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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池不回应，径直转身入了内殿。
众人无不好奇，伸长了脖子张看，但见秦池在平帝的龙榻柜内搜出一巴掌大的镂雕漆盒出来，“找到了。”
梁皇后蹙眉，“池儿，你拿的什么？”
秦池将漆盒打开，露出里面的药散。
“这是？”
陈王等人一时没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池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东西送到秦渊眼前，“堂兄，此物为何，您不会不清楚吧？”
秦渊看也不看眼盒中之物，看样子全无兴趣。
被无视的秦池只是笑笑，转头面向大家，“此乃五石散。”
“五石散？！”众人大惊。
秦池颔首，“五石散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烦操不安、谵妄、幻听幻视、神志模糊等症，极易中毒失智，做出不寻常的举动。
在过去一段时间内，父皇一直有服用五石散。”
闻音知意，满殿的人一下领回到秦池这话中的意思。
“怪不得自父皇病后表现那么异常呢，怕是受了了五石散药效的控制。”
“我就说嘛，皇上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这害人之物在做作怪。”
“可五石散不是禁服药吗？太医院不应该开这些的啊。”
五石散分别指，丹砂、雄黄、白矾、曾青、赤石，有温阳之功。古时帝皇迷恋求仙之道，认为服用五石散能去病强身，延年益寿，甚至能助升仙得道。
前朝时，贵族中人争相服用五石散，一时成为风气。
后来经证实，服此药非但不能延年益寿，更易致瘫致死，实乃害人之物，是而东朝建立之后，便将五石散列为禁药，私自售服者皆罪，宫中更不会有这种东西。
太医院确实没有这种东西，平帝所服用的五石散是从另外途径而来的。
“是谁？居然敢用此毒物残害龙体？”
“那就要好好想想父皇坏了身子失了常智对谁最有好处了。”
众人没有说明，但视线皆纷纷落在秦渊身上。
自平帝得病之后，下的几道旨意全部都是站在秦渊的立场出发，大家怀疑他在其中动手脚实在合情合理。
“堂兄，据臣弟所查，这五石散是您送入养心殿的，这点您如何解释？”秦池强掩着得意望向秦渊。
最初时，他真的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收获的。
祝吉心头一跳，“贤王殿下误会了，这五石散其实是皇上送入宫的，与太子殿下无关。”
生怕被不能将话说完，他说得又急又快，“其实自皇上患病之后，便常因病痛折磨痛苦不堪，精力不济，于是皇上私下命人找来这五石散来。此事贤王殿下一查便知。”
秦池看着不知死活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话的祝吉，冷冷一笑，“祝公公，你自己已经泥菩萨过江了，居然还有心思管别人。
你作为父皇的贴身近侍，父皇服用五石散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不清楚，你不检发还帮忙隐匿，简直罪该万死！”
他一脚揣开祝吉，又怒视一旁跪着的众太医，“还有你们这些太医，作为医者，五石散的事不可能瞒得过你们，你们却个个引而不发坐视不管，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闻此，众太医纷纷大呼冤枉，无不口称是平帝的圣命在先，再说他们也不是没暗中禀告过。
几个太医跪到秦渊跟前，痛哭流涕，“太子殿下，您要救救臣等啊，皇上服药之事，臣等是向你禀报过的。”
秦池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唇角上扬，“堂兄果然跟这事脱不了干系啊。”
秦渊也不讳言，“何谓脱不了干系，就凭孤事先知道？五石散是皇叔要服的，太医也默许，孤又能如何？”
正常情况下，他当然不允许平帝服用五石散这等害人之物，但他发现之时，平帝早已成瘾，他的病体也经不起戒断之苦，他也只能任由平帝了。
梁皇后双眉拧紧，“太子怎能说这等不负责任的话，世人皆知，五石散乃害人之物，你既知皇上服用此毒药，为何不加以阻拦？还是说……”
她故意顿了顿，“太子是乐见其成？还是其实根本从头到尾就是你一手安排？”
“我看肯定是蓄意。”
柳知愿冷哼，“说五石散是父皇亲自让人寻来的，不过是欺负父皇昏迷不醒，才将所有事情推到父皇头上，其实到底是谁可不一定。”
“就是啊，父皇就是病痛得再厉害，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乱来，肯定是有人蛊惑引诱。”
“这人还能有谁，必定是你秦渊，父皇平素最信任的就是你！”
“又是乌头又是五石散，这是存心要谋皇上的命！皇上如此恩待你，你居然这样陷害皇上，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
听见几乎所有人都齐声指责秦渊，姜杳冷凝着脸，“无证无据，诸位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妄议储君，乃是大逆之罪。”
舞阳公主冷笑，“还什么储君，做出这等谋害皇上大逆不道之事，还有什么滋味称储！不忠不义，不仁不孝，连做人的资格都无。”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就别做了不承认！”
“太子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可认的？你们这都是欲加之罪，证据何在！”
“什么欲加……”
舞阳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梁皇后的声音传来，“无谓争辩了。事实真相如何，还有待查证。”
她侧首看向秦渊，“不管是今日的乌头之事，还是五石散之祸，太子都牵连其中，事涉储君，必须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勿枉勿纵才是。
想来太子也是不希望自己被朝野指指点点，想早日洗脱自己的嫌疑的吧？”
秦渊饶有兴致地挑眉，“皇婶准备如何为孤洗脱嫌疑？”
“自然是交给刑部、大理寺来接手。”梁皇后如是道。
秦渊自己帮她将下面的话补全，“只是在罪名洗清之前，未免落人口舌，孤需得暂且交出监国之权，甚至暂囚东宫是吗？”
梁皇后笑了，“太子能如此深明大义，本宫也就放心了。”
秦渊亦笑，笑意未抵眼底，“若孤不能深明大义呢？皇婶待若何？”
“那就由不得太子了。”
梁皇后皮笑肉不笑，两手一击掌，在殿内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无数身负大刀弓弩的铁甲卫骤然破窗破门而入，将内殿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