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局

二人直奔“春香楼”。

司辰逸与魏冰壶一下马车，便见“春香楼”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群人挤在门前的一方大石棋盘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残局的解法。

司辰逸看着前头趋之若鹜的一群人，不禁暗暗感叹，这顾惜柳果然不一般，才到“登州”没几日，便已声名鹊起，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有关她的事情。

司辰逸绕过正在解局的那群人，昂首阔步地带着魏冰壶进了“春香楼”的大门。

司辰逸看着楼内往来不息的人群，不禁吃了一惊。京都的花楼，白日里是鲜少营业的，毕竟姑娘、恩客都是夜里忙活，白天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像“春香楼”这种□□依旧高朋满座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二人刚一入内，便有堂倌儿迎了上来。

“二位公子，里边儿请！”

司辰逸扫视了一圈：“你们这儿还挺热闹的。”

堂倌一听司辰逸这话，不禁笑道：“看来二位客官不是本地人了。”

“哦，何以见得？”

魏冰壶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不免有些拘束，虽然心里也充满了好奇，但还是紧紧跟着司辰逸，以防出什么岔子。此时不禁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堂倌儿与司辰逸之间的对话。

“公子有所不知，咱们‘春香楼’有一特色。白日里是个听琴的去处，来的皆是些文人雅士，都爱好此道。夜里才有姑娘接客。”

司辰逸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了一圈过来，尽是些弹琴的琴姬和不知听懂没听懂，反正跟着琴音摇头晃脑的公子哥儿们，并未见到搂着姑娘喝花酒的恩客。怪不得“春香楼”白日里也好朋满座，原来还有这番生意。

“原来如此。”司辰逸赞许地点了点头，“老板还挺会做生意。”

“公子谬赞了。不过就是混口饭吃。”堂倌儿“呵呵”一笑，“二位公子是要雅间儿还是大堂？”

司辰逸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于是从怀里拿出那张画着残局的纸：“我们是来解棋局的。”

堂倌接过司辰逸手里的纸：“烦请公子留个名姓。”

“在下姓司，名辰逸，字清宴。这位是我的同伴，魏冰壶。”司辰逸自报了家门。

“原来是司公子与魏公子，二位在此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为公子通禀。”

堂倌安排好司辰逸与魏冰壶，就拿着那张棋纸离开了。

司辰逸与魏冰壶刚坐定，一旁来听琴的客人便同他二人搭起了讪：“这位公子可是解了顾姑娘的棋局？”

这名客人也不同司辰逸绕弯子，一开口便直奔了主题。

司辰逸轻敲这手里的折扇，风度翩翩地应了声：“正是。”

司辰逸与魏冰壶早就发现，当他二人说来解棋局时，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公子可真解出来了？”

司辰逸看了对方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怎么？本公子看着像是个骗子吗？”

“不是不是，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公子莫要误会！”对方连忙冲司辰逸抱了抱拳，满怀歉意地对司辰逸道，“只是前来解局的不少，但皆不过是一知半解，终被顾姑娘给打发了回去，所以在下才有此一问。”

司辰逸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残局的确设得颇为刁钻。”

“在下季茂，字煦阳，公子有礼了。”

对方既示了好，司辰逸自然也不能失礼，又做了番介绍，三人互相行了礼，就算认识了。

“司兄，这残局的解法可否指点一二？”

季茂倒是自来熟，立马就对司辰逸换了称呼。

魏冰壶默默地抿了口茶，余光扫见周边几桌的客人几乎都支起了耳朵，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他这桌的对话，想来都是想一睹顾惜柳风姿却解不开棋局之人。

魏冰壶与司辰逸对视了一眼，示意他莫要到处宣扬棋局解法，司辰逸冲魏冰壶递了个眼色，表示他心里有数。

“哦，季公子也对这棋局感兴趣？”

司辰逸不愧是个“小狐狸”，转身就将话头给转了，不提棋局的解法。

“让司兄见笑了。小弟棋艺着实一般，实在看不出其中玄机，所以只能请司兄指点一二，若真解……”

季茂的话还未说完，那名入内通报的堂倌儿便现了身，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堂倌儿对司辰逸行了一礼：“司公子、魏公子，里边儿请。”

司辰逸点了点头，不禁一脸愧色地对季茂说道：“抱歉，司某得先行一步，下次再同季兄好好聚一聚。”

说着，便朝季茂作了一礼，便随魏冰壶一道起身，同堂倌朝内院步去。身后众人一片唏嘘。

司辰逸与魏冰壶在堂倌的带领下，穿过一条回廊，又入了一道拱月门，来到了一座独立的小院前。

刚入院，便听见院内传来的喧哗声。

“不就是个小小的琴姬吗？摆什么架子？”

“不好意思，我家小姐说了，解不开棋局者，恕不接待，您请回吧。”

这不卑不亢的声音正好传进了司辰逸与魏冰壶的耳内，二人不禁心内一紧。

堂倌儿自是也听见了院内喧哗，知是出了事，匆匆向司辰逸与魏冰壶作了一揖：“二位客官稍等，小的去看看便回。”

