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熊掌宴

几位妖王俱是欢天喜地，由禺狨王扛着石头，一同迈进牛家豪宅。

牛山则领着金角银角去了偏厅，拿些零食招待。

两兄弟兴奋得发狂，风卷残云般将零食瓜分干净，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

牛山叹了口气，又给两位小弟倒上甘草灵桃蜜汁波波。

“谢大锅！”

“大锅真好！”

两个小妖，满嘴食物，说话都含混不清。

老牛家从未如此热闹，来了一堆吃白食的，不知四只熊掌够不够分。

妖族的情谊就是纯粹，从不计较身家贫富。

是兄弟，必当赴汤蹈火，当然，也会到你家蹭饭一辈子。

唉！父亲有一群穷弟兄，坐吃山空啊！

牛山不住叹气，长此以往，老牛家还有什么家产可以继承。

半柱香时间转瞬即逝。

牛魔王布置好餐位，独自去厨房，在铁扇仙的守护下，将四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搬到饭厅。

嗯！老牛果然有先见之明，牛家豪宅最大的厅堂——正是饭厅！

那一方八仙桌，足以容纳百十个妖王集体用餐。

“好蒸笼！”杀马特鬼王喝了一声彩。

滚滚大仙死死盯着油光水滑的蒸笼竹皮，喉咙不停吞咽。

“为何香气不浓？”狮驼雕像不解的问。

“熊掌精华，似乎俱被锁在蒸笼之内。”驱神禺狨王眸中金光灼灼，不知在施展何种瞳术。

牛魔王笑呵呵的后退一步，将C位让给老婆。

此时，铁扇仙神采奕奕，姿容款款，却难掩脸上激动之色。

“诸位叔叔，这道蒸熊掌，以云蒸霞蔚之厨道神通烹制，使用七十二种配料，每一层用料均有不同，口感也有所变化。”

铁扇仙柔声介绍，几位破落妖王立刻泼天似的叫好。反正蹭吃蹭喝，多夸美厨娘几句又不损失什么。

“大嫂威武！”这是驱神禺狨王。

“嫂夫人厨艺通神，真乃厨神下凡。”这是移山狮驼王。

“嫂嫂厨艺无双，以后但有搜集食材的重任，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是杀马特妖王拍着胸脯立下Flag。

“牛无疆你个臭屁娃，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天地洪荒，娶个厨神做老婆。”这是滚滚大仙。

不得不说，还是滚滚大仙多才多艺，说话又好听。

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铁扇仙笑逐颜开，转头目视牛魔王。老牛心领神会，手指轻轻一点，将蒸笼悉数打开。

浓郁的白雾，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异香，霎时间弥散在整个饭厅。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股香气，因为它绝非人间所有。

牛山轻轻吸了一口，不禁大吃一惊，蒸笼里冒出的雾气，居然是妖灵二气液化的雾水。

他再细细望去，只见香雾不断从蒸笼里冒出，化作各种奇珍异兽，花草虫蛇，甚至贩夫走卒，渔樵耕读……无数种形象，在那香雾中演绎显化着。

“道韵天香！这道蒸熊掌，居然在演化大道之形。”一贯淡定的驱神禺狨王失声大叫。

杀马特妖王把手放在两个儿子头上，传音道，“先别顾着馋嘴，大道显化，正是悟道良机。”

牛魔王，滚滚大仙，甚至铁扇仙本人，也是一脸凝重，竭力吸纳香雾，进入悟道状态。

这些老牌妖王，在各自境界上停滞多年，每一次顿悟，都无比珍贵。

唉！暴殄天物……牛山叹了口气，香雾虽然珍贵，可是对他毫无用处，吸收不了哇！

所谓道韵，他更不知是个什么玩意。

默默观察香雾演化出的无数形象，不多时，他居然看到了汽车，快艇，高楼大厦，冰糖葫芦，油焖大虾，热干面……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故乡情，故乡味。

这些深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终于重见天日。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牛山任由情绪发酵，直到他看见一个熟悉的UFO飞碟，高速旋转着从山林间钻出，带起了滔天烈焰，然后冲向云霄。

原来，那一场森林大火，源自飞碟。

大火吞噬了他的身躯，灵魂却随飞碟穿越到这西游世界。

自己似乎离某个真相又近了一步呢！

许久，香雾散尽，四只色泽各异的蒸熊掌，露出本来面目。

驱神禺狨王忽然走到铁扇仙身前，郑重的折腰行礼，

“嫂嫂居然烹制了一道珍馐至味，诞生天香道韵，小弟沉寂五百年的食欲，居然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当受小弟一拜。”

杀马特妖王舔了舔嘴唇，也冲着铁扇仙躬身行礼，“适才，小弟的独角大道，似乎有突破迹象。嫂嫂，也受小弟一拜。”

“叔叔言重了。”铁扇仙笑嫣如花。

美厨娘成功烹制“珍馐至味”，意义非凡，不亚于炼器大师炼制后天至宝。

狮驼小山摇摇晃晃，“不忍动箸！不忍动箸！”

滚滚大仙依旧死死盯着蒸笼皮，一脸傲娇，“熊掌你们吃，蒸笼留给本仙。”

牛魔王怒道，“咋滴？吃饭还想砸碗！这几个蒸笼炼制不易，休想拿走。”

滚滚眼皮一翻，不屑的说道，“大不了本仙再送你几根灵竹，”

金角银角，还有那头黄皮子，已经口水长流，目光迷离，心中对几位磨磨唧唧的妖王前辈已是破口大骂。

“肉到嘴边了，扯你妹的野棉花！”金角凑到牛山耳边，咬牙切齿的吐槽。

银角也是眼含怒火，在牛山耳边低声怂恿，“老大，你带头，咱们先吃一口熊肉。”

