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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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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一觉直到大天明。昨夜睡得晚了,以至于根本不想起床。

迷蒙睁眼,见温旻正趴在窗边看天。听见这边声响,转过身来是个明媚的笑颜:“天正好,出去玩啊。”

一碧如洗的天幕,成就波澜不惊的深海。点点纸鸢游弋,或近或远,上下动荡。似远空繁星,又像花间绣蝶。

春风温柔。

卖风筝的老爷子和中年人们也铺开了排场。河堤旁,草地上。燕子穿花衣,元宝金闪闪,最长莫过蜈蚣,甩一把比岁月还悠长的身体,风中辗转翻腾。

选风筝的小姑娘大娃娃们,吮着手指挑花了眼。

“哪个飞得高啊。”“这个多钱?”“我要那个花骨朵的。”

温旻背着手,离人群有一段距离。默默看了阵,选中只红艳艳的金鱼。两眼如灯,金鳞闪闪,长长尾鳍飘摇。还没飞,已经飘飘欲仙了。

衬得他玉般的容颜,凌波仙童似的。

金不戮远远坐在草地上看他。心想:爱吃鱼,又爱放鱼风筝。当初沈知行一定是给他取错了名字,不如直接叫余旻。

“温少侠好生得意。把它放锅里,也许第二天醒来,它就熟啦。”

温旻见他打趣,便过来拉他:“来,放风筝。”

金不戮摇头:“你玩吧,我看着。”

温旻瞪眼:“那怎么行,阿辽要和表哥一起的。”

金不戮白他一眼,又示意瞟了眼自己的腿:“强人所难。”

“先帮我拿着。”

金不戮接过了风筝,还没想明白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居然被抱起来。吓得惊呼一声,把拐杖也丢在地上,只是死死捏住手里的风筝,很是无措。

温旻也不给拒绝的余地,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喊:“举起来啊!风筝举高点。反啦!”

是托小猫小狗那般竖着抱的。一手托着金不戮的臀和腿,另一手环过来扶着他的腰,像抱了个小娃娃。这样一来,金不戮上半身直着,正好举高风筝。

金不戮很是惊悚了一阵,也便习惯了。坐在温旻胳膊上,靠着他的肩膀,迎风而舞,竟然有种畅快的安全感。便扬起了手。

金鱼风筝两翼硕大,未及刻意放飞已有腾起之势。温旻又跑得快。稍稍松线,那风筝便摇摇晃晃,飞羽般飘起了。

它越飞越高,没几下就上了天。随着风势,是蓝天下最美的花瓣。

美中不足的是,似乎平衡有些问题。半空中总是头冲下栽,也不能再高,像条死鱼。

温旻呔了声,很是无奈。金不戮便道:“让我看看。”

两人收起风筝,坐回河堤草地。金不戮捏了捏龙骨,又掰了掰头部,认真思索了会儿,又比着手量了量,然后拆下发带。

他是那种梳得一丝不苟的髻。用带子束起之后,髻外还扎了根带子固定,一丝碎发也不容许掉下。今日穿了件黛青袍子,发带便也是同色的了。

拆的就是外围发带。先扯掉小小一段,在金鱼头肚的中心交叉点比了比,然后扎了个小结,让重心往下。又把剩下的发带对折扎到鱼尾,长长尾翼便添了新重量。

“再试试呀!”金不戮双眼亮如灿星,闪着自信和喜悦。冲温旻晃了晃调调好的风筝。

转而又想到,这样一来,似乎是要求他再抱自己一圈了。不由红了脸,把风筝递过去:“给。你来试试吧。”

温旻笑盈盈,也不多说,一把捞起他:“走!”

一飞冲天。

经过金不戮的手,火红金鱼如附上了神灵,瞬间活了。飘摇灵动,直冲云霄。风来吹不歪它,相撞碰不散它。一抹艳红点缀悠悠黛青,扶摇而翩翩,鹏程而驰骋。

晴日似火,它便是火旁跳动的精灵。无为而有的,悠悠上了最高那层天。跃过其他风筝,映着下方粼粼河面,如神女腕间长绫。

这凌空盛况已被其他游客发现。有人专门停下脚步,只为看看这两个仙童一样的翩翩少年,和他们手里一线牵的金鱼飞仙。

还有人有样学样,把伙伴抱了起来、甚至高高举起,觉得这样一定就可以放飞更高的风筝。但没有温旻的手劲儿和耐力,风筝不见得有多高,抱一阵就跑不动了。

只有少数人似乎明白了真谛:“那风筝,高手调过吧。”

一时间嘻嘻哈哈,惊叹阵阵。

温旻对金不戮咬耳朵,自得的很:“当然是高手。南海魔杰铸手家小公子来着。”

金不戮也注意到周围目光,有些赧然。兀自专注扥着笔直的风筝线,上下抖动线轮。

温旻便也收过一只手来勾那个线轮,还不时自我惊叹:“真的好高啊。”

微张双唇,望向蓝天,又回头看看操控线轮的金不戮。声音都有些梦幻,眼里闪着欣喜。

金不戮却有些紧张:“只怕再高就收不住了。”

“怎么会。”温旻紧了紧抱着他的手,“飞得再高,表哥也给阿辽把它抓回来。”

金不戮听他在颊边吹气一样的声音,有点好笑:“看把你厉害的,还要上天了不成。”

温旻眼里又透出那种黠慧的光:“信不信?信不信?”说着就往起抛他。

金不戮忙抓紧他肩膀:“信信信——!怕了你了。”