“您请。”司辰逸回道。

堂倌儿抬脚便走，司辰逸与魏冰壶对视了一眼，二人还是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二人刚转入院内，便见堂倌儿正与一脸谄笑地安抚着一名身着华服的某家公子。

“魏公子，您息怒。顾姑娘不是一般的艺妓，自有自的规矩。蓉妈妈也是允了的，还请魏公子莫要坏了楼里的规矩。小人替顾姑娘给您赔罪了，这样，今日魏公子的酒水，‘春香楼’请了，如何？”堂倌低眉颔首地对魏公子劝说道。

“这‘春香楼’不简单啊……”司辰逸将手里的折扇一合，“连这区区堂倌儿说起话来都滴水不漏，态度也是不卑不亢，不简单啊！”

魏冰壶却从堂倌儿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厉害的不是这个堂倌儿，而是楼里的‘蓉妈妈’。”

一语惊醒梦中人，堂倌儿的话里提到了“春香楼”的老板，明里说是老板允了这规矩，暗里却像是在拿蓉妈妈给魏公子施压。

果不其然，魏公子的态度变了。

司辰逸不禁又看了魏冰壶一眼，心内暗道：这家伙果然敏锐。

“听人说这琴姬琴艺天下第一，本公子好乐，不过就想听听她的琴音罢了，结果……”魏公子狠狠瞪了一眼拦住他的丫鬟，“只是没想到，你们‘春香楼’的琴姬，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啊！”

丫鬟也不惧这魏公子，依旧傲气地双手叉腰，杏眼圆瞪，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拦在门前。

“魏公子言重了。”堂倌儿依旧好脾气地赔着笑。

“罢了，”魏公子一甩衣袖，“扫兴！”

说完，气哼哼地经过司辰逸与魏冰壶身边，便离开了这处小院。

堂倌儿一回头，便看见了跟着他进来的司辰逸与魏冰壶，他也不同二人生气，只是对那名丫鬟道：“惜月姐姐，这位司公子也是来解棋局的，还请姐姐照看一二。”

“知道了。”

被唤作“惜月”的丫鬟朝堂倌儿挥了挥手，堂倌便作了辞，走之前对司辰逸与魏冰壶道：“二位公子跟着惜月姐姐便可，小人先告退了。”

“有劳。”

司辰逸打赏了堂倌儿一锭银子，堂倌儿接了，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进来吧。”

惜月冲司辰逸与魏冰壶招了招手，二人便随惜月入了内室。一踏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放着棋盘的方桌，仔细一看，棋盘上摆着的便是顾惜柳布下的残局。

“公子，请吧。”

惜月指了指棋盘，便在放着黑棋那一端站定。

司辰逸朝惜月作了一礼：“得罪了。”

惜月撇了撇嘴，没说话。想来在她眼里，能在这张棋桌上“得罪”她的人，还未出现，司辰逸也一样不是对手。

司辰逸执白下了一步，惜月眼睛当即一亮，连忙执黑追上。

二人你来我往，不出片刻，惜月便放下手里的棋，对司辰逸作了一礼：“此局已破，二位公子请稍候片刻。”

“姑娘请便。”

惜月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想来是去同正主禀报了。

待人走后，司辰逸才长长地疏了口气：“谢兄的招，果然管用！这棋局甚是刁钻，一不小心便会入套。”

魏冰壶不言语地瞥了司辰逸一眼，司辰逸继续道：“见个人都这么难，怪不得刚才你那本家要生气。”

司辰逸指的自然是先前那名与惜月争吵的“魏公子”。此人正巧也姓“魏”，司辰逸便借机以此调侃魏冰壶。

魏冰壶白了司辰逸一眼：“就冲你这小人得志的模样，那顾姑娘也不会见你。”

“你可别乌鸦嘴，你当解这局容易吗？”

魏冰壶“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心里暗道：从别人那儿拿的答案，有什么不容易的？

孰料魏冰壶一语成谶，惜月回来后只是朝二人作了一礼：“我们家小姐说了，现下不方便待客，请公子今晚再来。都请回去吧！”

司辰逸也好冲人小姑娘发火，只得耐着性子作了礼：“是司某唐突了。顾小姐若不方便，我等便改时间再来拜访。只是这些薄礼烦请交与顾小姐，也是我等的一番心意。”

惜月也不推辞，接了东西，将一块玉制的“花牌”交与司辰逸：“公子今晚凭此牌入院便可。”

司辰逸双手接过“花牌”，道了声谢，便同魏冰壶一道退了出来。

二人是从小院的后门走的，毕竟前厅里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公子们在候着，二人着实不方便从正门走，惜月也知内情，便将二人从后门送了出来。

【小剧场】

司辰逸：“女人真麻烦！”

魏冰壶：“麻烦你还招惹？”

司辰逸：“窈窕淑女,君……”

魏冰壶：“打住，你也不是什么君子，你就单纯好/色，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司辰逸：“…………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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