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平等的感觉

花娘不满地说道：“皇上，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种这葡萄了。”

“什么？”皇上大惊。在他以往的经验中，对方如果听到这样的条件，一般都会表忠心的，哪里会像花娘这样打退堂鼓的？一下子把皇上也给整不会了。

身后的公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立刻在一旁打圆场：“花娘姑娘，这是皇上在勉励你呢。你可不要当真，只要你认真地种，尽心尽力，一年之后一定能让百姓种出来的，是不是？”

花娘却摇了摇头：“这我可不敢保证。”

“你！”皇上有些生气了，“你这不是在戏弄朕嘛！”

公公一听这话，心里为花娘着急，连忙提醒道：“花娘姑娘，快跟皇上赔个不是。”

才不要！

花娘心想，这皇帝老儿应该是当得太舒服了，一点儿风险都不想承担啊！她为了他的社稷繁荣贡献力量，他可倒好，好处他要，风险却要花娘一个人承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宁愿不忙活了。

于是，花娘摇摇头道：“如果皇上是以这样的心态纳贤，我觉得，就没有必要种什么葡萄了，以后本朝还是从西域买吧。”

“……”皇上有些下不来台，如果花娘真的不愿意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他除了要了她的性命，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可是，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可不怕丢了性命。

一旁的公公原本还想再劝，可是此时见皇上脸色不对，花娘又没有要服软的意思，立刻识趣地闭了嘴，心里祈祷花娘惹的祸不要殃及到自己的身上。这花娘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居然有这么罡的一面，连皇上都敢正面怼。

“花娘，你这么跟朕说话，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吗？”皇上黑着脸说道。他倒是想治花娘的罪，就怕到时候泓珞不干啊。

花娘一挑眉回答道：“皇上，到底是江山社稷重要，还是你的心情重要？”

“自然是江山社稷。”皇上想也不想地回答。

“如果江山社稷重要，那你就要忍一忍，可能有些人才啊，会让你心情不那么美丽。”花娘话里有话地说道。

皇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花娘的意思。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能在冬天种出新鲜的蔬菜，可以凭借这一点让敌军大败。就仅凭这一点，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人才。这样的人才也是皇上现在最需要的。

“哈哈！”皇上哈哈一笑道，“花娘姑娘的意思，朕得忍一忍你的脾气？”

“不是忍我的脾气，是让人才有足够的空间，不需要顾虑那么多。如果一年之后我没有种出来葡萄，也没能让本朝的百姓种出来葡萄，皇上就要治我的罪。那我每天是不是就会惶惶不可终日？”

“嗯……”确实有可能如此。皇上点头同意。

“既然我的心思很大一部分都在担心自己将来的结果，我还怎么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种葡萄上？皇上，种不出来的后果不应该让人才来承担，你说是吗？”

皇上被说服了。确实如此，如果没有成功就要惩罚，确实会让很多人忌惮而不敢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好！朕就按你的意思，你放心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时间也不限制在一年了，你想做多久就做多久，就算最后的结果不能如愿，朕也会赏你。”皇上说道。

身后的公公一愣，还有这样的好事？

“多谢皇上。”

花娘离开之后，公公笑眯眯地对皇上说道：“这花娘姑娘的胆识可真是厉害啊，就算是一般的男儿，在皇上的威仪面前也不敢讨价还价啊。”

“确实是个奇女子，难怪泓珞会对她倾心。她仿佛一点儿也不畏惧我的权势，仿佛我和她都是平等的人。”皇上觉得这感觉很是新奇。从来都是被人毕恭毕敬地对待，就连皇太后跟他说话也会顾忌着他的颜面和情绪，还没有人像花娘一样在心态上是用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对待他的。

这样的感觉让皇上觉得既新奇又舒服。仿佛一下子有了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你可以从对方那里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也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绪。

对！感受到别人的情绪，真对于皇上来说是非常陌生和少见的。长期以来，他能干啥到的别人的情绪只有尊敬和惧怕，还没有别的情绪可以让他感受。如今日这样感受到花娘的不满，还真是让他眼前一亮。

