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冥气

牛魔豪宅，茶室。

“红儿离家大半天了，也不知在外头过得好不好，会不会遇到危险。”铁扇仙愁眉郁结。

牛魔王品一口香茗，宽慰道，“娘子，葫芦大仙有妖王实力，在万里妖疆也算一号大妖，有他跟着红儿，绝无任何风险。”

“你这老牛，净是睁眼说瞎话。”铁扇仙狠狠瞪着老牛，眸子已是红了。

“北俱芦洲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么？有多少禁地，连你都不敢乱闯。那个死肥坨蠢笨不堪，他怎么能够照看好红儿。”

“夫人说的是……”牛魔王神色也变得严峻起来，将杯中香茗一饮而尽，“如此说来，老牛还得去趟黑云山。”

“嗯！”铁扇仙脸色稍霁，柔声道，“木长老既然不许父母干涉红儿的历练，你便藏在暗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露面。”

“娘子放心，老牛醒得。”

牛魔王全身披挂，来到家门口的空地。手臂轻轻一挥，便破开虚空，大步迈了进去。

隐居昆梧秘境的妖王，都掌握了出入秘境之法，可以随意出入。

众小妖，则只能在妖王的带领下外出。

……

在雷泽西边的一座大山脚下，滚滚大仙停下脚步，“哇”的吐出一口黑血，当即栽倒在地上。

“幺儿，我不行了。”

滚滚口鼻流血，面若白纸，两个黑眼圈有如墨染，仿佛连续爆肝了无数个日夜。

这货莫不是要死了……牛山惊呼，“大仙，你怎么了？”

“我吃了三足夔龙一掌，全身筋脉俱断，五脏移位，妖丹受损……”滚滚大仙气若游丝，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也是堂堂妖王啊！一掌就被打成这样？牛山心中震惊，连忙问，“大仙，三足夔龙是什么段位？”

“妖……王！”滚滚大仙闭上眼睛，脸色又惨淡了几分。

嗯！

妖王对妖王，连人家一巴掌都接不下来？

滚滚大仙，你有点水啊！

牛山沉默了，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全感！

这万里妖疆，果然遍地杀机，还是呼叫老爸为妥，大力牛魔的实力才真真靠谱……他从兜里悄悄摸出传信符。

“幺儿，那三足夔龙，并非普通妖王，况且，雷泽是他的道场……咳咳咳！”滚滚又睁开眼，虚弱的解释。

不是敌人太强，而是你太水……牛山面无表情的宽慰，“嗯！大仙好好休息。”

“三足夔龙在他的道场，实力能够提升五成——噗！”滚滚又喷出一口黑血，气息直线下坠，如风中浮萍一般微弱。

牛山叹了口气，道，“大仙，你安心的去吧！拯救熊大熊二的任务，我一定会替你完成。”

“老子还死……死不了！”滚滚翻了个傲娇的白眼，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把丹药，全部塞进嘴中。

“大仙，这么吃药，不会有问题吗？”牛山瞠目结舌，别没被打死，却被丹药给噎死了。

“这是本仙亲手炼制的丹药……”滚滚横了一眼，将瓷瓶塞进了怀里。

丹药入口，他终于缓了一口气，“幺儿，本仙要时刻压制体内的雷电气机，至少十日内不能动用法力，这黑云山还有八百里路程，恐怕只能走过去了。”

草！在妖疆步行八百里，还要带着一个废柴……牛山嘴角抽搐了一下，“大仙，不如我们先回家，等你养好伤再来。”

“本仙也想回去，可是回不去啊！”滚滚直摇头。

“木长老出门前告诉我，此次历练十分重要。所以，他暗中毁掉了你的传信符，眼下咱们只能依靠自己。”

牛山脸色骤变，连忙将手心里的传信符捏碎。

法力在手心蔓延，却没有出现任何异动，迅速消逝在空气中。

“这……这……糟老头想搞撒子。”

牛山懵了，他万万没想到，木长老来了个釜底抽薪，将他“召唤老爸”的兜底绝招给彻底破灭。

这是逼着他独自面对西游世界。

比预想的早很多啊！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幺儿，本仙要睡一觉，你替我护法。”滚滚躺在地上，瞬时鼾声大作。

这货能吃能睡，果然不是短命相……

牛山叹了口气，垂首坐在草地上，精神力缓缓向外发散。

经过“刑天图”的初步凝练，他感觉精神力就像自己的头发，无限向外延伸，每一根发丝，带有一颗高清探头。

方圆百步，非常和谐。或许感受到大妖气机，各类虫蚁都滚得干干净净。

到了百步之外……

左边草丛，潜伏了一头通体漆黑的猛虎，身插双翼，头生犄角，应是上古凶兽插翅独角虎的后裔。

右边森林，躲着一头嗜血暴熊，这头熊显然已经开窍，诞生了灵智，正小心翼翼的摸过来。

后方山腰，有一头长着人脸的狌鸟，大约一丈多高，正瞪圆血红色的眼珠，紧紧盯着山下。

前方山坡之后，有一口洞穴，里面趟着一具干尸，精神力感应到了僵尸独有的生命律动。

这穷山恶水，到处藏匿着妖魔鬼怪啊！

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牛山收回精神力，又想起激怒“三足夔龙”的两道人影。

从那衣袂飘飘的背影判断，他们应是人族修士。

北俱芦洲并没有人族部落，人族修士敢于万里迢迢前来挖宝采药，一般实力都不弱。

人族和妖族，向来水火不容。

此去黑云山，还得防备人族修士在背后使乱。

真是肝疼！

牛山端坐在滚滚大仙身旁，硬着头皮盘算当下局面，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时辰。

滚滚大仙依旧鼾声如雷，天色已暗了下来，大山漆黑如墨。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妖王气息，插翅黑虎、嗜血暴熊并没有轻举妄动，在天黑之前，都悄悄退走。

那头人面狌鸟依旧蹲在山腰上，宛若雕塑一般。

在妖疆，人面狌鸟被妖民视作不吉之鸟，一旦遇到，要么捕杀，要么避开。

牛山懒得去理会一只破鸟，他从锦囊里取出两件狐裘，一件盖在滚滚身上，一件将自己裹住。

北洲的夜，冰冷刺骨。

以“牛魔炼体诀”八十重的血气，哪怕去北疆冰原，赤身行走也丝毫不惧。

可是今晚，似乎冷得有些离谱。

阴冷气息宛若一条条毒蛇，无孔不入的钻入狐裘里面，然后寻机侵入脑仁、骨髓、五脏……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身体内外仿佛结了一层薄冰，变得僵硬无比。

“这是——冥气！”

牛山心中一抖，不禁想起木长老授课时，演化的“混沌初开，五气诞生”画面。

所谓五气——仙，魔，妖，冥，凡。

冥气，来自幽冥地府，其独树一帜的阴寒属性，与温度无关，而是一种状态。

生命归零的状态。

他霍然起身，左手握紧七星牛魔令，右手拿着阴阳芭蕉扇，双眼紧闭，精神力顺着冥气来袭的方向延伸而去。

嗯！冥气的源头，正是前方山坡下的洞穴。

洞里躺着的那头僵尸，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