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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成平二十三年。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其中最大的一件，便是平帝驾崩。
平帝病重的消息传来之时，秦涧刚入北狨皇都。想到很快就要再见朝霞，他的心情分外复杂。
茫然中带着期待，期待中又带着怀疑。
不是早就决定各自安好了吗？自己又跑来这儿干嘛？
于是就在他自我怀疑时，消息传了来。
听闻父皇病重，秦涧想也不想即刻下令准备启程返回东朝。
匆匆而行，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与朝霞见上一面，事实上他的心腹童武当时就建议了，但他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是在是个错误的决定，秦涧后来无数次回想时，都后悔不已。
京城中的权位争夺就不必说了，总归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只赶得及在最后时间见了父皇最后一面。
当看着帝后相携走过之时，有些事情他终于彻底释然。
二度就藩，这一次，他不再怨愤不甘，也没有再不幸命陨半途，他平平安安地抵达自己的封地。
虽则比不过京城繁华富庶，但封地为王，在这片土地上，自己的权位至上，秦涧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唯一一点，这封地离北狨过分近了。
过了边境，对面就是北狨。
两国和亲之后，东朝与北狨的关系开始逐渐转温，商户平民之间的交往一开始逐渐增加。
自己脚下这片领土原本就是北狨割让给东朝的，两地百姓相处起来并无多少障碍。
作为藩王，秦涧其实并无过多需要操劳忙碌的，闲来无事时，他便喜欢坐在建得最高的长风楼，远望北面，也喜欢在人群中搜寻什么。
当初，自己便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朝霞的。
个中细节秦涧从不曾去记，当初他只觉得不胜其扰，旁的什么都不记得。未想后随着时日沉淀，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反而越加清晰起来。
实在不可思议。
童武受不了他这样，一味鼓动他去寻朝霞。
秦涧犹豫，“去寻她？”
童武大力地点头，“是啊，王爷既然爱慕公主，就应该积极争取，良缘空等不来的。”
“本王爱慕朝霞？”
秦涧顿了下，摇摇头，“本王承认是对朝霞有不一样的感情，有愧有欠，但爱慕两字……”
他蹙了下眉心，“本王对朝霞，似乎没有当初对她的心情。”
作为心腹，秦涧口中的“她”具体指的是谁，童武心里一清二楚。
“公主跟皇，那位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王爷感觉不一样不是很正常吗？”
童武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感情本就是因人而异，无法等同的。”
秦涧张张唇似乎想要反驳，却好像不知该从何说起。
童武见此又加了几钱力，“这么说吧，王爷试想一下，如果现在公主觅得如意郎君即将下嫁，您有何感想？”
秦涧眉峰拢着，明显不喜欢这个命题。
童武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份不悦，“若如王爷所言，对公主只有愧欠没有其他，王爷不是应该为公主祝福才是吗？为何会觉得不喜？”
秦涧哑口无言。
“既然不是不喜，王爷还是抓紧吧，再耽误下去，属下的假设可真要成真了。”
见主子忽然瞪眼盯视自己，童武说道，“属下刚收到的消息正准备禀报，北狨皇帝下令，要为朝霞公主选夫招驸马。”
说完，他忍不住觑了下主子的神色，却见主子眼波敛了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
北狨。
朝霞公主美名远扬，当招选驸马的消息一传开，前来应选的子弟比比皆是，有勇武强者，也有风流少年，也有才能出众的年轻官员，还不乏邻国的王孙子弟，盛况空前。
秦涧看着一应应招之人，觉得个个都看不顺眼。
要么块头太大，头大无脑，要么羸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要么满心算计，只想着借驸马之位，青云之上，要么是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被选上的？
秦涧嫌弃不已，连带着对主理此事的厉斯隆也多几分埋怨。
“你不是朝霞的亲表哥吗，怎么办事也不认真点，就拿这些歪瓜裂枣来应付了事？”
厉斯隆看着头戴帏帽的他，“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兴许你瞧着是歪瓜裂枣，朝霞觉得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呢？”
他说着一顿，“不过这事跟凌王有什么关系吗？”
秦涧张张嘴，“本王跟朝霞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总不能看着她所嫁非人吧？”
“相识一场？”厉斯隆笑了，笑里仿佛带着无限意味。
秦涧庆幸自己戴着帏帽，可以遮掩他脸上都不自在。
童武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家主子。
唉，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说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朝霞公主驾到!”
这时，一声高声唱报响起。
秦涧是学过北狨话的，基本日常的话都听得明白。
他即刻望去，看见一身锦衣华饰的朝霞下了轿辇，款款走着。
一年不见，朝霞比之从前更加美艳明丽，但眉目之间少了几分张扬，多了沉敛。
秦涧不由想起当初那个热情勇敢在自己身后跟着跑的小公主，与眼前沉稳端方的公主简直判若两人。
他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想冲上前去拦住他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定在原处，看着她走向高台。
闻名不如见面，朝霞公主的美貌比之传闻更甚，一众应招驸马之人仿佛瞬间打了鸡血一般，个个斗志昂扬，恐后争先地表现自己。
为了选出最出色的驸马人选，比赛设了文武智勇等多个环节。比赛过程完全开放公开，叫百姓看足了热闹。
秦涧隐在人群之中，紧盯着场中人的表现。
不过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朝霞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难道是被发现了？
隔得这么远，朝霞应该看不见吧？还是难道厉斯隆告诉她的？可能吗？
秦涧心头异动，再定眼看去，却见朝霞目光早已转开，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下的一应男子。
藏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