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阿蛇忽然挣扎了两下，这回秦泷倒是没有再用力，便叫阿蛇挣脱开了怀抱。

“没有谁。”阿蛇重新在凳子上坐下，却垂了目道，“那项生物计划关了好几个研究对象，随便抓个吸血鬼，让他转化我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想活下去……”

“你见过褚璇玑。”秦泷忽然将两只手撑在桌子上，俯了身子，严肃道，“她之所以认不出你的身份，是因为抗紫外线剂的干扰。就在刚才，一个协会的猎人，竟早就被转化成了吸血鬼！她的身上，竟也有抗紫外线剂！不要跟我说什么狗屁黑市！那是高纯度的抗紫外线剂！我想不到除了你，还有谁能给她这个！”

阿蛇听说竟有一个猎人早已被转化成了吸血鬼，而且似乎用抗紫外线剂隐瞒了真相，顿时暗自吃了一惊。但秦泷却未给阿蛇开口解释的机会，而是似乎想要将这几日压在自己心头的疑惑一股脑的说出来，又道：“山下的酒店，一个叫做钟敏言的新人和袭击褚璇玑的吸血鬼交了手，他坚称自己划伤了那个吸血鬼，甚至觉得对方眼熟。而被你拖进草丛里的那个吸血鬼，钟敏言根本不认识，而且除了这儿，”秦泷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那个吸血鬼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划伤。X剂浸入的伤口，即便是活着的吸血鬼也没那么快愈合，更何况是个死的。所以你不觉得，他扮作酒店的工作人员，只是负责提前下药，拷贝房卡，删除监控，又把褚璇玑的血带出去么。说明白些，他只是个‘外合’的角色罢了。”

“如果是东方让你合成这几颗子弹，”秦泷再次将桌上的手枪往前推了推，“他是协会的总会长，你觉得他有必要搞这一出么？褚璇玑的目标是成为猎人，让她捐点血，有何难处？！”

阿蛇没想到一向少语，以行动见长的秦泷竟会独自分析到这一层，便抬了头，不再掩饰自己的惊讶，意外地看着秦泷。

“在那家民宿，你说你这次出现在景山‘也算是从东方那儿得来的消息’，协会这些年一直想要你手上的母本数据，你也一直在东躲西藏，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起想通了，去见了东方？！”秦泷的双手一直撑着桌面，此时更是越说越激动，身子竟逐渐颤抖了起来，“让你来这儿的人根本不是东方！你在替谁做这些子弹？！他是不是和东方也有关系？！若玉是猎人，他拿到这把手枪，只能是东方的意思！”

阿蛇眼中不多见的意外之色却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地，敛去，目光复归如常。

得不到答案。

这六年，眼前的白发少年不是在躲避自己，便是满目嬉笑，甚至如眼前这般，目光简简单单，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又似乎——永远只停留在某个地方，无法再深入。就像面前的这把多出来的手枪，瞒着自己，不顾自己的感受，也永远都不会给自己答案。

秦泷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几乎要将自己自内而外焚烧殆尽。

但秦泷还是一把抓住了阿蛇的胳膊，颤抖道：“血主……是你的血主……你是不是没办法反抗他……他……他……”

突然，一口鲜血径直喷在了阿蛇的胳膊上。

随即“咚”的一声，胳膊上的力道骤然消散。

“臭石头！”阿蛇叫道。

饶是有不时传来的工地上的噪音，茶摊的老板也终于是注意到了这二人的争执，直至其中一人口吐鲜血猝然晕倒。茶摊老板吓了一跳，立即跑了过来，却一眼便瞥见了桌上的两把手枪。

老板顿时刹住了脚，战战兢兢地看向白发少年，那白发少年胳膊上被喷的都是血，却一点儿都不慌，正拥住了那晕倒的男人，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天我想说，你不愿意听。现在我已经懒得说，你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呵，还真是块臭石头。”阿蛇很快又回过神来，嘴巴凑近了秦泷的耳畔，吐出了两个字：“元朗。”

说出这个名字后，阿蛇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起来，两只眼睛再次荡漾上笑意。只见阿蛇突然抬起自己的一只手，露出利齿，一口咬了上去。又揭了秦泷腹部的纱布，将自己的血涂抹在秦泷腹部的伤口之上，一边抹一边道：“臭石头，电影看多了吧。血主最多只是感知和召唤自己的血裔，唔……就跟在你的脑袋里念经差不多，很烦的……好啦，可以简单止血。”阿蛇重新将秦泷腹部的纱布缠好，又回过头，笑嘻嘻地看向茶铺老板：“你瞧，老板，我是个吸血鬼，刚刚替他止了血，一会儿会有协会的人来送他去医院，我得开溜，所以麻烦老板帮忙照看一下。”

老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身旁的凳子上，扶着桌沿，冷汗涔涔地看着冲自己露着两颗尖牙的阿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