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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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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戮所住的房间,东西两侧各有一间耳房。

小朝明住在一侧,温旻被安排在另外一侧的那间。

小朝明帮温旻收拾床铺时,忍不住端详他。

心想:这位温公子真好看呐。笑起来也好看,不笑也好看。

他还会讲白话。虽然带着点外乡口音,但是更显得贵气可爱了。

他是少爷的朋友吗?他让少爷伤了心,哭了。

温旻学东西向来极快。在金家堡住了三个月,已会不少白话。回小五台山也没歇着,找丁字堂会白话的人来教自己,早已能自如交流。

他用一口流利的白话问小朝明:“小哥,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小朝明。意思是上午的太阳光。”

“好名字!”

“我们少爷给取的。”

“你是阿辽身边新来的小童么?”

小朝明一愣:“谁是阿辽?”

温旻也是一愣,而后笑了:“你们少爷。你们少爷小字叫阿辽。”

“哦……”

小朝明好想问温公子和自己家少爷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决心不打听主人私隐——少爷想说时,自会告诉自己的。便多看了温旻几眼,准备走。

温旻叫住他,说茶有些淡,他喜欢喝浓茶。问厨房在哪,要自己去换一壶浓茶过来。

小朝明怕他再被福伯等老人骂,主动去厨房弄了一壶浓茶给他。

温旻很高兴,说和小朝明好投缘,从荷包拿了一颗大珍珠,要送给他。

小朝明打死了也不敢要,温旻笑着塞他怀里了:“就当我俩结识的见证,可好?”

接着,又拉着他聊了会儿天。

小朝明以为温旻只是闲着无聊瞎扯。其实早被别人把他怎么来的、金不戮这几天的情况给问遍了。

当然,金不戮乃鬼面黑衣人的事,小朝明咬得死死的。并未有丝毫泄露。

温旻见他也是刚来的,对金不戮的事所知甚少。向他道了个晚安,便让他回去了。

&&&

第二天温旻随金不戮一起走出了小院。

迎接他的是一众老人愤怒的眼神。甚至有脾气暴的老人忍不住出口大骂。

原来在厨房帮工的婆婆,亲见过温旻同自家少爷是多么的好,也见过自家少爷没了半条命的惨,不由靠在安伯身旁擦眼泪。

温旻一如既往地稳。跟在金不戮身后,丝毫不为这狂风骤雨般的咒骂有任何动容。临出安乐大宅,还掏出十颗珍珠和若干金叶子放在管家手里,要他为老人们买些礼物。

安伯脾气甚暴,从管家手里夺过宝贝,扔了一地。珍珠兀自滚动,咕噜噜转远了。

温旻依旧笑笑,也不放在心上。

金不戮停下身。将珍珠、金叶子一枚枚捡起,仔细地擦净了尘土,重新放回管家手里。

“各位老人家——人分黑白,但金银无辜。难得温少侠有心替乡里捐些财务,大家不妨收了。若他能捐一座金銮殿,邀请武家村的乡亲们都来享福,岂不更好。”

各位老人听少爷如此说,也便不再说什么了。看着他被那狡诈的魔宗小子扶着上了马车。

&&&

温旻和金不戮同乘马车回金家堡,上一次还是正月里,从南海回程时。

彼时的天是那般的蓝,两人是那般的开心。温旻戴着阿辽送的名贵眼镜,高兴得要飞到天上去。

而今两人窝在车里,气氛冷硬如冰。温旻心里不由难受,将金不戮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阿辽,我可以对你解释解释半年前的事么?”

金不戮不回应,也不拒绝。

温旻便一个人说起来。

他说得甚详尽,既交代了自己受命来南海捉拿虎伯和阿鹰的全过程,也讲了简易遥如何瞒着他和沈知行另布一条暗线。乃至最后在金家堡图穷匕见,终成大错,师父跳了海至今不肯现身,全说了。

涉及到利用岩祝、杀三十二路匪帮的人以乱虎伯视听;还有陆衍跟着丁朗发现了金家堡密室,遂将所有密室、乃至金不戮卧房里的密道也检查过,全部一字不错地交代。

金不戮始终没有反应。半闭着双目,不给任何表情。生怕自己的目光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这半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当日惨状。从正月十四晚与温旻重逢,到三月二十六沈知行知晓虎伯和阿鹰身份后脸色大变。所有的人和事,他一遍又一遍在脑中来回演。

