管着，偶尔漏一点东西出来，蓝帅睁着眼闭只眼，不会过问太多。
大坚就是火头营的，因为大锅饭做得香，很得将士们喜欢。
大坚菜做得好，一手棋却其烂无比，偏偏棋艺不行瘾还挺大。可惜下棋这东西一般人也不会，大坚寂寥已久。
直到当初年少不知事的姜晢出现了。
姜晢对棋艺这东西虽说也不擅长，但好歹是大家公子，就算学得不好对付大坚这种水平的绰绰有余，三两下就杀得大坚找不着北。
从那之后，大坚就盯上姜晢了，只要没事纠缠着姜晢跟他下棋，吓得姜晢见了他就躲。
这一次好不容易逮到姜晢，大坚哪里肯放过他，拉着他一连下了好几局，要不是后来副将刚好找他有事，姜晢这会儿还脱不开身呢。
秦涧想起姜晢一听见大坚的名字就落荒而逃的样子就想笑，阴郁的心情也仿佛好了一些。
“什么事这么高兴，居然还喝酒？”
姜晢抬眼，压抑着没敢太高兴，“呐，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啊。”
本来过来找他本就是跟他分享好心情的，但见他神色不对似乎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就忍住了。
秦涧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说吧。”
姜晢肉眼可见的高兴，指着酒瓶笑嘻嘻地道：“今天是我兄弟长庚文定的大喜日子，这就是他的喜酒。”
秦涧知道姜晢有个极好的兄弟，叫尤长庚。
他还知道这是郁老的亲外孙，但是郁老并未承认。
上一世，秦涧没听说郁老有什么不肯相认的外孙，因为没有遇见姜杳，尤家姐弟很快就离开京城，之后再没有出现过。
这一世，很多事都变了。
秦涧眼波微动，声色不动，“那帮我恭喜他。”
“行，心意我会代为转达的。”
两人相视一笑，举着酒瓶碰了一下，一同喝了杯。
姜晢满足地大饮了口浑酒，心情大好，“其实不止这一桩好事，我今天刚收到家书，我表哥高中了，中了榜眼。”
这次的家书是姜杳执笔，写在传胪放榜那日，用的是官家的路子，所以信的速度很快。
姜晢拿出家书反复翻开，秦涧脸色却有了变化。
这一世，很多事是变了，可也有很多事却依旧没变，如陆云泽的高中。
想到上一世庆阳和陆云泽的孽缘，秦涧握瓶的手用力。
得想办法，不能让悲剧重演。
姜晢未觉察他的心不在焉，继续盛赞陆云泽，滔滔不绝。
秦涧只得应和一声，“陆云泽德才兼备，高中一甲并不让人意外。”
姜晢与有荣焉，“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就是有一点可惜，榜眼跟状元只有一步之遥。也不知道状元到底花落谁家，盛昭然？”
都是京城里住着的世家子弟，哪怕往来不多，名头确实知道的。
盛昭然跟陆云泽并称京州双杰，很早之前就有人预言新科状元会在二人之间产生。
秦涧摇头，“不是盛昭然，盛昭然是探花。”
姜晢意外加好奇，“那状元是谁？”
“礼严。”
“礼严？”
姜晢咀嚼着这名字，搜索枯肠，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
“礼严汀州人士，你又不是文人圈子的，不知道很正常。”
“那你怎么知道？”
姜晢说完忽然一笑，“瞧我说的，你消息灵通，肯定知道得最清楚。”
他是知道的，秦涧虽然人在北郡，但一直都很留意京城的消息，线报也是最多的。
秦涧唇瓣微动。
就算没有收到京城的消息，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姜晢看着家书，眼里得意明显，“不过这个什么礼严得了状元也还是没我表哥得意，我表哥是双喜临门，大小齐登科，这才是羡煞旁人呢。”
秦涧猝然转头，“你说什么，陆云泽要成婚了？”
姜晢笑眯眯，“现在还没正式定下，反正是不远了。”
秦涧心微乱。
他先前特意查过，陆云泽根本没有定亲，想来陆家跟上一世一样，希望儿子专心科举，等到科举之后再择婚。
眼下科举才结束没多久，陆云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要成亲？难道是……庆阳？
他双手握拳，“绝对不行！”
“不行什么？”
姜晢被他这莫名的一句吓到，他眼露惊讶，“不会是，你也喜欢雪婧姐吧？”
“雪婧姐？”
秦涧想了想，记起来这是尤长庚的那位姐姐。
他对尤家这对姐弟关注不多，姜晢更多提的是长庚，他一时忘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你是说要跟陆云泽成婚的，是这个尤雪婧？”
“你不知道？”姜晢不可思议，“那你喊什么绝对不行！该不会……你是因为我表哥？”
说着，还露出古怪微妙的神情。
秦涧：……
如果眼前的不是姜杳的兄长，他真的懒得搭理他。
哪怕知道他只是在故意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