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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奉秋摊上大事，那些政敌自然不可能放过，一个个群起而攻，卯足了全劲地搜罗诉状，罗织罪名，定要一举打垮姜家，绝不能如上次一般让姜家有机会翻身。
攻势来得凶猛，瞧着甚至比上次郁家那案子来得更猛烈。
阁老御史监察六部，弹劾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进平帝的案首，告的都是姜奉秋“逼 奸良妇、目无法纪”、“无得不正，不配为官”，甚至“仗着上上的恩宠，打压忠臣，跋扈嚣张”、“枉顾圣恩，祸害朝纲，乃蠹虫之流”……
诸如此类，罪状诸多。
全部加起来就一句话，姜奉秋罪大恶极，要平帝狠狠查办。
此事非同小可，饶是平帝信重，也不得不暂停了，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共同审理方齐氏一案。
当这消息传开，不少人暗暗得意。
原本还怕着平帝念着君臣之谊偏私姜奉秋，如今平帝干脆将案子抛给三司，显然是准备公正法办的态度。
罪证确凿，板上钉钉，平帝的恩宠是平帝最后一丝翻身机会。
眼下连这点都被剥了去，可见姜奉秋这次是在劫难逃。
眼见局势明朗，陈御史暗恨自己失了先机，若非自己瞻前顾后，太过谨慎，这出风头的头功该是自己的，而至于平白让同僚抢了先。
想起老对手李请得意张扬的样子，陈御史不由悔恨不已。
甭管外头人得意也好，悔恨也罢，姜杳倒是悠闲自在。
事情既然让父亲接了过去，她索性丢了手，左右依着父亲的能耐，肯定能圆过去。
如此这般，竟比之前更清心几分。
简黎一见就称奇，“出了这样的事，我还以为今日见你，你会是愁容满面，没想到倒是自在模样。”
若不是进门时见豫国公府内愁云惨雾，气氛低迷，她差点以为外头的风没有卷进府里来。
姜杳抬眸看着好友，“若我发愁，难道局势就能改善一二？”
“当然不能。”
姜杳笑了，“既不能，我何必愁心度日，反正是无济于事。”
简黎深深凝着她，忽然跟着眼露笑意，“这么淡定？杳杳这是心有成竹？”
姜杳摊手，“若是有，还能任由那些人给我爹，我家猛泼脏水啊？”
简黎公主诧异，“那你怎么还能坐得住？”
这一次，可不像上次那样是什么纵仆杀人案，“逼 奸”二字之重，足以压碎为官立身的德行根本！
姜杳一叹，“反正我相信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
简黎闻言一顿，“清者自清，只怕没那么容易。”
她望着姜杳，不由地压低了声音，“杳杳，你跟我说句实话，小晋是不是，是不是……”
她支支吾吾，到底没说出下面的话。
姜杳一见她这模样哪还不明白，摇了下头，“不是。”
简黎猛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得我！我就说姜伯父对姜伯母情深意重，肯定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姜杳看着她庆幸的表情，不由想道：连简黎这般亲近的人都忍不住怀疑，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一关，确实是难过。
见姜杳神色一恍，简黎也禁不住暗叹。
别看好友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底也是担忧的，装没事不过是不想自己担心而已。
如是一想，简黎不用心酸，伸手揽着好姐妹的肩，无声安慰着。
姜杳笑笑，“放心吧，我没事。豫国公府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什么鬼魅伎俩没见过，什么风波没经历过，这么一点小事，可斗不跨豫国公府。”
“说的是呢。”简黎大力点头，旋即不好意思一笑，“原本该是我安慰你的，如今却反过来让你安慰我。”
“我自然该安慰你，小姑子安慰小嫂子，是我的责任。”
姜杳故意玩笑，惹得简黎羞恼，做势要打她，逼得姜杳连连求饶。
笑话之后，气氛一下轻松了许多。
姜杳这才问道：“哎，我还没问阿黎呢，你今天怎么来的？”
简黎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坐马车来的呀。”
“郡主知道？能同意？”
眼下这局势，姜家仿佛一下被架在火上烤，各家恨不得避之则吉，免得遭了牵连。
丹阳郡主自来是个谨慎性格，这个时候更不会允许女儿凑近才是。
简黎一双眉儿蹙着，“瞒不了你，母亲确实不大同意，但我可管不了。我才不管什么牵连不牵连的，我只知道要是没有杳杳，我小命早就没有了。”
救命之恩大如天，她才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于是，趁着母亲不备，偷偷从郡主府跑出来了。
姜杳心中感动，“阿黎的心意我明白，但是只此一次便是了，没得为了我们跟郡主闹不愉快。”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等我回去软言撒娇几句，母亲保证什么气都没有了。”
姜杳这才放心。
“别说我的了，姜伯父这次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惹来这样一场风波？”
事情做得太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背后有推手。
姜杳并未直接回答，“你觉得放眼朝中，会有谁又这么奸毒，会做这样的文章？”
简黎眼珠子转了转，第一个想到，“何宗瑞？”
姜家政敌是不少，但手段这等阴损的，她还真想不出别个。
何宗瑞跟姜家之间，隔着几十条人命呢，“罪魁”还是姜伯父。
何宗瑞那等睚眦必报之人，肯定不可能放下仇怨，势必是要复仇的。
他恨毒了姜伯父，杀了他都不解气，于是用点这么阴损的法子，毁姜伯父一世英名。
卑鄙！
简黎又想到另外的事。
“怪不得先前何宗瑞除了那样的笑话呢，是杳杳做的？”
姜杳睁着无辜的大眼，“可别胡说，我哪有本事干这种事情。”
“你没本事，可有人有本事啊。”
简黎揶揄一笑，眼露几分轻松，“瞧我前头都急糊涂了，差点忘了杳杳有这位菩萨罩着，怪不得你这么坐得住呢。”
有太子护着，一切都好办。
姜杳听了不由偷笑。
亏得简黎这话没让父亲听到，若让他听见了，怕是又要不快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