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回忆倒带

邵旭坐在屋里发起了呆，不自觉地就掏出了烟来点上叼在了嘴里。

烟雾缭绕中，邵旭的记忆一再倒带，回到了刚刚认识兰竹的那时候。

他记得那会儿整个高三只有十九个班级，十八班和十九班是整个年级的尖子班，十九班容纳了不少的复读生，比起纯高三生的十八班少了不少活力，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复读生的低压气旋甚至影响到了十九班的高三新生。

不过这都不是邵旭作为一个复读生该担心的事情，他虽然是个课代表，但是最本职的还是自己的学习。

那时候他因为偏科而不得不复读，十九班的班主任偏偏是个怪胎，班级的课代表全部是班级前三十名里那一门最差的一个学生，因此，邵旭光荣的成为了物理课代表。

那时候他一直听说十八班才是真正精英云集的尖子班，十九班差多了。

他还听说十八班的班长是个风风火火的女神，在众人的夸赞声中，邵旭不免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多了几分好奇。

他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八月下午，补课的学生本来就烦躁不安，偏偏天空又雷声不断乌云翻滚，这使得十九班本就压抑的气氛更加不妙了些。

就在大家一个个像木乃伊一样傻傻盯着黑板等物理老师来的时候，却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扎着高马尾的姑娘走了进来。

姑娘的脸上是十九班的学生脸上最难得一见的笑容，姑娘的脚步异常轻快，声音也特别甜美，只听她对着大家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今天李老师生病了，我来拿试卷。”

邵旭看着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小姑娘，觉得自己沉闷的复读生涯仿佛被一道强光撞了进来，那是一种灿烂却不刺眼，明媚却不骄横的充满乐观气息的希望之光，那时候他终于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是有一见倾心的吧。

雷声越来越大，炸裂在头顶，仿佛要将燥热了一整个夏天的温度统统驱散走。狂风骤起，尚未关上的窗户被猛地拍上，吓得班里好多学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邵旭记得，那时候兰竹正在俯身拿着桌膛里的试卷，突兀的响声似乎根本没有干扰到她，她起身后甚至没有看一眼窗户，而是礼貌地对大家笑笑，轻快地走了出去。

鬼使神差的，邵旭拿起自己桌膛里的雨伞，就这么没脑子一样追了出去。

雨点刚刚落下的时候，邵旭已经撑起了伞，那时候他看着仰面看向她的姑娘，心道：我要是能一辈子像现在这样护着这个姑娘，那该有多好啊。

这个姑娘的眼睛大而有神，眼角微微上挑的角度含着浑然天成的风情，姑娘的鼻子小巧端正犹如悬胆，脸蛋也与时下流行的锥子脸不一样，是他最喜欢的鹅蛋脸。

顾着欣赏美女的他不自觉地就问出了那句唐突的话：“做我女朋友吧？”

他记得姑娘当时依然镇定得不像话，似乎已经见识过无数次这样没头没脑的表白。

他想姑娘答应他，可是又怕答应了之后影响姑娘的学习，正在纠结着，谁知，姑娘只是笑笑，随后微微摇头，接过伞道了一句：“伞谢了，其他的就算了。”

那时候，他是饱受打击的。

没错，在听说这个姑娘是个女神的时候他也曾脑补过，也许这妹子只是个恐龙一样的史前生物，就算有点姿色，也许只能在理科生男多女少的环境里算得上不错，拿到文科班美女云集的地方比一比也许妹子只能算清秀。

他的种种假象种种揣测，终于在见到本尊的时候成为扯淡，他不得不惊为天人，他造次了，可是他不后悔，就算被拒绝了，他也要锲而不舍。

不，他看上的不只是姑娘那姣好的面容，高挑的身量，他看上的还有姑娘处惊不变的淡定从容，这样的姑娘要不是家教得体那就是胸中有丘壑，不是一般小女子可比。

一把小小的雨伞，没有借出来一段佳话，反倒是借出来一个痴情埋头苦读的高四生，以及一个依然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学霸级女神。

后来，他从叶蒙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这个姑娘的事情，这才知道姑娘的淡定是因为经历过生离和死别，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再能失去的东西。

他能看出来叶蒙眼中的心疼和关怀，也能感受到自己胸腔弥漫开的怜惜和仰慕，那时候他就决定，此生非她不娶。

从那之后，每到月考和模拟考放榜，他都会傻乎乎的站在排行榜前看着，数着自己与女神的距离又拉近了多少，数着自己与叶蒙的差距又缩小了多少。

父母为了他能远离故乡到省会城市读这所重点高中已经费劲心血，就算他不为了爱情也要为了自己和父母的期待而一鼓作气冲刺到底。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最后，在放榜的时候他已经能够留在这座城市，读一所与兰竹不相上下的学校。

他一直都知道兰竹比自己学的轻松，也知道就算能上同一所大学也并不代表自己就有足够的能力和资本与兰竹站到一起了。

毕竟兰竹高分低报，只是不想离开故乡而已，不过他还是开心的。

等他利用将近三个月的暑假打工赚了一小笔钱后，他第一件想到的便是给兰竹买一样别出心裁的礼物，顺便表白示爱。

他揣着那小一万块钱，拉着叶蒙一起逛了足足三天的大街，最后还是不得其法，只好找兰竹的室友晓雪帮忙。

好在晓雪是个时尚品味非常独到的姑娘，在她不辞辛劳地对比了足足十几家店面后，亲自给兰竹选了一件款式别致用料昂贵的碎花束腰连衣裙，一件与连衣裙搭配的米粉色小披肩，以及一顶酷炫至极的蕾丝花边凉帽。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站在楼下喊的时候有多少双眼睛像瞪着怪物一样瞪着自己，也清楚的记得兰竹不情愿地探出头来时那蹙眉的样子。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积攒了一年又一个暑假的爱慕都在兰竹走下楼时爆发。

他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缺心眼儿，自己都把人家姑娘吻得喘不过气儿了，人家姑娘为了呼吸能不答应吗？

人啊，总是有年少冲动的时候的，有时候冲动对了，有时候却冲动错了。

他多么希望，他和兰竹的一切可以倒流，可以定格在那蛮横而放肆的亲吻上，可以定格在傻姑娘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应允的画面上。

可是这个世上，总是有那么多的缺憾无法弥补，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奈必须面对。

也许，是时候给兰竹一点空间，让兰竹冷静几天了，也许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

邵旭刚刚准备起身，头顶已经落下一个巴掌：“崽儿啊！半个小时到了，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