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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借酒浇愁是这样的滋味啊，李葳喝的神志已经渐渐有些不清楚了，这是彻底醉酒前李葳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李葳完全是凭借着酒意，仍旧给自己一碗一碗的倒着，一碗一碗的喝着。
夜色更深了，冬日的初雪也细细碎碎的飘了下来，就像是李葳这几个月的心一样，一日一日的凉下来，终是在这一日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酒铺要打烊关门了，因着李葳已经迟了许久，掌柜的随性喊了伙计上了两壶水去，李葳一喝就察觉出不对来，借着酒劲同店家撒了一会儿疯，左右是让伙计架着醉醺醺的李葳放到酒铺门口的长凳上醒酒。
“你放开！你放开！小爷我有的是钱，拿酒！拿……酒来！”
店伙计一脸嫌弃，看着李葳满身酒气，放下人理也没理。
可巧，肖珵钰正好这天去后牙村和溪镇等，又是取货又是去视察铺子账务的，才刚刚进了云州城门回来。
路过酒铺前，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醉醺醺的喊着。
肖珵钰借着马车上翻飞的窗帘看了过去，正是醉醺醺的李葳，连忙命人停了马车。
酒铺伙计见肖珵钰往铺子过来，远远就喊道。
“公子，我们打烊了。”
看肖珵钰仍旧往这边过来，眼里却是瞧着已经瘫在地上倚着长凳的李葳，心下猜到二人必定是认识的，忙从铺子里走出来。
“公子莫不是同这位爷认识？这雪天到底冷，小店也要打烊了，公子您……”
说着伙计抬眼一脸期待这看着肖珵钰，恨不能肖珵钰马上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去，这若是在自家酒铺门口冻死一个，真真的是晦气啊。
肖珵钰看了会儿李葳，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派人报到李都尉去，再等都尉府的将人接走。
可转念一想，李葳多少和自己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一个官家公子在外面醉成这样，直接送回去难免不会遭到李都尉的责罚。
没办法，肖珵钰招手喊来自己的车夫，将李葳搬上马车，原本想着去第一酒楼帮李葳开间房就好，想想肖珵钰有让车夫换到另外一家客栈去了。
到了客栈，车夫同店里的伙计费了许多力气，才将已经练的有些块头的李葳送到房里去，肖珵钰跟在后面，待店伙计和车夫出来，又给了两人些许散碎银两。
看着已经在客栈床上躺的七拧八歪的李葳，肖珵钰无奈的摇摇头，拉过被子随意给李葳盖上，转身出了房。
“靖双，靖……双”
正准备关门，肖珵钰就听见李葳嘴里嘟嘟囔囔起来，似乎是喊着韩靖双的名字，肖珵钰关门的手顿了顿。
在门边站了片刻，肖珵钰这下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了，轻轻关了房门，肖珵钰下到客栈大堂里，看车夫在等，便道。
“将货物送到妙裳阁后面吧，敲门会有人接货的。则是今日的车钱。”
说着肖珵钰又递上一串钱去，然后又从店伙计那，在李葳房间旁边又开了一间。
弄完，肖珵钰面无表情的又上了楼去。
可肖珵钰完全没有心思在旁边的房间睡觉，默默的仍是进到李葳的房间里去，搬了把桌边的凳子，也不点灯就坐在离床有些距离的地方。
窗纸薄，隐约透进些月光来，云州城的夜静悄悄的，房间里安静的只有李葳的呼吸声还有时不时的几句呓语。
“和我吧？”
“为……什么这样早？……嫁人。”
“醋，珵钰……兄。”
……
起先还说的许多句，每一句都勾起了肖珵钰的回忆来，记忆里第一次见李葳的时候。
他同韩靖双一道在溪镇妙裳阁的门口，好在韩靖双并不怎么理会他，甚至还有些烦。
可肖珵钰自己第一次见到李葳的时候，就拉着李葳同自己一道并排走，左右是不想让他到韩靖双的身边。
再后来，他在溪镇自己家里，还厚脸皮的拿了醋给自己，想到这里，肖珵钰自嘲的笑笑，没想到自己那时候就已经在吃醋了。
可那个时候，眼前的李葳还能坦然的给自己递过那碗醋，可如今呢？肖珵钰看着眼前已经睡熟的人，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酸还是什么。
再后来后牙山的种种事情，肖珵钰想起一桩桩的事情来，画面就在这只有月光相伴的房间里，细细回想起来。
肖珵钰渐渐将脑海里李葳在韩靖双面前的模样回想起来。
那个时候，他怕是还没发觉自己这份心意吧。若是没有自己，李葳倒也是个不错的人。
再想起自家宁武候府的那些破事，和上次在钟宏涛前暴露身份的事来，肖珵钰不知道自己和韩靖双如今着忙忙碌碌却充实的生活到底能持续多久。
可是……可是并没有那么多的可是啊，肖珵钰心里越想越乱，李葳，肖珵钰自己，韩靖双还有肖珵烨，除了韩靖双是那样明明白白的一个人，余下的三人，哪一个身后不是没有背负上自家的那些破事呢？
肖珵钰现在唯一不后悔的就是和肖珵烨离家出走到了韩靖双所在的村里，还有在韩靖双被卖给张麻子那日射出的弹弓。
如今想来，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这样，肖珵钰在李葳睡着的屋子里，心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夜，不知道若是睡着的李葳知道，醉倒的自己引得肖珵钰也和自己一样心乱如麻一夜未眠，还能不能和那日递给肖珵钰醋一样笑的出来。
客栈外，云州城的人渐渐活动起来，城里也传来清晨时的阵阵鸟鸣，日头也渐渐升了起来。
床上的李葳还是睡的和死猪一样，肖珵钰感觉到天大亮了，才在屋子里伸了伸懒腰，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初雪后的空气，微凉。
凉凉的空气顺着肖珵钰的鼻子一路到了肺部，渐渐被温暖，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