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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面容苍老，眼角着褶子在笑的时候尤其明显。看的出来他对刘长明没有嫌恶，甚至还有一丝慈爱。
这样一个看上去普通的老人，在视线扫到他身后两人时，眼神先是一顿，上下打量两圈之后，表情逐渐凝重。
“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带乱七八糟的人进来，赶紧让他们离开。”
敛容正色的老人背着手，转身走进房间。
刘长明见状，一脸为难看向方轻候。见他没有看自己，而是一直盯着房间里的老陈，只能硬着头皮道：
“这两兄弟是我平时的赌友，这次我输钱，他们想要来我干活的地方看看，真的就是看看。能顶一次赌债。”
这个理由对他来说合情合理，如果换做别人必定会相信，毕竟他欠下赌债很正常。
偏偏他面对的是老陈，性格最古怪的家伙。听见他的话，转过头狠瞪他一眼，冷哼一声问方轻候：
“你们到底什么人，骗这傻子带你们进来有什么目的？”
陆羽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心中暗想：这老头还挺精明！
“哎哎，老陈头你怎么还骂人。”刘长明平时和老陈关系不错，他是窑厂里最不嫌弃自己的人，说话时更好随意。见老陈一道冷眼过来，他赶紧闭嘴，又觉得不甘心，小声嘀咕：
“我也没做什么，他们真就是进来看看。”
老陈白他一眼，懒得和他辩解。转头看向已经跟进来的两位年轻人，目光如剑，沉声道：“两位先生，气质不凡，一位双目灵动，一位目光深沉，想来都是不凡之人。”
“窑厂灰尘太多不适合你们这样的人来，还是尽早离去为好。”
听着他文绉绉的话话，陆羽忍不住皱眉，说这么多还不是在下逐客令。这老头看穿着破旧，见识却不凡，看人的本事更是准。
不过刚见面，就看出他们两人不是刘长明往日带回来的那类人。
“老先生别误会，我们这次过来不是要找麻烦，只是有些事想询问一二。”
方轻候没有争辩，直截了当说出此次来的目的。
老陈端起桌上冷茶抿一口，松弛的眼皮垂着，遮住双目。过两分钟，他终于开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这老头，我们都说了就问几个问题，问清楚我们自然会离开。你问那么多干嘛，没听说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陆羽随意坐下，大咧咧道。
他说话的时候，旁边刘长明一直扯他的衣服，一脸着急，似乎想让他客气点。方轻候没有阻拦，静观其变。
“年轻人说话太没分寸，赶紧滚，老头不愿意搭理你。”
老陈阴翳的眼神扫过来，骂道。
被骂的陆羽心中生出一股不服，屁股向后挪动，做的更稳一些。自顾自拿着杯子倒水，同时一脸得意道：
“我就不滚，不但不滚，还要喝你的茶。”
倒半杯茶水先推给方轻候，在倒一杯才自己喝起来。转头见刘长明和方轻候两人都站着，眉头一笑，笑道：“方哥坐，这茶不好，苦不拉几，将就着喝。”
方轻候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老陈脸色瞬间一变，有些疑惑。就在这时，老陈手中水杯重重放下。
“牛嚼牡丹，给我滚出去，不然老头不客气。”
见他发火，刘长明赶紧去拽陆羽：“两位兄弟，老陈头生气了，赶紧走。”
“走什么走，我们来一次总也不能空手而归。”
陆羽挥开他的手，大声道。
刘长明瘦高身体向后跄踉两步，被老陈一只手撑住。嬉皮笑脸道谢之后，赶紧转身去把房门关上。
私自带人进窑厂，本身就不符合规矩，要是大声叫喊，把其他人都吸引过来，事情闹大，他这份工作只怕要丢。
窑厂工作轻松，空闲时间多，管吃管住，还有工资。这样一个养老好地方，他不想失去。
关上门，房间中只有他们四人。方轻候拉过一个圆凳坐下，抬手摸一下桌子，端起茶杯在手中转一圈，喝一口之后，双眼瞪大。
“苦丁茶，难怪你喊苦。”
陆羽端着茶杯看一眼，没在喝。转头看着老陈，目光停在他花白头发上，眼神一闪，语气放轻些许，低声安抚：“你别害怕，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想弄清楚，没有恶意。”
方轻候看他一眼，视线转向老人身上，见他低头不说话，轻笑道：“老先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真动起手来，你可能还不是他对手。”
其他三人听见他的话，纷纷看过来。陆羽一脸不相信，自己虽然比不过他，可对上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还有信心能赢。
“不可能。”
刘长明却在赞成的点头：“兄弟，我和你说，老陈真的很厉害，要不怎么没人敢欺负他，那是打不过。”
“闭嘴。”
老陈皱眉，沉声道。
“我......”
刘长明要说话，他又是一句堵回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寂静的房间，陆羽和刘长明在两边盯着正对视的一老一少。这两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对方，似乎在暗中较劲，看谁眼睛瞪的时间长。
“老先生姓陈，又在窑厂工作，不知道认不认识另一个姓陈的老人，好巧他在另一个窑厂工作。”
方轻候率先开口，手中茶杯慢慢转动，不紧不慢。
老人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冰冷看过来。过了片刻，移开视线，声音低沉：“不认识。”
他的话方轻候并没有放心上，刚才老人的眼神已经告诉他，对方知道陈师傅的存在。淡笑着开口继续问道：
“老先生手中印章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
老陈这次头也不抬，直接摇头敷衍道：“没有印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羽吸口气，想要拍桌子，被方轻候一个眼神制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之后，上面正是他临摹的瓷盘底下的红印。
在桌面上推过去：“您在好好看看，一定有。”
老人视线落在纸上，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颤抖一下，杯中水茶点洒出来，他赶紧放下。终于抬起头，阴冷的视线落在对面年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