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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那么大的动静,柳知愿不是一无所知,但她还是故作不知,很是淡定。
只要秦池还指望她们柳家,他便不敢动自己。
柳知愿能如此有底气,她的丫鬟翠绿却无法。
连戴嬷嬷都被拖下去打死了,亏得她白日刚好不在院中伺候,否则现在被杖死的极可能就有她一个。
翠绿后怕得牙齿直打扣,在这静寂的夜里发出突兀的声响。
柳知愿烦躁地翻身而起,正欲训斥人,就见翠绿猛地瞪大眼,惊恐地望着门口处。
柳知愿几乎立即就反应过来来者何人,她忙收了面上的怒气,转为柔顺,盈盈望向来人。
“王爷,都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秦池撵了下人,径直走向床边,看着床榻上笑目盈盈的女人,“听说爱妃白日身子不适, 本王特来看望。”
“妾身惭愧,王爷政务繁忙,妾不能为您分忧解劳便罢了,还劳累王爷深夜前来看望,妾实在是……愧对王爷。”
秦池在心里嗤了一声,嘴角仍挂着笑,“瞧爱妃面色红润,说话有力,竟瞧不出早前有过什么不妥,不知爱妃这次请的是哪位太医圣手诊治,居然这么快就药到病除,这么有本事,本王可得好好赏赐一番才行。”
“王爷……”柳知愿唇瓣蠕动。
“可是太多了,爱妃一时记不清楚?”秦池仍旧笑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柳知愿眼眶发红,“王爷不必说了,妾知道您想说什么,小皇孙的事妾当真是一无所知,都是底下人自作主张,胡乱揣度……”
秦池眼光彻底冷下来,“底下人自作主张,胡乱揣度?柳知愿,这种借口你自己说了都不信,你以为能糊弄得了本王?”
柳知愿也知道到了这会儿,说什么也没有用,她干脆抿唇不说话。
“本王说过,孩子的事不是庭芳做的,你到底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不是满庭芳是谁?人证物证俱在,就是满庭芳做的,王爷当时恨得牙痒痒,结果不过进了一趟芳菲苑,就立马被那个女人说服了,将初衷忘得一干二净。”
柳知愿眼泪潺潺,“王爷明明说过会给妾一个交代,给咱们无辜惨死的孩子一个交代,可王爷都忘了!”
秦池忘了没关系,她可不会忘记。
听她说起那无缘的孩子,秦池心里一憾,“那你也不能因此就对子珮下手,那是本王唯一的孩子。”
他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不想连唯一这一个也失去。
“妾没那么想,妾不过是想让满庭芳也试试那种锥心痛楚罢了,并没有想要小皇孙的性命。”
话当然是假的。
秦子珮不死,如何叫满庭芳痛入心肠?
秦池一下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他额间一跳,猛地掐住柳知愿的脖子,“柳知愿,你别以为身后有柳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再敢动子珮一根头发,本王绝不留你!”
柳知愿被掐紧脖子,一张脸登时涨红扭曲,她两手大力抠着他的手,眼角有泪水滑落。
“记住本王的话了?”秦池阴恻恻。
柳知愿拼命点头,眼底满是哀求。
见差不多,秦池这才施舍般放开她,“莫以为柳家只有你一个女儿,本王不是非你不可!”
柳知愿大力地咳嗽,捂着脖颈痛处拼命呼吸,她惊恐地望着近在眼前的秦池,心有余悸。
他刚刚真的想杀她,方才但凡她犹豫一瞬,她丝毫不怀疑秦池真的会杀了他。
她一直以为秦池是她的裙下臣,在两人的关系中,她占据有利位置。
但此刻,柳知愿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见她向着受惊的小鸟般恐惧地望着自己,秦池恶狠之色一敛,只剩温和,“害怕了?”
他伸手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一路向下滑至后背,柳知愿顿时感觉浑身颤栗,想躲却不敢。
“不会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你是本王的王妃,结发妻子。”
他手抚上她冰凉的脸,温柔浅笑,“早点将身子调养好,为本王生个嫡子,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嗯?”
那温柔的语气,亲昵的态度,一如往昔。
要不是脖间还钝痛着,柳知愿几乎要以为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很清楚不是错觉。
她颤颤点头。
秦池满意一笑,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亲吻了下。
柳知愿只觉得心口发窒,呼吸都停住了。
……
这夜贤王府的动静如此之大,便是秦池再怎么下令封口,也是无用,消息很快传开。
贤王府的妻妾斗法,殃及皇孙的事很快成了众人的新谈资,引来齐声嗤笑。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贤王连后宅都管不好,还谈何其他?
当消息传到梁皇后耳朵,梁皇后脸色都是青的。
不用梁皇后召见,秦池主动去了甘泉宫。
见梁皇后一脸沉色坐在上首,秦池默默跪在地上,“母后有气就对着儿臣来吧,没的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梁皇后原本还有一肚子火要撒的,瞧他这副姿态,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事情出都出了,你现在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手揉着额,头痛不已。
秦池亦是追悔。
倒不是后悔惩治了那些刁奴,而是恨一时气上心头,办得太张扬,他原该克制一些,办得妥当点的。
“子珮现在如何了?”
“亏得就医及时,现已无碍,母后不必担心。”
“那是我的亲孙儿,我怎么能不担心?”
梁皇后说着火气再压制不住,“本宫早就警告过你注意后宅安宁,你不听,现在可好了,柳知愿敢做这些事,都是你纵容出来的!”
秦池垂首,“母后放心,柳知愿那处儿臣已经警告过了,她不敢再乱来。”
“警告?你是如何警告的?”梁皇后蹙眉。
“掌握好分寸,不可过了,此间正是关键时候,切不可与柳家离了心。”
“关键时候?”秦池捕捉到这一关键字眼。
梁皇后闻言神色一紧,示意秦池附耳靠近,压低了声音在秦池耳边说着什么。
秦池听了脸色大变,满是震惊,“母后,您此言当真?”
“当然。”
梁皇后满眼沉肃,“池儿,得早做筹谋才行。”
秦池望进母后别有深意的眼,郑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