那回忆似乎带着钢针,演过一遍,便刺得他遍体鳞伤一遍。

可是越往后,金不戮越冷静,越感觉温旻和沈知行当日所行所言,似乎真的是被别人瞒了什么。

如今听温旻这样一说,他心知十有八九不会有假。

但无论如何,小旻是瞒了我了。金不戮想。

他来南海,并不是为了看我。他留那么久,是为了做一个周密的局。

金不戮冷冷道:“你来南海,原来是奉简易遥之命来抓虎伯的。”

温旻摇摇头:“不是的。应该说,是我主动请命来的。我出了一半的主意。”

金不戮蓦地看住他。

温旻豁出去一般说:“我告诉阿辽,想来阿辽不会对别人说——我拜了简宗主为秘密的师父,随他学罗手素心经。你发现我内力大长,原因便是如此。

“今年新年,他要我留在小五台山练功,不许我下山来找你。我献策,说我来南海绝不白来,愿意请命抓那虎伯,换一个来看你的机会。又在他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最后,简宗主,我简师父,他同意了。所以,利用岩祝那条明线,全是我的主意。”

金不戮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何必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我拿这件事做文章?”

温旻目光惨然:“就算阿辽现在一刀杀了我,我又什么不愿意。”

小旻是简易遥的徒弟……

小旻不仅是沈叔叔的徒弟。还是简易遥的徒弟了!

金不戮怔怔的,又想起昨晚碰见温旻,他对南海局势了如指掌。连那么久以前的案情都掌握清楚。一时惊讶,一时更有些害怕,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情绪,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了半晌,猛然想起:“你跟我承诺过,说不是为了岩祝三哥而来。原来是另有所指。你是为了虎伯和阿鹰。”

温旻道:“但我献策抓虎伯和阿鹰,是为了来看你啊……阿辽,我也没别的法子了。更何况,虎伯他们真的是坏人。阿鹰杀了爨小姐,虎伯偷偷挪用金家堡财物报私仇。如果不是简宗主执意选那一天动手,抓了他们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金不戮声音都发颤了:“你怎会知晓虎伯他们的身份?”

温旻顿了顿:“他们在姑苏种种行迹已经露了马脚。维摩宗眼线遍布天下,稍微一查,不难追到。”

金不戮问:“那我呢?我和阿鹰从小一起长大,我也可能是孤山余孽。”

“你和他们没关系。”

“若我有关系呢?!”

温旻愣在当场,似乎听到全天下最恐怖的传说。仔细端详金不戮泪痕满面的脸,喃喃道:“不,阿辽你不是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是的。”

“若我就是呢?”

“那我就把你藏起来!”温旻下了决心那般,狠狠地道,“万一你真的惹恼了简师父,不管和孤山有没有关系,我就把你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你,我师父,简师父,他们都找不到你。我一生一世护着你。”

说着,将金不戮牢牢圈在怀里:“我发过誓了,不再欺负你,也不让别人欺负你了。阿辽,不管怎么样,我都一直一直护着你。”