“不急，不急！”

牛山打了哈欠，心情淡定得很。反正在他嘴中，无论多么可口的美食，都不如上年份的火椒更有口感。

听几个老妖王扯野棉花，也是有趣得紧。

“诸位兄弟，你们若是不忍动箸，本王先吃第一口。”饭厅角落，狮驼小山轰隆隆响动。

“一块石头，如何吃肉？”杀马特妖王冷笑。

“本王的封印解开了。”

小山抖落得愈发剧烈，“咔嚓！咔嚓！”石像裂开一道道缝隙，从中绽放着金光。

狮吼咆哮！在天地之间荡漾。

石像尽数破碎，一团金光沉浮其中。

下一瞬，金光隐去，一个高大的妖族壮汉，矗立在墙角。

满头金发，狮驼面孔。身穿金色兽皮，双臂裸露在外，肌肉虬结有力。

他走上前，对着铁扇仙躬身行礼，“多谢嫂嫂！厨道通神，天香道韵，助小弟领悟移山大道。”

又对着牛魔王行礼，“大哥，多年未见，小弟风采是否依旧。”

“哈哈哈！”牛魔王高兴地仰天大笑，拉着狮驼王的手道，“恭喜四弟，破壁成功，来，这熊掌宴，由你吃第一口。”

“嗯！小弟不客气了。”

狮驼王凌空一抓，整块熊掌便法力包裹，送往他的泼天大嘴。

“混账，你一口吃这么多。”

杀马特妖王、滚滚大仙勃然变色，指着狮驼王，跳脚大骂。

铁扇仙大怒，手掌横切，划出一道风刃，“你这狮驼，上来就吃独食，好生无礼。”

熊掌到了狮驼王嘴边，却被风刃切下一大半，稳稳当当的被送回蒸笼当中。

狮驼王面不改色，将小半块熊掌塞进嘴里，一脸陶醉的咀嚼。

驱神禺狨王叹了口气，以手扶额。

黄皮子嘴角抽了抽，却是面无表情。这混账师傅，又不是第一次当众丢妖，习惯就好。

“夫人息怒！我这狮驼兄弟，有一颗赤子之心，行事素来遵行本性，不知礼法，不守规矩。”牛魔王连忙嘿嘿嘿的做起和事佬。

尼玛，啥叫赤子之心，这破落狮驼王，根本就是自私、无耻、没脸没皮好伐！

牛山对老豆的交友眼力，实在无语至极。

好在母亲够霸气，一言不合，当场打脸。

“诸位，开吃之前，容小弟打个卡先！”还是杀马特妖王反应快捷，当即出言打破现场的尴尬气氛。

他取出留影石，抛至上空，石壁朝下，洒下一道清光。

“来！来！来！娘子，红儿，小金，小银，小黄，诸位兄弟，把脸朝上，张开笑脸，留个影像。”

牛魔王也是顺杆爬的高手，热火朝天的招呼着，笑呵呵的扬起面首。

这熊掌宴，还吃不吃了……几个小妖，气得脸色发青，不情不愿的扬起头，咧嘴狞笑。

终于，一番闹腾之后。

香喷喷的熊掌宴，正式开启。

牛山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酥香软糯，回味无穷……

嘴中每一个的味蕾，都在欢呼雀舞；一条条味觉神经，都在快活的震颤；大脑深处，仿佛炸开了璀璨焰火，诞出无穷喜悦。

连那无形无质的精神力，似乎也凝实了几分。

闻一闻，神清气爽。

舔一舔，精神百倍。

嚼一嚼，气血通畅。

品一品，九窍通明。

他仿佛有些明白了，什么叫做珍馐至味，什么叫做厨艺通神。

味觉，食欲，本是生灵的原始欲望。

珍馐至味，并非放大欲念，而是将那味觉、食欲，焕发无限生机，绽放无穷神韵。

精神力，肠胃消化之力，甚至嗅觉，都提升了一大截。

食之道，亦是大道。

饭厅悄然无声。

牛山目光环视四周，发现诸位大佬都陷入某种状态中。

吧唧嘴，沉醉脸！

金角，银角，黄皮子，三位小妖的表情更加夸张，眼泪与口水，竟一起往下淌。

一口熊肉，有这么夸张吗？

牛山心里嘀咕着，又夹起一块肉，味道依旧鲜美，脑海里却没有放烟花的感觉了。

“妙哉！一盘蒸熊掌，居然悟道两次。嫂嫂真正称得上厨艺圣手。”杀马特妖王回过神，摇头长叹。

“小弟听闻，佛家有圣水醍醐，有灌顶开窍之妙。嫂嫂烹制的这盘熊掌，绝不亚于醍醐灌顶。”禺狨王赞叹不已。

“诸位贤侄，小黄徒儿，熊掌蕴藏的能量太过雄厚，你等虚不受补，多吃有害健康，一块足矣。”狮驼王脸色肃穆，苦口婆心的提醒。

三位小妖，泪如泉涌。

臭不要脸的狮驼，其实说的没错。

吃下一块熊肉，他们已经饱了，不，已经撑了。毕竟，是妖王的肉。

可是，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如此美味，心中涌起了无限感伤。

泪水有些控制不住。

三位小妖，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流着泪离开饭厅，找个地方炼化熊掌的精气。

牛魔王和妖王兄弟们，终于放开胸怀，开启拼酒模式。

铁扇仙悄悄招呼着宝贝儿子，也出了饭厅。

牛山一头问号，母亲神秘兮兮的，莫非偷偷藏了一个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