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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正巧被难得进宫的陆氏抓了个正着。
陆氏语带嗔怪，“做了皇后还这么惫懒，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成了前朝后宫的笑话？”
姜杳没好意思解释自己是昨夜累到了，只能干笑虚应，赖在母亲身旁撒娇，“怎么会传出去，这瑶华宫都是女儿的人，谁敢乱传话？娘多虑了。”
“行吧，你自己有数就成。”
陆氏其实也就随便说说，女儿日子过得轻松，她心里头实则比什么都高兴。
总算是不用再像提前几个月那样，日夜担心寝食难安了。
陆氏打量着瑶华宫的一应陈设，珍宝用器，无不是最好的，其中不乏代表帝皇的图腾，她不由欣喜，“皇上日常起居也在瑶华宫？”
姜杳笑笑点头。
照规矩，帝后都有各自宫殿，并不同殿起居。秦渊却不喜欢，成婚至今，他们都是同榻而眠，彼此已经习惯了。
望着女儿脸上幸福满足的笑容，陆氏一颗心更安了，“我跟你爹一直还担心你跟皇上会有什么变化，看见你们依旧恩爱，我们总算是放心了。”
姜杳莞尔，“爹娘尽管放心，我和皇上会恩爱到老的，就跟爹娘一样。”
“那是最好的了。”陆氏握着女儿的手，由衷期待。
“一定会的。”
姜杳起得晚，简单略用着点心，一边注意听着母亲絮絮说着家中的一切。
“你祖母身子骨硬朗，吃得下睡得香，让你不用担心。”
想到惯来疼爱自己的祖母，姜杳心里一暖，想着等什么时候能得空必要抽出时间回姜家一趟探望。
“……你大哥的婚事一直在筹备，这次不像你成亲时那么仓促，时间也充裕。”
姜杳笑了，忆起自己成婚前母亲忙得分身乏术的样子。
成亲那段紧张忐忑的日子仿佛不过昨日，转眼竟已经半年多了，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
“……晋儿还有两月也要参加院试了，如今是铆足了劲读书学习，你爹怕他太刻苦读坏了身子，每次都得亲自拉他去武场练上半个时辰才肯放人。
要是你爹实在没空，他就安排小昔去书房闹腾，弄得晋儿恨不得躲出门读书。”
姜杳忍俊不禁。
陆氏又挑拣着家中一些好玩的事说给女儿听，忽又想起，“是了，长庚媳妇生了对双生子杳杳知道吧？”
“这事女儿知道，就是还没机会见到孩子长什么样。”姜杳点点头。
二月时，万秀秀生下一对双生子，小名团儿、圆儿。
彼时平帝的病已初现病症，宫中气氛古怪，及至平帝病重驾崩，姜杳都没机会出宫探望，只派人送了贺礼，倒是没见过两个小家伙长得什么模样。
“以后总有机会看到的，两个小家伙生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小的圆儿额心有一颗红痣，跟蕙兰简直一模一样，郁老见了不知多喜欢。”
说起郁老，陆氏下意识一叹。
双生子出生之后，尤长庚照着先前约定的，长子姓尤，次子改姓郁，承继郁家的香火。
郁老大概终于见到后继有人心愿达成，孩子满月后便在梦中安详去了，等下人第二日早上发现时，老人家手脚都凉了。
生老病死，总是避免不了的。
实则郁老今年七十有八，也算是高寿笑丧了，只是伤感还是难免的。
姜杳亦是叹气。
这一年里，似乎去了太多的人。
平帝、柳老爷子与柳老太君、郁老……
见气氛突然沉下，陆氏忙转了话题，“瞧我，差点忘了告诉你，雪婧也有好消息了。”
姜杳惊喜，“表嫂怀了？”
陆氏笑盈盈点头，“是啊，刚满三个月，你大舅母前天才说的。”
“可真是太好了。”
先前尤雪婧生小媛媛时不大顺利，伤了身子，这几年一直在调养也不见有好消息，姜杳心里还悄悄担忧过，却不敢多问，生怕触了表嫂的伤心处。
如今听闻尤雪婧再度有孕，她由衷为她感到欢喜。
姜杳一时又生感慨。
有人与世长辞、有呱呱坠地，有消亡、有新生，生命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如是一想，姜杳心下释然。
她露出一笑，“等我寻日出宫，一定要好好看望秀秀姐和表嫂她们，沾沾她们的喜气。”
“还得好好抱抱团儿圆儿。”
陆氏笑道，“人家说近的孩子多，很快也会有孩子的，你瞧你表嫂就是。”
“啊？”
姜杳怔了下，意识到母亲话中的意识，“孩子的事，娘先前不还说让我别着急吗？”
“我是这么说过，但今时不同往日，皇上都已经登基了，仍旧膝下空空，难免人心不稳，还是得早些有皇嗣才行。”
陆氏望着女儿嫩生生的芙蓉面，心里也不大舍，“没法子，谁让你的丈夫是皇帝呢。”
姜杳完全明白，否则之前也不会跟秦渊提那样的话。
“其实这事我跟皇上也提过。”
陆氏忙问，“那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说不着急，我们还年轻，再过两年也不迟。”姜杳如实回答。
还有一点，也是她刚知的，原来虽然秦渊不提，但其实对柳皇后难产而死的事一直有阴影。
是以尽管他心里期待与她有血脉子嗣，却不敢贸然。
女人生孩子相当于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想平安度过，还得将身子长好养好才成。
他要确定她的身体调养得足够好，各方面准备妥当，才愿意让她生养，否则宁可一辈子无子，也不想姜杳冒险。
一番话，将姜杳感动得稀里糊涂，可没等她发表感言，人就被……咳！
姜杳脸悄悄一红。
陆氏未曾注意，只顾着担忧，“再等两年，只怕那些老顽固就要琢磨给皇上选秀女纳新妃了。”
“不会的，皇上不会纳妃的，娘放心好了。”对这一点，姜杳格外有信心。
陆氏道：“皇上的心意我清楚，只是他已为帝皇，不再只是你的丈夫，皇嗣重责压下来时，便是帝皇也有无奈。”
姜杳却笑了。
以秦渊的性格，这世上秦渊不想做的事，应该还没人能强迫得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