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取舍

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之后……

夜晚的星空照耀着大地，可是寒冰谷内依旧是暗淡无比，似乎在冰谷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它在释放寒气的同时，也阻挡了大部分光明的到来。在这股诡异力量的存在下，即便是白天，冰谷之内的阳光也是无比的暗淡。

在距离营地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寒风依旧那么的猛烈，甚至还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这寒风中夹杂着的冤魂的哭喊声。除了呼号的风声外，整个冰谷都显得那么的寂静，甚至有些安静的可怕。

自从认识了这个有点古怪的小伙子后，马雄惊奇的发现，并不是只有他才喜欢在寒冷的环境下，发呆的。至少眼前就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自己，甚至从他神态自若的表情上看，不但没有因为寒冷而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反而还十分享受这一过程。

马雄的头发很短，最长的时候也只不过比板寸要稍微长一些。两米多高的身材和身边的少年相比，简直就是庞然大物。浑身膨胀的肌肉，更让马雄身边的江雨凡显得十分的渺小。不过寒冷却没有对他表示一丝一毫的退让。

已经接近午夜时分，马雄的头皮有些发麻了。为了维护大哥大的形象，他还是决定忍住，甚至也没有动用异能，只是仅凭肉体来抗衡着有些变态的酷寒。

“这真的是你们家祖传特制的秘药，而不是魔兽的骨灰？”沉默了一会，马雄摸了摸手中的细致的如同精制颗粒一般的小型金疮药，禁不住问道。这是他偷偷从给自己疗伤那份疗伤药里留下来的。

他总觉得这么精细的药粉似乎不像是出自人类之手。即便是，也只能是大工厂出来的成品货，而不是眼前这个孩子能够做出来的。尽管马雄也亲眼看了江雨凡制作的过程，但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么简陋的设备能够做出这么精细的粉末。

“呃……”即便是再好的耐性，也耐不住马雄反复的追问。有好几次，江雨凡都险些将实话说了出来。不过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么做可能会有危险。

“做出这么精细的粉末确实却是有很大的难度。成功率虽然很小，但也不是没有机会。”这个被江雨凡背诵了数十遍的谎言，终于勉强的发挥了作用。只不过这次他说的比前几次都要自然，而且更显得诚恳一些。

“那好吧。小朋友，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马雄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他知道，眼前这个有点木讷的小子，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逼问他了。实际上，他已经问了不下二十次。每次得到的都是这样的答复。

“不知道。”沉默了好一阵子，江雨凡才勉勉强强的说出了一句再次让马雄无语的话。不过过，这次马雄并没有惊讶，而是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陪着他一起沉默。

“不如加入我们佣兵团队吧。虽然前期会有点危险呢，不过……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适应的！”没有去看江雨凡那是种毫无表情的脸庞，马雄的心依然在颤抖。这话说出来，顶多也只能哄一哄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孩子罢了。可惜，江雨凡明显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这话说出来让一向以有冷酷魔王之城的马雄都觉得有些微微脸红。

“可是……”江雨凡明显有些动心了。不过他想的并不是高额的报酬，而是那顿看起来美味无比的烤鹿肉。

“放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只要你加入我们佣兵团，有些事情我也是可以帮你解决的。比如，你没有经过开发就拥有异能的问题。”虽然短短几天的接触，不足以完全看透这个人，但是马雄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他很清楚，现在的江雨凡担心的是什么。从知道是江雨凡将暴雪猩猩毫无悬念的击毙那刻起，马雄就已经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孩，其实内心里比谁都要凶狠。

短短的几天接触，马雄甚至觉察到了江雨凡内心深处的巨大悲伤。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江雨凡可能遭遇了什么，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已。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尽管一再犹豫，最后江雨凡还是没有马上答应马雄的邀请。在马雄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答不答应，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马雄一开始也没觉得眼前这个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的年轻人，会如他期望中的那样，很轻松的就同意自己的邀请。

