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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岑拎起魔门延用几千年的契书，没发现什么问题，“这些条款不人间？”
“不是太人间，像地府来的。”秦欢诚实说道，随后对其进行更细一步的抨击，“例如第十八条那里，每三日割自身二两血肉，以供狼长老食用……虽然狼长老每三天只吃二两肉看起来胃口不大的样子，但显然以我现在的分量被吃不了几次，就要死翘翘了。”
“确实，这条以后用不到了。”褚岑思考后勾去这条，算为人类的脆弱开了先河，“现在可以了，签吧。”
秦欢：“……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以后用不到？你家那位狼长老是因为吃人肉吃死了吗？”
褚岑神色淡若，“死了。”
他没有解释这位狼长老的死因，不耐烦催促秦欢道，“快签，是不是不会写字？那摁手印。”说着便抓起秦欢的手就要强买强卖。
“等一等！不要！我不签！”秦欢僵持，死也不肯落手，“大侠，咱再商量商量，有问题的不止那一条！”
“事多。”褚岑嫌她啰嗦，一手收了契书，言第一次遇见这么弱小还麻烦的生物。
随及他食指弹了一下秦欢的额头，一道印记没入秦欢的眉心，契约订立，“再有意见把你扔这里，跟紧。”
秦欢咽下多余的话，专心跟在大侠身边做个大腿挂件。今日怪物见多了，先前巨蛇都算小体积的，她才不要被扔下。
九里潭的深处，无水无风，潮气森然的仿佛幽闭千年的古墓，道两旁有巨型石阵挺立，抬头望不见顶，似乎托着天际，隐约可见上空有碧色的水纹游荡，昭示着他们正处在一处隔绝于水下的地界。
经过巨石，一路往深处曲折徘徊，直到走出了远远不止九里，方才见一处恢弘的宫殿，泛着尘封已久的色泽，仍旧不掩其华贵。
殿外围，点缀的铜灯斑驳，燃着莹莹蓝光，不似用的正经灯油。
这比之秦欢见过的皇宫更有气势，却也更诡谲的不像人间造物。
她陷入一瞬间的词穷：“龙、龙、龙宫？”
“不，魔宫。”褚岑捏着下巴，泛起邪气的笑容，纠正秦欢的没见识。
“做什么的？”秦欢发挥不懂就问的美好品质。
褚岑大侠好脾气的为她解答，“以后我们魔门的驻地，我们发展壮大的起点。”
秦欢：“啥？”
“前不久本尊被谋权篡位了。”褚岑略一沉吟。
秦欢冷静，“然后呢？底下人不跟你干了？是不是你最信任的人带头反了你？”
眼见这位随时嚣张霸气好像黑夜之君的男人露出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秦欢一脸的了然。
她本想拍拍褚岑肩膀的手，无耐身高不济，只好拍了拍他的腰，给予同情和鼓励。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褚大侠对新收的唯一门人，坦诚魔门现状：百废待兴，人丁零落。
秦欢感慨，“前车为鉴，靠卖身契维系的关系，并不牢靠，你该试试利益捆绑。”
见褚岑一脸的莫名，秦欢继续传授经验，“你逢年过节发福利吗？手下工伤有没有补偿？有带薪休沐吗？”
褚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秦欢：“不怪你被手下人反。”
“要那些何用，背叛本尊的都死光了，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褚岑大侠霸气不减。
秦欢结结实的抬头褚大侠一眼，然后顿悟道，“所以你将原先魔宫里的人都杀光了？魔宫也拆了吗？”
“没拆，烧的。”
显然寻这一处宫殿作为新魔宫，是有前情提要的。原来的烧没了！
褚岑否认了魔宫的问题，默认了前一个关于魔宫人员的处置结果。秦欢小圆脸一僵，心中默念了几遍：我是他同伙，我是他同伙。方才冷静下来。
以一己之力将偌大魔宫减员至只剩下一个的魔尊本人，表示无所谓。原先的地盘没了，再打就是了。
伺候的人没了，不刚刚收了一个小丫头。矮是矮了点，还能长大。魔尊大人完全不慌，仿佛振兴魔门只需动动手指头般容易。
“冒昧问一句，这魔宫现在就我们两个吗？”秦欢不死心的追问。
“就我们两个。”褚岑大步阔斧地推开魔宫大门，发出轰隆隆厚重的声响，封存的古老建筑，在结印褪去后，一砖一瓦渐渐复苏，重新展现出鲜艳的色泽。
喜提新魔宫的褚岑，展望未来，说：“以后人会多起来的。”
秦欢四下打量这座封闭水下，交通不便，走路距离大于九里，走断了腿儿才能抵达，并且一路走来，全是奇形怪状食人猛兽的的偏僻宫殿……
完全不抱期待呢。
仅剩一个魔头的魔门？有什么好前途。秦欢焦虑到又想换阵营了。
不过建造豪华倒是真的。就连自小见过奇珍异宝无数，生活喜奢挥霍无度的秦欢，也不得不承认，这魔宫的建筑非常有品位，摆饰装潢精致贵气。
将其用作以后的住宅，秦欢非常满意。
目光从一座闪耀着宝石光芒的脚踏上移开，秦欢很自然的问道，“我的房间在哪？”
“随便选。”同样参观魔宫的褚岑非常大方。
秦欢欢快的原地蹦跳两下，飞速消失在了宫殿深处。
一个怀着对魔门未来的美好构想，一个满意这里的生活条件，一魔一人很是和谐。殊不知九里潭结界打开，声势震天，一座宫殿凭空出现，升起，呈于潭水之上，矗立漫漫荒地的中间，宛若一座漂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
人间之人可见，修行界更可见。
此时此刻，一则古老典籍中记载已久的传说，自今日应验了：金殿出，祸世至。
遥远的云山之上，钟声长鸣，梵音潺潺。
中央大殿佛前的蒲团上，跪了一位白衣和尚，和尚面前摊开一方书卷，其上印着更为详细的预言：死而复生，不灭之魔，色姝丽，惑人心，切不可度。
这几行字体粗、色艳，满是警示之意。
白衣和尚手指拂过书上字迹，眉目沉重。
忽地，他慈悲的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长忍不住，闷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