收了线。温旻找了处柔软草地,把金不戮放了。又去捡回拐杖。这才坐他身边,假装擦了把额头,嫌弃道:“沉。”

其实他膂力内力都强,哪有一滴汗。倒是金不戮,鼻尖已经沁出些汗珠,学他昨晚戏谑:“我这山一般壮硕的身躯,当然沉。”

温旻笑了:“等表哥再练几年。到时候力大无敌,阿辽就算真是座小铁山,我也抱你跑遍全姑苏。”

金不戮噗嗤一笑,垂着眼,抚摸金鱼风筝:“谁要你抱了。”

间或有游人到他们身后缩头缩脑地看。窸窸窣窣了一阵,有个开朗的走上前来:“两位小公子,敢问这风筝玩儿完了还卖吗?我出一吊钱转买——两吊也可。”

温旻冲金不戮眨眨眼,小声说:“我半吊钱买的。”

金不戮并不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摸着风筝的龙骨和绸布。

他的手纤长瘦削却不柴,直而匀称,显得灵活有力道。虎口内侧一圈薄薄的茧子。

温旻自己常年习武受训,剑柄、暗器、刀叉棍戟都没少摸。指尖、关节内侧、掌心和虎口全有一层茧子。他握着金不戮的手,用手指肚轻轻挠着那些茧子,想着是不是常年铸造什么时,攥铁锤钳子攥的,便捏了捏。

然后抬头对来人说:“对不住。我弟舍不得。”

金不戮看了他一眼,默默把手抽回来。

&&&

临走时,远处河堤传来些诡异声音,似哭喊嘶叫。

有人群慢慢聚集。

温旻和金不戮都不是爱扎堆的性子,但事发所经路边,不想看也看见了。

人群围堵,两个大汉正扭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妇人拖打。旁边一身着绫罗的姑娘,面容姣好,正扑在扭打的人身上。一边拼命扯开大汉的手,另一边却又被那妇女厮打,哭得梨花带雨。

旁边有一歪斜小轿。轿旁站着个衣衫艳丽的妇人,抱着肩膀冷眼旁观。

情景十分诡异,不能分清敌友。唯有哭喊嘶叫犀利刺耳。

那穷妇人一会儿高喊:“你这没良心的小蹄子,忘本败家啊!”

一会儿又喊:“你弟快要饿死了啊!”

一会儿还喊:“天杀的我可怜的女儿——”

那姑娘只是哭泣。倒是那些大汉拼命护着她:“躲开点!看伤了脸!”又骂道:“滚!你这疯婆子再敢靠近,打断你的腿!”

远远地,那旁观的妇人开口了:“当时说好了,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单子开好便银钱两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打,我可不客气了。我们家的姑娘,也不是白白给人欺负的。”

感谢一旁围观百姓,慢慢补齐了所有信息。这穷妇人是刘嫂,那旁观妇人是雷妈妈。

老刘家徒四壁,有三女两男,实在无力负担。最终决定将大女儿卖至烟花巷,就是那身着绫罗的姑娘。

卖的是一口价,刘家拿钱后便和姑娘全无瓜葛。雷妈妈花大工夫把刘姑娘一番培育,今年方得接客,成了头牌的苗子。名声传了出去,老刘家便又偷偷找来了。以弟弟仍然吃不饱饭为由,让刘姑娘偷偷拿钱补贴家里。

和老家仍有瓜葛,乃此行之大忌。偷偷拿钱养人,更是不被允许。雷妈妈发现后对刘嫂一通好打。可刘家非但并未停手,还将一笔账算在大女儿头上。认为她现在鱼跃龙门,得见公子豪孙,竟然不肯补贴家里,实在太过没良心。一时间又觉得女儿沦落风尘,也是可怜得很。

另一边,刘姑娘也记着弟弟妹妹的可爱与可怜,家里的可恨与可憎。矛盾将她撕成了两个人。

于是,在这大好春光里,在刘姑娘接了条子要奔赴苏州府衙吃酒的半途中,上演了这番人间惨剧。

听完凄惨过往,围观百姓顿时啧啧声起。有骂刘家的,有同情刘姑娘的,有骂雷妈妈的。

更有甚者一竿子打死,感叹天下乌鸦一般黑,没有一个好东西。

金不戮暗含了口闷气,手都轻轻发抖。想挤上前去帮忙做些什么,才发觉动不了——

他和温旻是牵手而立的。此刻温旻没跟着他动,他也没法挪得太靠前。

其实温旻非但没动,简直毫不动容。只是睐着,面容淡漠,眼神冷漠。并不同情,也不猎奇,也无不耐烦。

仿佛对面是一团透明的雾气。那嘶喊哭闹,那啧啧人群,都是水泡而已。

发觉金不戮在看自己了,才转回头,凑近了笑:“走么?陪我回客栈拿衣服好不好。”

这样一笑,那层淡漠才化了,涌上眼的又是澄澈的喜悦。尘世喧嚣无碍,他只关注自己所感兴趣的那幅画。

金不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怔怔地被他拉着,走开了。

如此,便固定了两人的节目安排。白天睡到日上三竿,出去玩赏春光,然后向游一方点个卯。夜里一起吃过饭,便同去做维摩宗的勘验和考校。忙到深夜才回客栈休息。

温旻换洗衣裳也拿到了手,便和金不戮同榻而眠,同餐而食。

金鱼风筝,则被金不戮挂在床对面。白墙之上硕大的鲜红金亮,配一抹若有若无的黛青。夕阳照来,浮起河岸青草柔软的梦。

这样一直持续三天,终出了些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