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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娱身上忽冷忽热地发软，脑海里像被海浪冲刷，一波一波地眩晕。她勉强稳住心神，替自己争辩：“什么再？从来就没有过……”这争辩，十分苍白无力。
“没有就最好。”容念屹双臂收得越发紧，嘴唇却一路向下吻来，经过任何地方，都要毫不客气地停留一下，忽轻忽重地咬上几下。
“小娱，嫁给我吧，”容念屹舌尖勾住她锁骨下方，一路用牙咬开她的衣带，“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苏小娱又痒又热，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像悬在半空中，迫切需要有什么东西，给她安全充盈感。她迷乱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想的，勾住容念屹的脖子，叫了一声：“夫郎！”
一声“夫郎”，像点燃荒原的火种，炽热从容念屹手掌上传来。他身子一翻，就把苏小娱压倒在车厢底板上，情动之际，还把手掌垫在她脑后，免得她磕疼了头。
“小娱，我想做坏事情了。”容念屹咬着她的耳朵，跟她商量。没等她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城池就已经失守，苏小娱全线溃败。车厢木板吱吱呀呀地响，苏小娱越发不好意思，不知道外面的人听见了会怎么想。
她第一次觉得，“需索无度”这四个字，用在容念屹身上，也是极其合适的。容念屹一路攻城略地，一副不彻底征服绝不罢手的劲头。直到她累得哀哀求饶，大灰狼才停下了伸向小白兔的魔掌。
容念屹用一块白狐皮，把苏小娱裹住，手指梳理着她的乌发。苏小娱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只觉此生圆满，再无缺憾。她很想问问，晋军和琅琊王究竟怎么样了，无关风月，只是想知道结果而已。她已经很清楚明白，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谁也没办法违逆自己的心意。
但她不想破坏这一刻的气氛，终于选择了不开口。如果容念屹想说，自然就会告诉她了。
事实上，容念屹并没让她等太久，看她小睡一会，精力恢复了一些，就开始把这几天的情形讲给她听。
当晚容念屹听到探子带来的消息，就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即刻命令魏军前行，围攻晋军大营。战斗还没结束，他就带着几十人，先赶到西川。
“我的确是有点小气了，”他轻轻笑一声，竟然毫不避讳地承认，“我真怕你头脑一热，要跟着琅琊王回汴京，陪他养好身体、东山再起。”
大约是假想中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容念屹心情大好，贴着苏小娱的耳边说：“我倒也不怕你走，走多远，我都要把你捉回来。”他带兵这些日子，控制欲越发旺盛，找人不叫找人，要叫“捉”的。
“我就是怕他东山再起时间过长，我这一辈子一次的大婚，新娘要是个小媳妇，可不能是个老太婆。”他贴着苏小娱的脸颊问：“小媳妇，你的夫郎，还让你满意么？”
苏小娱刚被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再彪悍的姑娘，到了这时候，也只能霞飞双颊。彪悍到苏小娱这个级别的，还能丢给枕边人一个白眼。
“咦？”容念屹连一双英挺俊秀的眉里，都带着笑意，“夫郎我只是问问你对相貌、家世还满意否，小媳妇你想到哪里去了？”
苏小娱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只能把头埋在他臂弯里，随便他怎么嘲笑。
大军只能驻扎在城外，容念屹轻车简从进入魏都。车子一进城门，他才从袖筒里掏出一个锦囊：“这是琅琊王给你的东西。他还说，明年初，他会同时迎娶赵国的一位嫡出公主，和晋国三位异姓王的小姐。”
锦囊摸起来有点硬，苏小娱费了点力气，才从里面摸出一个圆圆的东西。她凑到眼前细看，是一块翡翠雕成的纽扣，仔细回想，似乎是琅琊王替她缝制的那件婚礼喜服上的扣子。
当时她满心愤恨，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根本没有仔细看过。想必是冲出来时，弄掉了一粒扣子。那翡翠纽扣的边缘，异常光润，不知道被人摩挲过多少次。纽扣正中，还刻着两个字，一个是笔画端正的“萧”字，另外一个，是狗扒一样的“娱”字。那个写得如此要命的毛笔字，一看就知道是苏小娱的字体。
琅琊王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能工巧匠，按照两人的笔体，把这两个字镂空雕刻在翡翠正中，要透着光亮看，才看得清楚。那件喜服上的扣子，少说也有二十几个，每一个都这样做，真是花足了心思。
可惜，再多的心思，也都辜负了。那场婚礼，终究没能完成。
锦囊内侧，还写着一行小字：“今生已过矣，结取来生缘”。字字端方，跟那个“萧”字一样，是琅琊王的字迹。这行小字下方，还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休想”。字如其人，正是容念屹的手笔。
“你怎么能偷看？”苏小娱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戳他一下。
“幸亏我看了，要不然你下辈子还是要跟他跑了。”容念屹摆出一副讲歪理的架势，“萧小娱不好听，容小娱就好多了。”
“哼！”
马车走出一段，苏小娱还是忍不住讲了鸾莺的故事，顺便问起每个人的去向。
容念屹收敛起无赖的样子，认真回答她：“琅琊王的毒，已经请郎中看过，不会致命，只是需要好好调养，未来几年，他都不大可能带兵打仗了。临川王我也放了他回去，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要他们兄弟自己解决。至于鸾莺，她原本就是宋国的嫡公主，琅琊王不为难她，可她也不能继续留在晋国了，自然只能回宋国去。”
“那你为何不趁机攻破晋国？”苏小娱顺着他的话继续问。
“我已经与琅琊王缔结了盟约，今后魏国无需再向晋国纳岁贡，北夷各部正式归附魏国。要攻破晋国，我自信有个三年时间，并非不能做到。可是就算攻进汴京，我得到的也只是残破的山河土地而已。倒不如趁此机会，开放从北至南的商路，让各国都能休养生息。”
讲起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容念屹眼睛里闪烁的动人的光芒：“男人和野兽的区别，就是男人懂得何时该战，何时该停止。两国休战，不出三年，边境一带的人口就能大幅增长，很多无人耕种的土地，也能够变成村落良田。这不比一味扩张土地好得多么？”
苏小娱几乎被他眼里的神采淹没，原来雄心壮志，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模样，不贪婪、不狂热，有足够的耐心和包容。
“啊，差点忘了。”她一拍脑袋，找出即墨天书里的地图和火药改良配方，“这两个烫手山芋怎么办？”
容念屹拿起两张绢帕看了看，笑着说：“即墨世家的这个老祖宗，真是个奇人，这地图和配方，都是极其精细的东西。可惜他也免不了钻了牛角尖，谁说这些东西只能用来打仗？”
他指着绢帕上的字，给苏小娱看：“这幅地图，不但有地形，还详细记录了水文情况，对开垦土地、修筑河道，都很有帮助。至于这些配方，用在弓弩上，是杀人的利器。可是只要稍微改一改，也可以用来开山碎石。”
苏小娱赶紧连连点头：“你要用就给你了，我是被人追杀怕了。”
容念屹揽着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小娱，父王已经准备好了诏书，很快就会传位给我。我知道你生性自由，可是你要陪着我锁在深宫里了。如果可以，我也愿意跟你一起天涯海角随处去，可惜我不能……”话语之间，透着深深的抱歉。
苏小娱不愿他两难，故意向他一瞪眼：“说什么呢？我觉得王后这工作地位又高、待遇又好，不准你打击我的积极性。”
马车辘辘，驶入魏王宫，天边一轮红日跳出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