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陪酒

我看着老栾推门进了饭店，我又打量了几眼饭店，我心想这种地方要先预约吧。

杨烨在后面说道：“你快点跟上啊。”

我说：“这种地方要预约吧，我们这样进去有位子吗？”

他道：“莹莹姐肯定都预约过了，你就安心地去吧。”杨烨去停车了。

我此才明白莹莹她什么料到了，她早就知道老栾这次会失败，也知道老栾失败后也会想喝酒，然后她把地方都给订好了。

我暗暗佩服莹莹，才明白有些成年人天生就是这样的成熟老到。

我跟在莹莹后面进去的。进去后就有一个穿和服的侍者姑娘接待我们了，她把我们引到一个包间。一路上我看到饭店边上摆有日式的那种插花，还有梅竹兰菊什么的，心想这恐怕是个挺高雅的地方。

现在老栾他们进到包间了，包间里是日式的，要脱鞋。

只见老栾把鞋甩出老远，差点打到后进来的杨烨。杨烨笑嘻嘻地躲开，还在我耳旁小声道：“老栾的情绪不对劲啊。”

那侍者姑娘却连忙跑过去把鞋捡起来摆正，还说要去给他擦鞋。

老栾不吭声，但莹莹笑道：“谢谢了。”

我们坐在榻榻米上，莹莹挨着老栾坐，她和老栾俩坐在我和杨烨的对面，看起来像是两对情侣在吃饭。

不过在这里吃饭令我不太舒服，我不喜欢跪坐。我想了想干脆盘腿坐那了，但莹莹是跪坐的，她的那种坐姿可真好看，我心中自愧不如。这时我觉得要是有完美女人一定是莹莹。

过会那和服姑娘带来了一个人，介绍说这个人是专门擦鞋的人，我心想不就擦一下鞋吗？谁擦不都一样吗，还要用专门的人吗？

结果那个人看了看老栾的鞋，说老栾的肠胃不好，还说老栾进食太少，这样会造成胃液过剩，容易伤胃还容易营养不良……

老栾听后只说了一个字“滚”。那个人就灰溜溜地抱着老栾的鞋出去擦了。

过会大厨也来了，一进来先行礼，然后走到我们面前大声地向我们众人问好，又进行了自我介绍。只有我小声地回了声好，杨烨和老栾都没理会，我想可能是这个大厨太年轻了，看起来像学徒。

莹莹却笑着向他打了招呼，还和他聊了两句天，显然是认识。

然后我看到他拉开了一个拉门，露出里面的灶台和厨具什么的。于是我明白了，大厨要现做给我们现吃。哇，这种饭店我还真没来过。

只听莹莹道：“你是小陈对吧，你师傅呢？”

小陈道：“师傅手坏了，得了腱鞘炎，这两天拿不起菜刀。”

莹莹哦了一声，说道：“这样，我知道了，老韩这腱鞘炎一定要好好治治，我们本是奔着他来的。对了，我旁边这个人你认识吗？”

小陈摇摇头，说道：“老板说他是栾先生，让我一定要好好……”

然而老栾不耐烦地道：“无关的人都滚出去！”

他竟然要把小陈赶走。小陈没听明白，大概他以为他是做饭的，不是什么无关的人。

杨烨道：“说你呢，出去吧。”

那小陈愣了，我明白在这里干大厨的人都有点身份也有一定的技能，应该还算受人尊重，平时没听过这样侮辱人的话。再加上他这么年轻，他应该是第一次被人赶出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友好的人。只见小陈的眼里有了眼泪，年轻的他接受不了什么都没做错别人却要赶他出去，这是对他的厨艺工作以及人格的巨大侮辱，他还小他是第一次面对这个。

我看他委屈得连眼泪都快流下来了，我心中暗暗同情他，将不满地目光瞪向老栾。莹莹姐却笑道：“小陈你先回去，他心情不好你不要理他。”

莹莹姐的话起到作用了，小陈勉强道：“没事，我能理解，栾先生心情不好，不过我走了你们吃什么。”