“好吧。我们来说点轻松的事情吧。这次探险可真是奇妙无比。事先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后来我接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后，才知道组织上已经给我们制定了怎么一个行动计划。我当时有些担心，也有些兴奋，甚至现在是后怕。不过他们并没有给我时间的考虑……”

“事情真是复杂多变。那个臭小子，竟然轻松的将猴群的副首领从树上击落。当时我简直吓傻了。三十只寒冰猴六十只眼睛在盯着我们。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然第一轮攻击，就会让我们全军覆没……”

“就在我以为我们要死了的时候，竟然有一个比我更加粗旷，野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知道吗？当时我看到那个暴雪猩猩的时候，简直都要吓傻了！不过，看着倒了一地的兄弟们，我才知道根本没有选择……”

“就在暴雪猩猩逼进的瞬间，十几只寒冰猴也在我的四周出现。几乎在同一时间，十几根冰锥朝着我的要害便射了过来。当时我想都没想，就拔出腰刀将其中大半冰锥削碎。可惜仍然有数枚冰锥还是刺进了我的身体。好在那些都是无足痛痒的轻伤……”

不得不说马雄除了战斗经验丰富外，还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本来血肉横飞的情节到了他的嘴里，竟然变得生动活泼，引人入胜。就连一直在旁边观战，多少知道点真实情况的江雨凡，也禁不住听的入神了。他从小就喜欢听故事，特别是雇佣兵在丛林中探险的故事。即便在极寒的旷野中，他也是听的有滋有味。

看着江雨凡如痴如迷的样子，马雄狡猾的笑了笑。这可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如果再不起作用，恐怕他也没有其他什么好办法了。

一个故事，在马雄精心编排下，足足讲了两个小时。而此时，也到了马雄忍受寒冷的极限状态。他不得不启动身上的异能来帮助抵御寒冷了。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想加入我们佣兵团啊？”马雄如同诱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一样，满脸带着虚伪的笑容，极力摆出充满魅力的POSE说道。

没有说话，江雨凡只是机械的摇了摇头。很显然，他的体能在这种极度严寒的条件下，也快接近极限了。此刻，冰谷的温度至少降到了零下六十度，还有呼呼的寒风作伴。

“为什么？如果你不想加入我们团队，还要尾随着我们。然后又救了我们？”马雄的所有耐性终于被江雨凡的固执彻底的折磨光了。他有些恼怒，甚至变得暴躁和难以抑制的愤怒起来。现在的马雄才是平日里那个大魔王般的马雄。

“我只是想吃鹿肉……”说完，江雨凡揉了揉自己有些刺痛的白皙脸蛋，无辜的望着马雄，似乎他说的是一件无比重要的愿望一样。

“唉……那好吧……”不知为何，马雄满腔的怒火被一盆冷水扑灭。

刚刚营造好的气势，顿时变得无影无踪。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不知为何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的弟弟，马林也是如此这般对他说的。那个时候，他没有那个能力猎杀一只梅花鹿。可是他却拼了命，在群狼口中夺下了半只没有吃完的梅花鹿，甚至杀掉了只有六只公狼的狼群。

回想起往事，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有勇气。尽管那支狼群，也是强弩之末，但是他依然没有多大的胜算。到今天，他始终觉得那是一种运气，是老天眷恋他们那兄弟两个人。从那天以后，他才决定不论付出多少辛苦也要成为一名猎人，希望有一天能够摆脱这种贫穷饥饿的生活。

现在他有了这个能力，可是随着生活的逐渐安定，那股子冲进和拼劲也逐渐在他的血液中消失。直到这一次，遇到了江雨凡，他才发现他似乎从一个陌生的孩子身上又找到了过去的，一个真正的自己。

以猎熊的名义，他一定要帮助这个孩子尽快的成长起来！

不顾上什么面子，马雄抱起江雨凡，野蛮的离开了旷野，浑身有点哆嗦，但是依然向营地“从容”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