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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不是这话,”宋妈妈凑近大奶奶,在她耳边悄悄地道:“秋庄主一来,见着我就问老太爷怎么没的,话里话外,只是怀疑,又说咱家出殡出得这么急,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又一句是她自己添油加醋的话,不这么着,怕引不起大奶奶注意,也是老婆子平常的惯用伎俩了,边说,边观察着主子的脸色。
大奶奶思忖着,表情看不出变化,只抬睑飞快地脧了宋妈妈一眼:“秋庄主真这么说?”
宋妈妈重重点头:“真这么说了。”
大奶奶盯着她,灰黄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老婆子,真没想到,连你也骗起人来了。”
宋妈妈一惊,强堆出来的笑顿时撑不住,但又收不回,老脸变得可笑又可怜:“奶奶这是怎么话说?老奴跟了您一辈子,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奶奶,您,您难道不信老奴了吗?”
大奶奶神色恹恹地叹了口气:“我当然信你。就是因为信你,所以才看得透你。其实是因为你自己心里害怕,才人家一上门就自己先乱了阵脚。以我对秋庄主的了解,他绝不会是能说出那样话的人来。”
宋妈妈尴尬了,一张老脸眼见着就垮了下来。
“得了,”大奶奶哼了一声:“屋里没外人,我也不跟你主子奴才的说那些个虚道理。姓秋的多少是心里有数的,没看他跟徐公公走得多近?徐公公那张脸,远看还行,近看就是张纸,什么火都包不住的。姓秋的又不傻,再说,他家里还有那么个机灵的婆娘呢。不过就因为他不傻,才不是直不楞登地上来就说你刚才那样的话。倒是你,一辈子小心,怎么现在绷不住了?”
说着,扫了宋妈妈一眼。
宋妈妈受不住那眼神,缓缓低下头去。
大奶奶见好就收,扭头看见窗外,雪光冷冷清清,再加上白绸子挂得哪儿都是,愈发让人身上发寒,忽又想起秋子固,平日里看着温然,行事上几乎就是个滴水不漏的,还有他家里那位娘子,看似温柔缱绻却清冷得很,更长着一双刁眼,看什么都看得透。
院里有人走动的声音,打断了大奶奶的思绪,她留心听着,那脚步声急促而匆忙,很快上到台阶上,却又突然不动了。
大奶奶立刻将视线转向宋妈妈,后者会意,忙出来外间走到门口,隔着帘子问:“什么事?”
“回奶奶的话,去内务府那边的人回来了,那东西,也取回来了。”
大奶奶一个激灵从春凳上坐了起来:“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宋妈妈又再回头,额角上不知怎的就沁出汗来,顺着淌下来,却不敢抬头去拭。
大奶奶扶着她起来,指尖几乎扣起肉里,宋妈妈也不出声,咬牙死忍。
“去回大爷了么?”临出门前,大奶奶忽然想到什么。
大爷病中,大奶奶这回人来人往回事的多,因此为避静,挪去了外书房。
宋妈妈立刻叫人:“去外书房传话,哦,把奶奶的大毛披风拿出来,”又对大奶奶赔笑:“奶奶,外头风大,披上好些。”
大奶奶苦笑:“现在哪里还管冷不冷?”心里却想,外头再冷,也敌不过心啊!
老太爷走了,接下来轮到谁呢?
走到园子里,见各处如同梨花开一般,枝头草尖全系了白绫子,混着纷纷扬扬的雪片,愈发凄冷,灯罩,桌围,椅套,屏风,也换成一色的白,蜡烛改成白蜡烛,来来去去的人,也是白生生的孝服,好像纸片成精。
‘那件东西’已经被抬起后院,近柴扉处,大奶奶捂着口鼻走过去,命人揭开外头裹着的一层粗棉布。
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似乎有种不言而喻的威严骤然弥漫于空气里。
大奶奶慢慢走过去,以手轻轻扣在板上,叮当之声,宛若金玉。
“真是好东西啊。”大奶奶喃喃自语:“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什么样的人,要万年不坏?人死方知万事空,不坏?作了妖精不成?”
听了这话,众人愈发噤若寒蝉。
“回奶奶的话,”刚才被叫去外书房的人回来了。
大奶奶并不回头:“大爷怎么说?”
“大爷正跟内务府来人说话呢,只叫奴才回奶奶一声,说知道了,凭奶奶处置罢了。”
大奶奶猛地一惊,脖子后的汗毛不知怎的都炸出来了,尽管身上裹得严严实实,一点冷风也钻不进的。
“内务府来人?不就为了送这东西么?怎么还去了大爷那边?再说,有话,大老爷不在宫里么,怎么?”
这些问题,与其说是问那奴才,不如说是问另外的人。
奴才将头贴在冰冷的青砖上,不敢抬头。
大奶奶扬起脸,让带霜的风更狠厉的刮过她冰冷的额,和发热发红的眼,那风如此之冷,她几乎听见眼眶里某些液体结冰的声音。
“这是天要亡我公孙家啊。”
这一夜,珍娘很难入眠,总是刚刚要睡着,便被袭上心头的梦魇惊醒,一会是公孙老太爷大睁双目的脸,一会是徐公公阴阴冷笑的声音,搅扰得她难以平静。
最后,干脆顾仲腾也出现了,他边笑边靠近自己,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醇气息,带着微微热度,柔曼拂在自己耳侧,似丝弦被轻柔拨响,低而迷离,颠簸诡异。
“何必多虑?到这儿来,与我携手,从此,便天下太平。”
珍娘烦躁不已,顺手抓起身边靠枕,向空气中丢了过去:“滚!”
与你携手?
天下太平?!
你个糟货信你才有鬼!
因秋子固不到,睡在外间守着的虎儿被她的声音惊醒,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夫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