莹莹向了一眼杨烨，杨烨马上跟小陈道：“没事，我跟你走，今天我当一把传菜员，嘿嘿，你们家传菜员多少钱一个月啊？”

小陈带着杨烨走了。我还能听到小陈老实地报出自己的薪水和传菜员的薪水。

老栾见他们走了，又叫道：“酒！酒呢！”

那和服姑娘道：“我们这有三种酒……”

老栾马上不耐烦地打断道：“不要废话！”

莹莹马上道：“小姑娘，我在这有存酒，6号箱，刘小姐，刘轻莹。你现在就去取来，你们老板知道我们在过会肯定要过来敬酒，你拿酒的同时也让他今天不要过来，你说栾先生心情不好他就知道了。”

服务员马上跑开了。

老栾哼了一声，好像还是有所不满。

我现在都有点害怕他，我没想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是这样的，他完全失控了。赵天明不跟他回家对他来说打击这么大吗？

我以为他一直是温和并且和善的，在我心中他一直是很有风度的，然而今晚我明白他也有情绪失控的一面，说实话这一面很丑陋。

现在服务员一路小跑地捧来了酒，我一看是洋酒，再仔细看应该是威士忌或者是白兰地，总之不是红酒。但我分不清威士忌还有白兰地之间的区别，总之都把它们当成洋酒。老栾直接选了一瓶放在自己面前，服务员要把其它的酒带回去，她以为一瓶就够我们喝了。莹莹却摇摇头，示意都放这里。

然后莹莹把杯子递给老栾，老栾自行开了酒就独自喝了起来。然后莹莹又让侍者拿了三个杯子，我一看这是我也要喝的意思。

莹莹对我道：“你在这倒酒陪他，我出去一下。”

莹莹把我留这了，我慌了。

我现在不知道我能不能搞定这样状态下的老栾。

我连忙道：“莹莹姐你不能留我在这，我没看过他这样我不知道……”

莹莹笑道：“没事的，小栾就是想喝点酒，他喝醉就好了，你就陪他喝会……”

我急道：“但我……”

莹莹道：“他把你捡回来给你住处，你总得感谢一下他吧。”

我便软了下来，说道：“但，但你别走……”

我害怕单独留在这。

莹莹道：“没办法，我看到一些老朋友，以前的导演和摄像都在这，我不得不去打招呢。”

原来她是为了正事，我就说不出话了。我想我是一个好打发的姑娘。

她又道：“你放心，小烨他会来陪你的。”

我松了口气，对还有杨烨能帮我。

现在莹莹出去了，她走出去时看了老栾一眼，老栾也不拦她。

莹莹她有的时候似乎可以做到无视老栾，她不像我，她能做到割舍。

她走了后我拿着酒瓶怯生生地靠近老栾，我小心地道：“我给你倒酒，你不要发火好不好。”

老栾看了我一眼，叹道：“你在害怕我是吗？”

我点点头。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今天真是失态了，也丢了脸。”

我觉得他只是失态，丢脸倒没丢脸。他能花得起几千块点VIP套餐，来这种有大厨当面做饭的餐馆，我想有钱就有脸。

他指着杯子说道：“给我倒酒。”

我捧起酒瓶，酒瓶是方的，里面酒很多，我觉得有点沉，两只手去倒酒。

他看到我这样，说道：“你还在讲礼仪吗？那些东西都是虚假的，好像人人都在乎，其实没人在乎的，大家只在乎你的实力，也就是你有多少钱。”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懂上流社会的局。

我回答不了，只好说道：“喝威士忌要兑苏达水喝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就这么喝。”

我倒了一杯，学着像外国人那样就倒个杯底。

他摇了摇头，说道：“倒满。”

我只好倒满。

他一口就喝了，把酒杯放到我面前说道：“倒满。”

我犹犹豫豫地倒满，他又是一口就喝了，还说道：“倒满。”

我真的怕了，我说道：“我们慢点喝好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别废话，倒满。”

他对我也这么凶。

我放下酒瓶说道：“我不倒，你爱找谁倒找谁倒。”我生气了。

他也不管我，他拿起酒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掉了。

我拿起手机，给杨烨发信息说道：“你在哪，你过来替我吧，我不要呆在这里了。”