&&&

小朝明坐另一辆马车里,跟在少爷那辆车的后面。

他下了车,见温公子抱着自家少爷也下了马车。

少爷双眼红肿,显然刚刚哭过。温公子也是眼圈发红。

小朝明吓了一跳,担心温公子对自己家少爷做点什么。警惕地跟了上去。

却见温公子一双好看的眼粘在自己家少爷身上一样,拉着少爷的手,轻轻地笑。好像喜欢得不行了。

他不可能对少爷做什么吧……

他还给了我一颗大珍珠呢。他要是欺负了少爷,我就还给他,不要了。

小朝明也是头一回来金家堡,有些手足无措。见少爷冲自己招招手,便紧跟着他走在后面。

&&&

温旻本拉着阿辽走得好好的,突然见小朝明被他叫来了。也只能忍着。

不想这还只是开始。

进了金家堡,金不戮遣下人来迎他,将他带去前院接客的花厅。自己则和小朝明往后院卧房去了。

彻底将他当了外人。

温旻一人坐在空当当的花厅,喝着来自明月山庄的上等好茶,心里七上八下。

原以为对金不戮说了一切,至少可令他稍微舒气。不想他竟然更冷了。

我该不该对阿辽说这些?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想。

我该说。他又想。

这次我来南海,还有新差事。如果上次的事不说清楚,不让阿辽知道事情多么复杂艰难,这次他再知道我来干什么,就要恨死我了。

这次的新差事和金家堡没半点干系。阿辽可能也会生气,但他也知道我身不由己。我一个小弟子,能有什么办法?他懂事的,不会生气很久的。

温旻回回聪明,唯独在金不戮面前一点办法也没有。忐忑地琢磨了半天,听见几个人沉重的步伐,似乎手脚笨重地往过走,应该是拿了什么重东西。

不多久,金不戮出现在花厅门口,手上拿着个大风筝。

鲜艳大红,一抹黛青。正是两人在姑苏玩过的金鱼风筝。

他身后跟着两个老头,抬着一口大木箱子。小朝明跟在最后头。

温旻只觉耳旁嗡地一声,心沉如死。已经猜到箱子里是什么了。

金不戮命人将箱子放在当地,打开盖子。

里面一个一个小盒子露了出来。有的包着,有的敞着口。可见是一些小玩意儿。什么小珊瑚、小贝壳、小海螺………

还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全是温旻留在金家堡的东西。以及和金不戮一起拥有的东西。

是他在金家堡的回忆。是两人一路走到现在的见证。

而今它们敞开无助的胸怀,全被金不戮带到温旻跟前来了。

金不戮声音里不带什么温度,眼眸却一直盯住地面,不肯抬起。

“温少侠事物繁忙,东西留在金家堡许久了。我越俎代庖稍作整顿,请全部拿回吧。”

“阿辽,别这样……”

“温少侠那边可能也有些我落下的东西,可随意处置,不必再还我。”

金不戮说完,从颈间摘下一枚金晃晃的亮物,正是温旻送他的金锁片。平放在茶几上,推至温旻近前:“如此至宝,温少侠可要看好。金某不便再代为保管。”

“阿辽!”

温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嘴怎么这么笨,动作怎么这么单调。除了上去紧紧抱住金不戮,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阿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改好不好?你别这样!”

金不戮转过脸,始终不肯直面他:“不,你没错。自始至终,你都没有一点错。”

他扬起脸,似乎强忍着什么:“若你诚心骗我、害我。我大不了命不要,和你拼了便是了。偏偏你没有错。你是维摩宗的得意弟子,冉冉新星,事事难逃大宗主慧眼。我是金家堡的主人,和明月山庄、孤山派关系暧昧。你我立场相左。世道不由人,不要勉强做朋友了。”

“可你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

“我收回。我在姑苏自不量力,小小金家堡的儿子,竟然狂妄自大对维摩宗新秀夸下海口。当年的话,我收回。”

金不戮话一出口,便忍不住全吐露出来。

“维摩宗是什么门派?天下第一大魔宗。孤山顾白大侠和沈护法结识,落得师门被灭,还被灭了两回。我不知轻重,擅自结交沈大护法的弟子,落得祖坟被平。我收回和贵宗派有关的一切话。我怕了,不敢妄言了。你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阿辽你能安吗?”

“没了你,我自然可以安好。若再逾矩同你相交,只怕我下场同顾大侠一样,也是一辈子不得安生。”

“我们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我不一样!我不是我师父!你也不是顾白!有我在,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他们已经动过了。”

“以后不会了!”

“要是简易遥设计要杀我呢?就跟当年灭孤山派满门一样?”

“他不会了!他知道我心思了。这次来南海,还是他亲自派我来的!”

金不戮惊惧地看住温旻,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问:“他又要你来做什么?!”

温旻经过一通吼,也重新冷静下来。汪着一双发红的眼,颤着手将金不戮的手握紧。

“阿辽,我知道你生气。你不想看见我的东西,我也明白。我答应你,将这些东西拿回去。

“我会找一幢漂亮的好房子,将这些宝贝妥妥帖帖地收着。收一辈子。

“但我这次来南海确实有事,不知是否还能活着回去。能不能拜托你代我再暂管一阵子?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便将它们都拿走。若我死了,你便将它们处理掉吧。扔了,埋了,倒海里,都没有关系。”

金不戮既惊且疑:“你来做什么?为什么会死?”

