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请爱卿将人头借我一用！

祭品会自己送上门来？

这是何意？

田管事听得一头雾水，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想起了叶北玄刚刚就说了，要让政事堂那些乱臣贼子，全都前往天坛……

“少主。”

田管事道：“政事堂离得有些远，那些乱臣贼子肯定去得慢，与其在天坛等待他们，还不如先吃个午饭再去。”

叶北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田管事道：“午时已到。”

叶北玄道：“时辰不错，午时正好祭天，不可耽误。”

田管事不再多言。

队伍再度启程，走至前面借口，转了个方向，往天坛而去。

叶凤英骑着玄兽战马，独自一人，走在队伍的最末端殿后，发现队伍突然转变了方向，不禁眉头一皱，策马奔行几步，跟上队伍，朝其中一个叶家子弟说道：“让田胖子来见我。”

那叶家子弟赶紧往前，在田管事身边说了几句，田管事则停在路边，静静等待。

叶凤英随着队伍往前走，在经过田管事身边之时，询问道：“为什么突然转向？”

田管事道：“这是少主的意思。”

叶凤英点点头，策马跟上队伍，说道：“既然是少主吩咐，那就无妨。”

田管事走在叶凤英身边，悄然说道：“少主说了，要去天坛祭天，而祭品则会自己送上门来。”

祭品？

自己送上门？

叶凤英点点头，嘴角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满意之色，道：“去吧。”

田管事立即回到叶北玄的轿子旁边，寸步不离，亦步亦趋的跟着。

叶凤英继续孤身一人走在在队伍的末端，独自殿后。

“少主大气啊！”

叶凤英心中沉吟着，默默拿起腰间的长刀，轻轻的将刀锋拔出一截。

嗡……

刀锋轻轻颤鸣。

叶凤英凝视着雪亮的刀刃，嘴里念念有词：“这么好的刀，老夫还是第一次用，也不知在砍头的时候，锐利不锐利，快捷不快捷……”

队伍渐行渐远。

不远处。

杨威府邸门口那个侍卫立刻进府禀告杨威，说叶家队伍没有继续前往政事堂，而是改变了方向，似乎是要去天坛。

“什么？”

杨威惊呼道：“要去天坛？”

那侍卫道：“叶家的队伍在经过府门之时，稍稍停留了片刻，似乎是有登门拜访的想法，但不知为何，又走了，往前拐了个弯，直接往天坛方向而去。”

杨威听得直皱眉头，道：“速去凛冬卫，通知开帆，由西门的密道入城，聚集在府中地底的藏兵洞，暂且按兵不动，等我号令……天坛虽不像政事堂，早已挖了地道，但距离此地也不算远，不到二里，若有什么事情，倒也还来得及……”

侍卫拱手而去。

叶家队伍渐行渐远，来到一座大型的广场当中，周围尽是由白石堆砌构造而成，恢弘大气。

此地就是天坛。

千余年来，历代北境侯都会在天坛祭祀苍天，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若有大军出征，也会先在天坛祭天，祈祷武运昌隆，战无不胜。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就是祭祀。

天坛对于北境，意义重大。

广场方圆上百丈，最中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型高塔，若要祭祀天地，北境之主身为主持祭祀之人，得在高塔里点燃香火。

除了高塔之外，天坛广场的最北面，还有一处稍小的祭坛，上面坐落着一块块石碑，有些石碑刻着叶家先辈的名字，有些石碑上面，则刻着历代名臣名将的名字，记载着这些人建立的赫赫功勋。

天坛重地，不容许骑马或是坐轿子，不论是谁，都只能走路。

哪怕叶北玄，也不能直接在天坛广场之外下了轿子，走着进了天坛，而田管事则一路扶着叶北玄，将装病之事，进行到底。

天坛一直有士卒守卫，虽没有阻拦叶北玄等人，但一直都在直勾勾的盯着叶北玄。

若是在这个时候，因为装病没有装好，被这群士卒发现问题，跑去政事堂报信，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叶北玄任由田管事扶着，缓步走进天坛广场，却没有往祭天的高塔而去，而是直接前往广场北侧的小祭坛。

对于叶北玄而言，还是叶家的历代先烈，以及千年以来的名臣名将，更加重要。

至于祭天……

此事不急。

叶北玄对于所谓的天意，所谓的命运，素来不放在心上。

本是九阳绝脉之人，若是处处按照天意行事，那还不如早点上吊死了算了，毕竟命中注定了要英年早逝，何必苦苦挣扎？

不肯英年早逝，那就是在逆天而行。

叶北玄既然有着人定胜天的心思，对于所谓的祭天之时，自然就少了几分敬意。

唯有小祭坛上，那一块块石碑刻着的名字，才让叶北玄由衷的尊敬。

若是没有这些前辈先烈，只怕早在上一次寒潮天灾，叶家就已经被邪祟幽鬼夷为平地，整个北境变成一片无人的鬼蜮，云云苍生被幽鬼吃得干干净净。

只可惜。

百年前那场寒潮天灾里的列位先辈，没有人修炼至长生秘境，相继与世长辞，如今只剩下祭坛上的石碑，以及北境的史书，还记载着他们的赫赫功勋。

这样的人，在叶北玄看来，就是北境的脊梁，值得尊敬。

“拿酒来。”

叶北玄随口吩咐。

田管事最喜欢吃吃喝喝，酒不离身，赶紧拿起随身携带烈酒，递了过去，说道：“今日有要事在身，我这一坛子酒，虽然一直带在身上，但还未开封，干净着呢。”