杨烨瞬间回信息了，说道：“马上到。”

我松了口气，我打算扔下老栾自己回去。我不要管他了，他太凶了。

杨烨进来了，他带着菜进来的。好像都是一些海鲜。

不过他真的是马上到，这点我很满意。可是他到了后放下饭菜却对我说道：“还有菜，你们先吃这些。”他说完又要走了。

我急忙拉住他道：“喂，你怎么要走！你留下陪他，我看他很快就要醉了。”

杨烨道：“不行啊，我还有活在身呢。”

我便说：“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这时候老栾道：“不爱留就滚！”

第一次有人骂我滚。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侮辱，我眼泪都在眼圈里。

这时候杨烨笑道：“老大，别这么说她，露露还是小姑娘……”

老栾冷冷地道：“你闭嘴。”

杨烨笑嘻嘻地道：“好好，我闭嘴。”

但是让杨烨真闭嘴好像很难。只见几秒后后他就又说道：“老大，海胆我看挺新鲜的，你尝尝。”杨烨刚从外面带来的海鲜当中有海胆。他挑起一只用手掂了掂然后熟练地剪开了海胆，把剪好的海胆摆在老栾面。老栾恐怕挺喜欢吃海胆的，他拿了过去用勺子吃了两口，还点了点头。

杨烨又道：“老大，这花盖不错，我今天没有要飞蟹子，你就吃点花盖吧。”

我看向“花盖”。

原来花盖是螃蟹。我从小到大只吃过河蟹，从来没有吃过海蟹，在我记忆中海蟹很贵很稀有，只知道父辈们常说海蟹没有河蟹好吃。但现在这些海蟹摆在我面前，我闻到了隐隐约约的又鲜又腥的味道，我想大概它们也是很好吃的。

杨烨要把螃蟹掰好给老栾，老栾摇头道：“蟹子这个东西别人经手的不好吃，我自己来。”

他掀开蟹盖，用筷子把盖里的蟹黄挑出吃掉。然后再掰蟹子最后面那个小腿，小脚被掰下来时拽出了连在身体上的那块肉，他吃掉那块肉后就把其它的地方扔掉了。我看着整只肥美的螃蟹就这么扔在一旁，心想他吃得好浪费啊。

他吃了两只蟹子情绪就好多了。我发现生气的人喝点水或吃点东西情绪都会好，前提是他们得吃得下。

我还站在那，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蟹子不错，你来一只。”我明白他不是想让我吃蟹，他是想让我回来。

但这次不一样了，我看他今天的这些表现就觉得我心中那个幻影碎掉了。

他是救我于我水火中，给了我地方住还送我昂贵的孤本书，我对他很有期待，只觉得他是高贵的王子，是我想要的那种人。

然而现在他因为天明的事却被打回了原形。他不是什么王子，他和普通人一样，也会任性发脾气。而且更坏的是在他发脾气的时候他不注重我的感受，他会把脾气发到我身上，我怀疑我真跟他在一起他会对我动手。

我想他是因为有钱所以他被这个世界惯坏了。

他在我眼里的光环消失了，我忽然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他了，这时我忽然明白莹莹为什么要留我自己在这里了，她就是要让我看清他，让我讨厌他。

现在她达到目的地了，她让我看到老栾的不堪的那一面了。

我崇拜似的爱消失了。他那张帅气的脸对我也没有用的了，我想他还瞎了一只眼睛，他是残疾人，一个有钱的残疾人罢了。

至此我彻底明白了，我说道：“不了，我要走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要走？”

我说道：“是的，不早了，你们慢慢喝。”

我现在连语气都平静了，就像跟一个熟人一样说话。

他便道：“好，你走吧。”他对我似乎并不在意。

杨烨却道：“我送你啊？”

我摇头道：“你陪他吧，他需要人陪。”杨烨似乎也觉得陪老栾比较重要，不再坚持了，我便出去了。

我离开屋那一刻的时候就觉得我好像离开了很重要的东西，眼泪好像要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