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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四，是姜杳跟秦渊新婚第三日，也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这日早，姜杳艰难地爬起身。
听到屋里的动静，绿芽推门而入，瞧见主子正从床上坐起身，“娘娘，您醒啦，时辰还早着呢，不再睡会吗？”
瞧主子这眼迷离犯困的样子，一看就是没睡够。
姜杳摇摇头，“不了，今日回门，不能太晚。”
这会儿再躺下，还不定睡到什么时候呢，没得耽误了正经事。
绿芽闻此没再多言，上前伺候着。
姜杳迷迷瞪瞪地下了床，回头看着空了的床位，问道：“太子呢？”
“启禀娘娘，殿下一早起来，正在院子里练功呢。”绿芽回道。
像是再回应这话一般，下一瞬姜杳就听到外头一阵凌空破空的声音传来。
她下意识走向窗边。
窗户开了一半，正好够她瞧见秦渊舞剑的身影。
但见他一身劲装，手持一柄长剑舞动，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蛟龙出水，气势夺人。
剑如其人，秦渊的剑也跟他本人一样，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姜杳只静静看着，怕打扰了没敢出声，可即便如此，还是没逃过敏锐的秦渊。
几乎是还是在她出现在窗边的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她的存在。
秦渊手中又舞了两个漂亮的剑花，长剑飞起，回旋下坠，剑精准地回落到一旁立着的剑鞘中。
“锵”地一声，回剑入鞘，人也向着窗边的她走来。
不想他这么快就收了剑，姜杳道：“我就看看，你尽管练你的，不用管我。”
秦渊薄唇撩了撩，“差不多了，练了一个时辰了。”
“这才多早啊，你就练一个时辰了，你居然起那么早？不累吗，昨晚明明……”
姜杳说着忙咬了下舌，将剩下半截话硬噎了回去。
秦渊剑眉微挑，似笑非笑，“昨晚明明什么？”
姜杳脸涨红。
昨夜，原本心疼秦渊被梦魇到，她一心安慰怜惜着他，然后怜惜着怜惜着，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误，后面就……
咳，反正后面她是怎么睡觉的自己也不记得了。
见她面红耳赤不说话，秦渊继续逗她，“嗯，怎么不说了？昨晚明明如何？”
“不理你了。”
姜杳自问不知道对手，干脆从里头碰的一声将窗门关上，亏得秦渊反应迅速躲得快，否则今日回门新女婿就得顶着红鼻头上门了。
秦渊望着闭得紧紧的窗门，无声低笑一声。
姜杳将窗扉栓好，回身一看，才发现自己忘了绿芽。
绿芽一直都在！
也就是说她跟秦渊方才的对话，绿芽听得一清二楚！
姜杳忍着捂脸的冲动。
见主子满脸不自在，绿芽眨眨眼，“娘娘，其实奴婢打小就有怪病，偶尔会莫名其妙的听不到东西，真的，您信奴婢。”
姜杳：“……”
你看我信吗？
＊
赶着快些回门，姜杳与秦渊简单洗漱换装之后，便在戍卫的护卫下出了宫门。
一路上，但见旌旗猎猎，长队逶迤地向豫国公府进发，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如此招摇，不是姜杳的本意，只是规矩如此，她也很无奈。
姜杳蹙眉，望着身边的秦渊，“以后每次都得这样吗？”
“按规矩来说，是的。”
太子妃省亲，规矩便是如此。
秦渊淡淡然道，“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今日特殊，未免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老臣找茬，所以今天暂且委屈一下，改日轻衣简行即可。”
“改日？改什么时候？”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姜杳眼前一亮，“你是说我以后也可以随意进出宫门？”
秦渊笑了，“当然，你是嫁入宫中，又不是被囚入宫中？”
“不都一样吗？要不怎么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
姜杳这般说着，不由叹了口气。
唉，还是别想了。
当了太子妃，宫里宫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还是少任性的好，没得给秦渊惹来麻烦。
秦渊便是不问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一把揽过她，极认真地道：“不必有什么顾虑。有我在，你便是将天捅破，也有我给你兜着。你嫁了我，只有过得比从前更恣意，绝无更憋屈的道理。”
姜杳嘴角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有你这句话在，我便足够了。”
“不，不必足够，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便是。”
秦渊抚着她的脸颊，“在宫里，也就皇叔和皇后位分高些，以皇叔的性格不会多说你什么，至于皇后……
她惯是会做表面功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与你撕破脸，你不必在意。其他妃嫔，你就更无需理会。”
听他碎碎念一大堆，姜杳心里暖而窝心，忍不住一笑，“知道啦，你也别这么惯着我，你就不怕惯得我恃宠生娇。”
秦渊眼波动了下，“最好如此，那样你便再也离不开我。”
又说到这个离开不离开的话题，姜杳心头动了下。
她小心地觑了下他的神色，“秦渊，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其实她昨晚就有些想问了，瞧秦渊那心悸慌乱的模样，并不单纯像只是做了场噩梦。
他的惊慌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
那个梦一定很特殊。
姜杳想起自己不时做的那些关于前世梦，心里有大概的猜测。
“是梦见我有什么不好吗？”
这话一出，姜杳明显感觉秦渊神色不大对。
“没有的事，你好得很。”秦渊声音硬邦邦，生硬说道。
姜杳当下更加确定了。
她心头颤了下，“我的魂体，看上去约是什么年华？”
那些年，她无法揽镜自照，一直不甚清楚自己具体停留在什么时候，只大概知道自己应该很年轻。
秦渊脸色难看，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想发泄，却在低头看到她隐隐发白的脸色又压了回去。
“杳杳，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就算不幸，那也是前世的事情，今生我们会相伴到老的。”
“会吗？”
姜杳想起虚谷子送给自己的那张黄符，仿佛预示着未来不会平静。
心里隐隐不安。
“会！相信我！”
秦渊那般的语气坚定，姜杳仿佛也被感染到了，内心的不安也散去了些。
上天眷顾，这一世让他们多了许多前世未有的机缘，很多事都变了，所以结果也会不一样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