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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脸上的微笑愈发温暖,如梦似真,勾出珍娘多少回忆:
春天野地里的嬉戏夏天荷田边的蹦狂,秋日栗子树上下,一个打一个接,一个在上面笑成傻子,一个在下面跑成疯子,而冬天,冬天的花样就更多了,梅花上的雪收了,一半收进树根下等水泡茶,另一半直接拿来拌薰衣草柠檬蜜,浮面上再加些打得浓浓奶油,一人一杯,坐于窗下赏景,看那雪花一片片积起来,商量着,再做些什么甜品,身后的火盆里,烤好的栗子爆出香和响来,性急的那个,便伸钳子进去……
一年四季,只要跟你一起,便处处都是好风景。若好时,便是不即不离的支持和陪伴,若病中,在她心生寒冷手足发凉的那一刻,亦有在袖子里暖热用茶杯焐烫的一双温暖的手。
世上有人待你如此,无论好坏温暖或恐怖,也有人愿意和你分担,那么,还怕什么呢?
珍娘的眼泪终于下来,一瞬间,“哗啦”一下,眼泪便流了满脸。
那么多的眼泪,从看见文苏儿死在面前便一直冰在心里没有流出来,在顾仲腾面前忍出扑克脸冰雪心肠涌上来又吞回去的眼泪,此刻终于如洪水暴发一般冲破心的提防涌出。
她将脸埋进男子的手里,没遮没拦的哭,撕心裂肺的哭,浑身抽搐的哭,昏天黑地的哭,滚烫的泪滴在对方手中,将骨头里都浸透,又沿手臂热上去,沉沉的烧进心里,烙上印痕,终身不能忘。
男子始终沉默,珍娘哭得眼前更加模糊,也更看不清他的容颜表情。但无所谓,他是她的秋君,一定是。
天地间万物影遁,只剩下她和她的哭声,也不知哭了多久,从天明哭到天黑,再转明,时间已经失去意义,也不知何人何时燃起了红烛,然后又烧光了灭下去,就听见远处遥遥传来鸡叫,隔了几间院有起早的人开门打水的声音,晨曦渐渐镀上窗纸,将人的脸照得一片返白。
这不知从何而起,又似梦非梦的一场,便这么如水的过去,阴暗细微,却又透彻分明。所有的悲愤激怒,都也如水般东流而逝,不是不想挽,只是留进更深的地方,等一雪前耻的那刻,再取出来,好做个见证。
但从此所有相关的人生都被改变的,于无孔不入的缝隙里,膨胀成生硬的一团,梗在心底,让人想起,便要哽咽。
珍娘终于哭乏了,身子累得动不得,心头却清朗得一如冰镜,头脑也再不能醒明了,知道必看不清男子的脸,索性不抬头,只将脸狠狠贴紧,肌肤相近。
男子将她温柔揽进怀中,慢慢抚着她的脸,拂去她哭累之后眉梢眼角镂刻的伤痛和疲惫,低低道:“睡一会吧,天……就快亮了。”
他的声音,雍容华贵轻描淡写,珍娘似闻非闻,累极之下,无声伏在对方怀中,隐约能摸到他的心跳,平静博大而有力,是世间最安定的宽慰。
珍娘沉沉睡去。
外书房,顾仲腾推门便入,翠生紧随而入,前者迈过门槛便转身,立定,二话不说,狠狠先甩了她两个硬绷绷的大耳光。
啪,啪!
翠生不避不让,脸颊顿时肿起通红的两座五指山。
“你好大的胆子!刚才是什么地方?深浅不忌恨不能将家底合盘托出?唯恐她不知道?还是就想让她知道?!”
翠生恭恭敬敬,垂首顺目,仿佛完全没有挨打这回事:“回五爷的话,奴才确实刚才心急了,您责罚有理。”
顾仲腾哼了一声,负手面向窗外:“嘴上如此,心里只怕不服。”
翠生面无表情,或者说,保持一惯表情:“奴才的命,是五爷给的,区区责罚,算得上什么?再者,奴才只看眼前,小见识方才慌了手脚。五爷高湛远领,比奴才想得周全,奴才做错了,也该当责罚。”
顾仲腾依旧沉着眼眸,绝世俊美的面容冷凝,周身仿佛有寒气凝结。
“若早知你废话套话如此之多,当初就不该让你跟我。方才急得一句接一句,现在怎么又不说了?”
翠生立刻压低声音:“回五爷,花门楼那边传信,说昨夜宫中设宴,皇上与九皇叔把酒言欢,太后也列席在位,因只是家宴,大臣们便无一人被宣进宫里。太后先告不胜酒力,退席回宫,皇上与九皇叔直喝到零时已过,然后……”
顾仲腾剑眉一动:“然后?”
“皇上回宫,九皇叔醉得厉害,另于宫内赐下处,至天明方才出宫。”
“出宫去了哪里?”顾仲腾紧紧追问。
翠生抬起脸来,看了看他。
顾仲腾立刻反应过来。
消息是花门楼通过宫内太监们传出来的,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九皇叔出宫后的去向?
“立刻着信一封,着快马送去城外军营,就说听闻皇叔昨晚酒醉,不知可否安好。”
翠生领命,却还没走。
顾仲腾负手站在一隅,冷笑:“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不知皇上回宫后为何又有驾崩的消息传出?是真是假?人是死是活?”
翠生弯一弯腰:“只怕消息有假。若真驾崩,那帮人怎么还有心情,偷取东西出来卖?”
顾仲腾笑了:“这才是真实的宫内奴才相。哪管驾崩不驾崩?无论如何,那龙椅上少不得人坐的。再说,驾崩更好,乱起来,才是捞银子的好时机。”
翠生的身体僵了一僵。随即也笑了:“主子说得极是,果然主子比奴才想得周到。”
她喜欢他尊重他就在这里。没感情的办事,办得才是正儿八经的大事。
凡动不动便讲情,少不得就失了大节大礼大道理。
但自从秋夫人出现,他这一大优点便有些失色。翠生不解,也在此处。
“果真如此,那秋子固是行了大善,也难怪,秋家庄昨晚遭劫。”
翠生的话,令顾仲腾陡然收敛笑意,眼中陡然掠过一道血色光芒,锋锐眼神化为利剑一般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