“花娘姑娘应该是刚进京，身上还带着乡野气息，等过一段时日，她懂得了京中的规矩和皇家气度，自然不敢这么造次。”公公说道。

听了公公这话，皇上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公公的意思他当然明白，花娘现在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表现，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皇家的威仪和权势有多大，如果将来她见识到了皇权的厉害，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在这般赤子初心了。想到这里，皇上不免有些伤感，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

一旁的公公见皇上变了脸色，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立刻闭了嘴，心里嘀咕道，以后花娘姑娘的事情，他还是少发表议论为好，说不定哪句话就让皇上不高兴了。

花娘回府之后没多久，圣旨就到了。花娘正在奇怪为什么刚刚在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有话不明说，这会儿却跟着一道圣旨回来，莫非刚才当着公公的面不好发作，现在才要处罚她来挽回自己的尊严吗？

正胡思乱想着，传圣旨的公公已经进了院子，身后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将花娘吓了一跳。

“诗酒小花娘接旨！”

花娘立刻领着府里的众人跪了一地。

忐忑地听完圣旨的内容，花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皇上是来兑现昨天晚上在宴席上的封赏的。不仅奉了土地给她，公公身后跟着的一群人都是给她府上添的奴仆，而且，他们还带来了新的牌匾，把原来花府门口的牌匾换下来，换上了‘敕封诗酒花府’几个大字的牌匾。

一时间，花府上下喜气洋洋。花娘立刻交代石榴封了赏银给传圣旨的公公，又留他们进来喝茶。不过公公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石榴很高兴：“小姐，这下子可好了，这府里的人多了，我们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以前这府里就几个老弱病残，石榴整天担心万一有个土匪山贼什么的闯进来，他们这几个人恐怕还真的抵挡不住，现在有了皇上的封赏，他们一府人的安危也有保障了。

“石榴，以后你就是这院儿里资格最老的丫环了，可要帮着管理这么多的人啊。”花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刚刚还一脸笑容的石榴，听得这话，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小姐，这……我做事还行，让我管人，我不会啊。”

“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的。”

这府里想要井井有条，必须要有人来管理，而石榴是从微时就跟着花娘的，花娘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石榴反应过来之后，脸上也立刻露出喜色，点头道：“谢谢小姐。”

她原本只是一个农户的女儿，没想到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花娘果然是她的福星，这辈子跟着花娘准没错。明白了这一点，石榴便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追随花娘，将这花府上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花娘先让石榴将今日进府的人造了花名册，根据他们的年龄和学识划分成不同的组，识字的就干采买和迎来送往的事情，出力气的就分到朱之瑜的酿酒坊干粗活儿。还有些女儿家，就安排着洒扫浆洗的活儿。很快，府上的人都各司其职，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花娘这几日的心思都在种葡萄上，皇上封赏的那几十亩地她都去看过来，都是地质肥厚的好地，用来种葡萄是不错，可是跟花娘的本意不符，她知道，一般的百姓手里可没有这么土质肥厚的地，以后他们要是种葡萄，都是种在贫瘠的土地上。花娘要研究出怎么在贫瘠的土地上种出又大又好的葡萄，才算是解决了百姓的糊口问题。

因此，她将手上的几亩地拿出来，和周围的百姓换了几亩贫瘠的土地，用来当做自己的实验田。

朱之瑜知道之后很是奇怪：“花娘，你干嘛用自己的好地换别人的差地啊？这不是吃亏嘛。”

“朱师傅，我还想要更差的地呢。”

“啊？这是为什么？就算这地是皇上封赏的，得来没有话成本，你也不能这么糟践啊。”朱之瑜从小过惯了苦日子，跟着花娘之后才算是过上了几天舒心日子，他可不希望花娘把自己的家业败光，将来也跟他以前一样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

“朱师傅，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不是在糟践土地，我是在为百姓们谋生路啊！”花娘委屈巴巴地说道。

“什么生路？”一听这话，朱之瑜顿时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