叶北玄点点头，打开酒坛的封泥，将酒水倒在祭坛那些石碑上，再躬身拱手，三鞠躬行礼，算是暂且将这些前辈先祭拜了一轮。

接下来。

还要献上祭品才行。

可祭品还没到。

叶北玄就走到小祭坛的台阶前，在最后一个台阶上面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百官到来。

田管事则让人将火炉送过来，又弄来一些柴火，在叶北玄身边不远处，烧了好几堆篝火，驱散严寒。

做戏要做足。

广场风大，天寒地冻。

若是没有武道修为在身，普通人根本就不敢轻易出门，只会缩在家里烤火取暖，这也是凛冬城外空空荡荡，见不到一个百姓的原因。

叶北玄天生九阳绝脉缠身，即便步入了武道之门，但因大限将至，命不久矣，应该比普通人更加虚弱。

若是坐在凛冽的寒风当中，不烤火也没有半点问题，那岂不是意味着没病？

田管事虽然性子有些滚刀肉，但做事倒也细心，否则也做不了百兵阁的管事。

叶北玄坐着无聊，拿出那张由佟管事记录的花名册，仔细看了看，随即就将名册递给田管事，道：“等到祭祀之时，记得将这张名册烧了，给九泉之下那些先烈看一看……”

田管事拱手道：“尊令！”

叶凤英却拿着一本册子，走上前来，道：“少主，这是天坛石碑的名册，里面除了记载着历代北境侯平生，余下那些名臣名将的事迹，也都有记载。少主若有兴趣，不妨看看。”

叶凤英说着就将书册递了过去。

“多谢九叔公。”

叶北玄拿着书册，随手翻了翻，翻不到几页，就见到了自家先父的名字，叶拓。

书册里记载，叶拓自有天赋不凡，道基境之时，铸就了天阶根基，先是在神策武府修行，二十岁那年，离开神策武府，去了古州历练，回来之后，带回一个妻子周氏，又娶了曲氏为妾，同年育有二子，其后在北境冰原修行之时，被邪祟围攻，英年早逝……

周氏？

叶北玄眼神一凝，指着书册上的文字，说道：“原来我母亲姓周，为何府中之人，一直不告诉我？”

田管事低着头不说话。

叶凤英则说道：“周氏生下少主不到半年，就得到了你父亲遇难的消息，孤身前往冰原，说要将此事调查清楚，自此一去不回。”

叶凤英一言至此，叹息道：“当时有不少人，跟着周氏一同前往冰原，那些人回来之后，都说夫人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唉，那些人以讹传讹，败坏周夫人的名声，但老夫却知道，周夫人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当时老夫也在场，老夫看得清清楚楚，周夫人虽然跟一个男人走了，但那人的眉宇之间，跟夫人有七八分相似，必定是夫人娘家的兄弟……”

“曲玉青得知此事，借题发挥，让府中之人不得再提此事，谁都不许再说起周夫人，于是久而久之，府中有不少人，都以为曲玉青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而不只是小妾……”

叶凤英长吁短叹，眼神里满是缅怀之色，又说道：“若是阿拓没有出现意外，若是周夫人一直留在北境侯府，少主你这些年来，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艰辛。凛冬城这政事堂，也不至于被曲玉青那贱人，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叶北玄没有去回应叶凤英的长吁短叹，只将眼神一抬，问道：“九叔公真的能确定，当时在冰原那人，跟我母亲面容相似？”

叶凤英点头道：“那当然！此事我记得清清楚楚，至少有七分相似！哪怕少主的面容，跟那人也有几分相似之处。以老夫之间，那人十有八九，是少主的舅舅。”

叶北玄问道：“九叔对古州，可有什么了解？”

叶凤英摇摇头，说道：“老夫虽然交友广阔，但这一辈子也没去过古州，最远也就去过天渊，曾经在天渊聂家暂时住过一段时日。少主若想问古州之事，不如去问一问那个聂神秀。”

叶北玄不再多言。

时至此刻。

政事堂那些乱臣贼子，终于来到了天坛广场，那些文成武将率先走来，而寒寂群则位于队伍最后，姗姗来迟。

“望之不似人君啊！”

“这样的短命鬼病秧子，也想力挽狂澜，真是笑话。”

“这种人何德何能来继承北境的大统，不如早些将君侯之位交出来，让给别人，也算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文武官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声音很大，根本就不担心被叶北玄听到、

在这群人心中，事已至此，大局已定，叶北玄只能是任人宰割，于是言语之时，再无半点顾虑。

广场外。

寒寂群正要进入，却被那个带着一身酒味，策马而来的杨威叫住了。

“且慢！”

杨威策马疾驰而至，挡住了寒寂群的去路，道：“有人要带句话给你，你先听了，再进去也不迟啊。”

寒寂群皱眉道：“什么话？”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道：“丞相！在下有要事禀告，干系重大，不得不说！”

寒寂群扫了此人一眼，认出了这是他派去神策武府的探子，顿时点了点头。

那探子再不迟疑，将叶北玄在神策武府大杀四方之事，全都说了出来。

寒寂群听得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进去！”

杨威暴喝一声。

寒寂群闭着眼睛想了想，长叹一声，恍然摇着头，走进广场，来到叶北玄跟前。

叶北玄冷然凝视着这个北境的丞相，淡淡说道：“请爱卿将人头借我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