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obot 04

“主人？”

莱姆的声音比平时都要轻一些。

布鲁克没有说话，他安静的坐在沙发的角落看着窗外。

屋子里很安静，气氛略显压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布鲁克大概过了5分钟才说话，嗓子有点沙哑，像是哭过一般。

“主人指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布鲁克一字不差的又问了一遍。

“主人，莱姆不明白您的意思。”这种事肯定打死他也不能承认的，万一被送修了怎么办。

“为什么对劳伦斯动手？我不是已经让你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吗？”布鲁克又隔了好一会才问。

“是的，主人，但莱姆的主人始终只有您一个，当您收到威胁时，我的任务是保护您。”

“是吗……。”布鲁克声音低到莱姆都险些没听清。

“主人？劳伦斯先生的东西需要清理吗？”

布鲁克现在非常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他面色一沉，看向一脸“无知”的机器人，又无奈的叹口气，他怎么能对机器人发火？！

“清理，全部清理，劳伦斯以后没有进来的权限，如果他还敢出现，就当做敌人看待。”布鲁克说。

“收到。”莱姆利落的说。

“我今天没胃口……晚饭就不……”布鲁克低沉的说。

“主人，我会努力做出您会喜欢的食物，请不要为了不相关的人折磨自己，那样是不对的。”莱姆飞快的打断布鲁克的话说。

“不相关……不相关。”布鲁克反复说了两遍这个词，无奈的又叹了一口气，“那按你的意思来吧。”

晚餐极其丰盛，莱姆紧急订购了一批新鲜海鲜和优质辣椒，给布鲁克做了一顿麻辣盛宴。

“唔，虽然好吃……但也……太辣了吧QAQ！！”

布鲁克吃得一边吸鼻子一边痛哭流涕。

“主人，虚拟网上说，吃一顿出云辣椒，不高兴事情总会过去的。”莱姆严肃的以侍者形象说。

“不是……太辣了QAQ啊，再给我一杯饮料！甜的冰的！！不要热！！”

“好的，马上！！”

在被辣哭的第二天，布鲁克终于恢复了正常作息，再次开启了专注研究的模式。

他潜意识里还有些在意莱姆的程序问题，但没有证据，只能作罢。

时间飞快流逝。

仿佛只是一转眼，就又到了同学会的日子。

布鲁克觉得自己经历过这次骗局后成熟不少，或许褪去天真的外壳后，人才能更好成长。

莱姆依旧像上次一样待在家里，等着布鲁克回来。

他这次回来不晚，10点不到就被专车送回，也没有多带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我另一个学长告诉我，劳伦斯已经进入拓荒队，至少2年不会再出现，贝拉家宣布和他解除婚约，听说在圈子里闹得很难看。”他似乎只是稍微喝了点酒，神志清醒，回到屋子以后对莱姆小声说了许多。

“主人，您在思念劳伦斯先生吗？”莱姆递给布鲁克一杯温水，轻声问。

“思念？呵，我对骗子可没有那么宽容，更何况他对我那么……”

布鲁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乎没有声音，就在莱姆差点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布鲁克猛地抬起头，用他深蓝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莱姆。

“不要欺骗我，莱姆。”

“我是您的机器人，只属于您。”莱姆单膝跪下，对布鲁克做了一个电视上骑士一样的动作。

布鲁克觉得一股暖流润进心里，但他紧接着发现，现在的电视节目上，正在播放十几个世纪前的骑士讲解纪录片。

“……平时少看点电视节目。”布鲁克无奈的笑着说。

“？”莱姆摆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歪歪头。

“不要装傻，莱姆，你明明那么聪明……聪明到我有些嫉妒。”布鲁克说话的声音开始发飘了，看起来他虽然没有喝很多酒，但也没少喝。

“主人，您喝醉了。”莱姆说。

“嗯，我喝醉，我怎么会……哈哈哈哈，咳咳。”布鲁克突然开始又哭又笑起来。莱姆陪着他耗到凌晨1点钟，布鲁克才睡着。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当你希望它过得慢一些的时候，它会过得飞快；当你希望它快一点的时候，它反而让你觉得度日如年。

