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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奉秋拱手，“三位大人，张齐夫妇说将方齐氏所生之子送入育婴堂，却并无任何实证。
反倒姜某人有证据可以证明，方齐氏之子早已死，还请三位大人明察。”
郑泽与左右两位同僚相互对了一眼，让人将一应人证物证提了上来。
包括那招摇撞骗的道人，住在张成隔壁的老婆子，还有当时挖开小坟包的衙役，验尸的仵作，依旧最重要的，那具孩童的骸骨。
“这张符纸，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但是还是能依稀看得清楚大娃二字，还有骸骨所穿的衣服，一应特征，埋尸的位置，与证人证言悉数对得上，还请大人明察。”
郑泽未露神色，“张成，你怎么说？”
张成自然不可能承认，他脑子转得飞快，“决无此事啊大人！谁知道姜家从哪里弄来的小孩尸骨埋在我家后山，这老道、这婆子都是被收买的，他们串通一起，栽赃嫁祸，陷害草民！
之前姜家就想拿钱收买草民夫妇改口供，被草民拒绝了，他就怀恨在心，来这么一出，既给自己化了罪，又来陷害草民！
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为草民做主啊！”
“大人，姜某从未做过那点事。姜某不才，却也不是个蠢的，明知道这案子这么多人盯着，怎么可能还会做作假证收买这种容易戳穿的把戏，这不是白白让自己从有理变无理吗？”
姜奉秋不慌不忙，对答从容。
他看向张成，“你说姜家拿钱收买，却不知是寿姜家哪个送的钱，具体姓甚名谁，什么长相，可有人证？”
张成应答不上来，只能外强中干地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官宦人家花花肠子多的是，怎么可能叫我们抓住什么证据，就是寻常汉子寻常模样，扔下包金撂下话就跑。”
姜奉秋笑了，“如此说来，就是空口无凭了？”
“我……”
没让张成把话说完，姜奉秋看向坐在牌匾下的三司，“敢问三位大人，诬告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侯明捋着胡须，“诬告朝廷命官，视情节大小，处杖责、流刑、牢狱，甚至斩监候。”
郑泽闻言看了侯明一眼。
个老狐狸。
侯明这话，不能说有错，但却没说详细。
诬告朝廷命官，罪名可大可小，严重的确实要杀头，但就张成这一笔，还没有到这程度。
眼下没造成多严重的后果，顶多几十板子打得张成屁股开花。
偏偏侯明不说清，直接一句斩监候，立马吓得张成面色发白，齐氏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冤枉啊大人！草民真的没有，草民所言句句属实，郑大人！”
张成骇怕，但还不至于绝望，他下意识像坐在正中间的郑泽求助。
上一次，自己来刑部告状，就是这位郑大人坐堂，他就信了自己，还收了自己的告状。
张成想得简单，觉得郑泽当初既然信了，这会儿总不好推翻自己先前的定调，把自己的脸吧。
可他哪里知道当日郑泽是顾忌在何宗瑞，如今有了平帝的态度在，谁还在意何宗瑞这头，当然全面向着姜奉秋。
尤其见何宗瑞谁也不喊，偏偏向自己求助，仿佛自己先前跟他有什么默契一般。
往堂下一看豫国公一双黑沉的眼直直盯着自己，郑泽顿时满头虚汗，唯恐姜奉秋误会自己扯他后腿，回头翻过身来收拾自己，那可真是大大的冤枉。
郑泽越想越惊，对张成更不留手，直接让人拿着水火棍，当堂给了张成夫妻几十板子。
张成就是个没用的，甚至还不如齐氏一个妇道人家，他才将将挨了六七大板就受不住了，哭着喊着把许三的事情抖露出来。
许三用的是假名，而且一早跑得无影无踪，自然是拿不到人的，不过无碍，总归张成承认是诬告就成。
也不知道张成是实在不堪，还是存了什么心眼，挨了几板子招了话后人就昏过去了，齐氏倒是还醒着，但看样子也不大得用。
当着众多老百姓的面，郑泽不想坏了官声，更怕事情做得不够漂亮坏了姜奉秋的名惹来平帝不满，没敢硬来，让人将夫妻俩带了下去，先审其他。
于是，马连被提了上来，一同被提上来的，还有好几户苦主亲眷。
马连是庆丰楼的东家，京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马连不说多么乐善好施，但也从来没传出过欺男霸女为富不仁的名声。
是以，瞧见马连被绑上堂，众人皆是惊讶。尤其一听人指马连才是逼 奸方齐氏的真凶，众人皆不敢相信。
“不是吧，马老板会做那种事？”
“听说马老板跟马夫人感情好得很，怎么会……”
“马老板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要多少没有，怎么会看上一个村妇？”
“照你这么说，那人家国公爷更不可能逼 奸啊，谁知道这些有钱人心里都在想什么。”
“不会是被冤的吧？”
“谁不知道马老板家有河东狮，夫人最霸道善妒，连收个小妾丫鬟都不敢，外头女的瞧都不让瞧，他敢在外头干这种事？还不止一个？”
“那我明白了，这就是被看得太紧了，憋得太狠，所以在外头乱来。欺负这些小妇不敢声张，得了便宜又不占麻烦。”
这些人还真说中了马连的心思。
别看旁人马老板马老板唤着，但马连这个老板就是面上光鲜的样子货，实则窝囊得很。
马夫人是个霸道悍烈的，对他管束极严，既容不得他三妻四妾弄回家，连伺候的丫鬟也都是五大三粗个个貌丑的，没一个好看的。
马连倒是想出去风花雪月，但马夫人是个豁得出去的，他逛一次窑子她打砸一次，弄得几乎全京城的窑子胡同都不敢接他的生意，叫马连好生憋屈。
后来，马连就把心思放在了那些良家女子上面。
他很有心眼，基本上选择的都是如方齐氏那种性格绵软的没什么家底的，欺她们就算被侮辱了也不敢张扬，就算想闹事也闹不起来，最后只能默默承受。
他行事向来谨慎，除了一开始出过点纰漏但被很好解决之后，后头也没出过什么麻烦。
马连原以为一直瞒天过海下去的，直到方齐氏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