温旻惨笑着摇摇头:“宗主确实派了我一件差事,十分凶险。但是我不能说。阿辽,我不会再骗你了。不能说,就直接告诉你宗主不准我说。”

说着,拿起茶几上的金锁片:“能不能拜托阿辽不要扔掉它?就算我死了,也请你代为保管。因为这可能是我爹爹和娘亲留下的。金家堡生意遍天下,万一哪天碰见了他们,好告诉他们,他们曾经有个儿子,没孝敬过他们便死了。让他们不要难过。”

温旻拇指在金锁片上不舍地摩挲,而后绕来了手臂,将它戴回金不戮颈间。

金不戮直愣愣地,也想不起来躲。低头看那锁片时,大惊道:“怎么把你生辰抹了?!”

温旻方才摩挲了一阵,是将金锁片上的年月日和八字都抹掉了。

他笑了笑:“阿辽讨厌我,不想戴着和我有关的东西。我便将我的痕迹抹了。现在它只是个普通的金锁片了,不是我的命锁了。阿辽不要扔了它,好不好?”

“你这样,你的父母认不得啊。”

“一切随缘吧。”

&&&

金不戮愣愣地瘫坐椅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送的客。

回过神,原来温旻还没走,在花厅前的小院子里蹲着,抱着雪球和白鹿母子。揉它们的头,温柔地亲它们。

它们都知道温旻来了。赶了过来。

温旻笑里有泪,揉着雪球:“坏小子,长这么大了。还真是个儿子啊你!”

雪球长大了不少。毛发蓬松柔软,仍然是个白绒团子的模样。但是摸摸它身上便知,这小猫身体矫捷强壮,已是个小小少年了。打架争霸很有一手。

它的脸盘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虎头虎脑的,永远很无辜,永远装弱小。一见温旻,立刻露出肚皮要他亲亲揉揉,咪呜咪呜地咬着他的袖子,翘起尾巴用头蹭他,不准他再离开。

白鹿母子缠绵地依偎着温旻,双眼湿润,泪都流了出来。

雪球断奶后,金不戮曾有心将它们放生。可放了三次,它们都自己找回来,便由此住在了金家堡内,散养着。

今日他豁然明白:它们是在等小旻。

“你们这么想他,干脆跟他走吧!”金不戮一瘸一拐冲到花厅门口大喊。

三只动物从未见主人如此,震惊之余,眼中露出恐惧。更向温旻贴近。

温旻护着它们,惨兮兮地笑了:“阿辽别生气,它们不懂的。我过的是刀头挣命的危险日子,若哪天真死了,便没人照顾它们了。还是要它们留下吧。”

“你住口!”

金不戮萎顿下去,仿佛身体里支撑着的那根钢条节节寸断,再无直起的可能。

他以为自己想好了。可以够平淡、够优雅、够体面地了结这点故旧残骸。

不想残骸仍在,他自己也化作了其中一块。残得千疮百孔,说了十几年都不会说的话,失了以为一辈子不可能失的态。

百炼成钢却抵不过一通好话腐蚀,千年寒冰柔柔地融化。

他瘫软在门口。瞥了一眼几个手足无措的下人。又望了望恋恋不舍的雪球和白鹿。突然想起一事,问温旻:“你住哪。”

温旻抬起醉人的眉眼:“阿辽想留我住这儿?”

眼见金不戮又变了脸,赶紧笑着说:“我住南海郡一幢宅子里,在麒麟镇有个换消息的伙计。阿辽有事随时叫伙计传话给我。”

&&&

温旻终于离去,徒留一片狼籍。

不是院子和花厅。

是金不戮本人。

他坐在地上,靠着门框,遣走了所有下人。望着一方空白的天,闷闷地想:小旻说他有危险。

小旻来做什么可怕的事?

他……会不会真的出事?

心念至此,他快速回到卧房,换上黑衣面具。跃出金家堡,向麒麟镇方向潜行而去。

临行前只告诉小朝明一人:“我要出去几天,时间长短不知。若有人找我,你便说我心情不佳,出去散心了。去了哪,去多久,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