转眼间，莱姆已经激活将近5年时间，布鲁克即将迎来又一次同学会。

即使他不在意，也总有一些消息传入他的耳朵里——劳伦斯的拓荒队已经成功的发掘一个新的星球，他们即将返航。

另外，最近很多机器人频发故障，正在检查中，新闻显示似乎是机器人在联网的时候沾染了某种针对性病毒。

感染病毒的机器人会频繁挂机甚至损坏智能系统。

虽然重新安装系统价格并不昂贵，但这比较耗费时间，而且重新安装系统后，机器人将不再有之前的个性化记忆，所有的一切相当于重新来一遍。

“你们说什么？什么时候有这种病毒的？”布鲁克惊愕的看着旁边3个人一起聊这个话题的学弟。

“啊！布鲁克学长！！您去年的报告太精彩了，我非常佩服您的学术研究水平和……”几个同样是能源系的学弟发现是布鲁克在问话，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

“不，回答我的问题！刚才那个病毒，是什么时候的事？”布鲁克面色难看的问。

几个学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短头发黑皮肤的学弟小心的回答道：“学长可能忙于研究，不知道这件事，这个病毒已经流传一段时间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学长，您家里有机器人吗？没关系，只要让他不连接虚拟网就不用担心，我家扫地机器人和洗碗机器人都好好的。”另一个长头发戴眼镜的学弟说。

“不过你们家收集资料的机器人不是早就down机了吗？？”另一个红头发的学弟毫不留情的拆穿他说。

“呃，那已经是前几天的事了，它现在已经好了！”戴眼镜的学弟飞快的反驳道。

“布鲁克学长，你家……呃？布鲁克学长呢？”

“？？不知道？”

几个学弟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布鲁克什么时候离开的。

布鲁克已经坐进专车往自己家赶过回！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最近几年他已经不怎么需要莱姆帮他收集资料了，因为他的研究进入了新阶段，但是昨天。就在昨天，他竟然临时起意让布鲁克整理一下最近几年的旧资料，并更新。

病毒最近还在泛滥。

他走之前没有注意到莱姆有没有跟他打招呼。

布鲁克已经急出了一身冷汗，他恐慌且焦虑，他已经习惯了有莱姆陪伴的生活，如果他down机……

悬浮车在他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的恐慌中抵达目的地。

布鲁克在下车的时候有些腿软，险些摔倒，他快速的跑到门前，认证ID的时候努力镇定了下来，他鼓足一口气打开门，看到了莱姆从客厅沙发上转过来看向他。

“主人？这次这么早？发生什么事吗？？”现在才8点多一点，往常这时候他们才刚开始聊天吧？

“莱姆？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好？昨天晚上让你收集资料的时候……你有没有……不太舒服？”布鲁克有些僵硬的问。

“主人，我很好。”莱姆眨眨眼，他大概明白了布鲁克在害怕什么，他很快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轻轻抱住布鲁克：“莱姆很好，没有中病毒，主人关心我，我很感动……欢迎回家。”

布鲁克脸色瞬间爆红。

他猛地推开自家机器人，往后退了两步直接退到门边，磕磕绊绊的问：“但是你昨天不是联网了吗，他们说所有联网的机器人都……”

“砰”莱姆的手擦过布鲁克的耳朵猛地拍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主人，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要说出来比较好。”莱姆五年来第一次把脸贴近布鲁克，压迫式的说。

布鲁克后背贴着自己家的门，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且，莱姆真的没有感染什么病毒，请您不要胡乱猜测了。”下一时间，布鲁克已经把手收回来，规矩的站好，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才是开玩笑？”布鲁克沉默好几秒才出声问。

“是的，网上说适当幽默可以令人心情愉悦。”莱姆的回答要多规矩有多规矩，甚至连动机都想好了。

“……。”布鲁克第一次想要对莱姆翻白眼，幽默在哪？！

“抱歉，我不应该对您开玩笑。”莱姆道歉道。

“……莱姆。”布鲁克扶着门，企图让自己站稳一点，“你没问题就好。”

“是的，我去为主人准备睡前用品。”莱姆自觉地对布鲁克欠了欠身，走开了。

布鲁克又在门边独自站了一会儿，开始用自己虚拟网搜寻几个关键词——

“机器人中病毒的症状”、“如何恢复机器人智能不消除记忆定制”、“如何合理检查机器人状况”、“机器人会开玩笑吗”……

……

遥远的星空中，一个印有拓荒标志的大型军用宇宙飞船正在向地球联邦飞去。

“劳伦斯，你说的那个机器人真的很能打吗？”一个黑皮肤，两米多高，每一块肌肉如同保养良好石块一般紧实的男人问。

“哈，我在他手里没有反抗能力，你说呢？”劳伦斯枕着手臂躺在自己的座椅上说。

“我很期待，如果真的向你说的一样，一个家用型机器人有这种实力，我可以买7、8台放在我家训练场里玩玩。”

“雷恩，我们不是去找麻烦的，他是个有主人的家用机器人……”劳伦斯虚情假意的劝说着。

“你说它是私人财产？哦，我只是想试试它的实用性，大不了弄坏了赔给他主人双倍嘛，哈哈哈哈哈！”雷恩毫不在意的说。

“希望他的主人不会很生气~”劳伦斯笑着说。

“哈哈哈哈……”周围几个大块头的汉子都发出恶意的笑声。

……

布鲁克自从同学会那天晚上就变得有些古怪，经常偷看莱姆做家务，擦洗地板等等，甚至为此耽误了一天研究。

莱姆对此有些哭笑不得，他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5年时间马上要到了。

布鲁克经过几个月的“偷偷观察”，并没有发现莱姆的行为上有明显异常，这种“没有异常”反而并没有让他安下心。

缺乏情感经验和人际关系的布鲁克还没有发现，自己心底里真正的期待。

布鲁克现在居住的房子只是联邦政府分给创新人才的，不算军事管理小区，所以上一次贝拉的飞艇可以直接停在门前。

而这一次更夸张。

一艘军用的中型飞行器停在布鲁克房子旁边。现在时间已经是晚饭后，天渐渐黑下去的傍晚，军用飞行器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味着好事。

“莱姆？那是什么？”布鲁克很快注意到猛然黑下来的天。

莱姆这时正在清洁地板。

他皱着眉看向窗外的黑影，眼睛渐渐眯起来。

【劳伦斯在上面？】他直接问系统。

【是的，劳伦斯先生在上面。】系统回复了肯定的答案。

没有任何犹豫，莱姆按下了房间门口墙壁上的警报器。

“？？”布鲁克微带惊讶的看着他。

“嘿！！”门外有些突兀的响起粗狂的叫声，“那个叫莱姆的机器人！！劳伦斯说你很能打？！”

布鲁克眼睛猛地瞪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门，仿佛能够透过门看到外面一样。

“主人，请您待在家里。”莱姆一边微笑着安慰布鲁克，一边缓慢的站起来，解开脚上的脚套。

“莱姆！！你想干什么？！你是我的私有物，联邦公民的私有财产受法律保护，他们不敢……！！！”布鲁克飞快的喊。

“怎么，不敢出来吗，那我就要敲门喽~~”

“哈哈哈哈哈！！雷恩你瞎闹，人家是机器人啊！！”

“私有财产怎么了，就算弄坏了大不了配他……老子有钱！！”

“他们怎么能？！！”布鲁克难以置信的听着外面的叫嚣，一瞬间觉得很不真实。

“主人，冷静，冷静一点。”莱姆温柔的对布鲁克说。

“别出去！你只是家用机器人！！”布鲁克死死抓着莱姆的手，像是不会游泳的人抓着浮木一般。

“有些事情是无法躲避的，而且，我不希望破坏您的房子。”莱姆安抚着对抓着自己手臂的布鲁克说，接着他向窗外高声道，“请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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