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节：星陨

“天机楼的星长老被剑宗柳元一剑给杀了！”

这个消息，在京都之中流传的极快，转瞬整个京都彻底沸腾了。争先大会之下，所有人的都处在躁动之中，而这个消息，就像导火索一般，将整个京都的点燃了！

“什么？天机楼的星宿长老死了？”

这个消息传播的极为迅速，皇帝即便身处深宫之中，也是顷刻间听闻，霎时暴怒！

这个天机楼与皇室的关系，世人皆知，更何况，死的人还是天机楼二十八星宿长老之一。

“谁干的？”

仙道成几乎是半吼着质问道。

仙道成本拉着言明暖正在御花园之中观赏游玩，心情美丽至极，而噩耗突至，便是再美的景色都难以平复盛怒的龙颜。

当仙道成的声音传出之时，整个御花园乃至整个皇宫之中，但凡听闻这道声音的人，纷纷跪倒在地，俯首贴地，莫不敢乱动。

“剑、、、剑宗，柳元。”

跪在仙道成脚前的那个人结结巴巴的回道。

“剑宗？柳元？”

“来人，传旨，将剑宗柳元给朕绑来，朕倒是要亲自试试，这柳元有多大的能耐！”

仙道成自从继承了缘自信的全部修为之后，只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根本不将任何人再看在眼中了。

每天睡觉醒来，他看着那蓝天都比以往更加的蓝，竟是以为整个苍穹都拜倒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每天都只能按照他的意志变得愈发的蔚蓝！

“是，是……”

那人一听，如蒙大赦一般，瞬间连跪带爬的，就躲离了仙道成的视线。

“何谓，伴君如伴虎？”

“就是，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言明暖此时同样跪侍一旁，但是仙道成可没有半点怜悯呵护之意，一旦有事不顺帝心，必是地覆天翻。

“从前的陛下绝不会如此，陛下大病痊愈之后，虽愈发的宠我，可陛下却再不似从前心善，陌生的令我感觉到害怕……”

周围的一众侍从见到陛下都走远了，而言明暖还呆呆的跪在那里，看着仙道成渐行渐远的背影，言明暖曾一度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陛下……

“娘娘？”

言明暖现在已经不再是乐嫔了，而是乐贵妃了！身后跟着数十个宫女，起身后一同跑来，争先恐后的搀扶着言明暖。

有人见到自己已经无法插手，却也不闲着，一个人端着言明暖的衣服，让她起身变得更加的轻松。

言明暖现在是后宫之中最得宠也最得势的贵妃，虽然郑皇后还没有被明旨废除，但是整日被囚禁在坤宁宫之中不见天日，要想再夺回陛下的圣心可谓难于登仙！

这些事情，那些宫女都知道，言明暖心里自然也清楚，而那些宫女不知道的是，陛下如此对她，单单只因陛下知道，在许家叛乱的时候，是她陪伴在陛下的身边，并且精心照料，这是一种嘉奖……

而言明暖更清楚，她所有的恩宠都如泡影一般，阳光照耀之时，不论怎么看都光彩照人，但是泡影终究一戳就破，甚至都无需其他，最好的环境之中也无法自然长存……

陛下对她既无爱意，更无封后之意，现在有的只有褒奖，等恩宠过去，依旧往昔……

言明暖缓缓的起身，在这一刻，言明暖看着仙道成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神之中不再有那单纯的爱意，她的眼神极其的复杂，复杂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应该如何去走，接下来的路……

“继续爱，只有遍体鳞伤。”

“从头爱，她没有那个资格……”

“不爱吗？看似正确，又是唯一的选择，真的对吗？”

言明暖时常在心中问自己一个问题，那就是“何必呢？”

“何必呢？”

“人生一世，开心而已啊……”

“何必呢？”

“人生一世，要为自己而活……”

“何必呢？”

“深爱一个，只看脸不看心得人……”

“何必呢？”

“已到绝路，悬崖峭壁，跳下只有死路一条，绝无新生可能，为何还要固执的一往直前，所谓的勇气与深爱，是用来找死的吗？”

“醒醒吧……”

“爱人，不如爱己。”

“他那么爱自己，你又何必，那么爱他，实在、、、多余……”

言明暖坚强的隐藏了自己眼角最后一滴泪光，周围十来个宫女硬是没看出言明暖此时心中的悲伤。

只看着言明暖脸上习惯性的微笑，常住深宫，她们都已经习惯了“不自觉”的微扬嘴角，露出一幅十分荣幸的表情，而后去讨上位者的欢心。

言明暖的强颜欢笑无人能懂，而那些宫女看着言明暖脸上逐渐扩张的微笑，她们也是努力的，让自己笑的愈发的夸张，与真实！

“可这真实，往往假的，令人作呕！”

言明暖忽然反胃，推开众人之后，跑到一颗树边，单手撑着树。猛地呕吐了起来。如她一人猛饮十斤烈酒，实在有些难以招架。

在恍惚之中，在言明暖上下忽闪的眼皮之中，她好像看到了陛下，只是，再待她抬头之时，连那些宫女，都微微有些嫌弃的躲着她……

“有时，爱的卑微，也是种下贱。”

“以后，千万不要再随便骂谁是贱人。可能他贱的自己遍体鳞伤。”

……

“陛下，臣有事要问！”

陈允刚才听到了陛下竟然传旨要将剑宗柳元直接抓了绑入宫中，实在太过儿戏了。于是着急哄哄的找到了仙道成急吼吼的说道。

“陈卿，你现在不是应该带人去将柳元那个混蛋给朕抓来吗？”

仙道成听着陈允着急的声音，很是不悦。现在仙道成心中本就有怒火，陈允身为刑部尚书，还以如此的态度质问他，他这个皇帝必然不悦。觉得龙威有损。

“陛下，天机楼长老身死的事情，臣也听说了，可现在天机楼都还没有给个说法，陛下怎能如此断然下旨抓人。”

“据臣所知，就今日晌午，向剑宗柳元发起挑战的星宿长老就不下五人。柳元更是连番对战，之前只是刻意重伤了四位星宿长老，并无杀人之念。”

“那为何星长老会死在柳元的手中？”

陈允据实以道，同时反问道，希望陛下可以保持理智。曾经的陛下是绝不会如此冲动的！

“为何？”

“普天之下，除了争先大会之中生死各按己命，杀人朝廷可不予追责。其他的地方，皆要受国法律条的规范与约束，更何况，京都？天子脚下？”

“柳元就如此杀了天机楼的星宿长老，京都各处都传的沸沸扬扬，若是朕不将那柳元绳之以法，难不成还要放任他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吗？”

仙道成闻言，狠狠的一拍桌子，龙目怒瞪，威严无比。令人望而生畏。

“能够通过争先大会，最终名列寻仙榜之上，确实可蒙朕一次大赦，只要往后他能重新做人，一心寻仙问道，往事可一概不追。可那只有一次机会！”

“名列寻仙榜之上，可并不代表什么，更不可能目无国法。如此狂悖之徒，欺世盗名，简直恬为寻仙榜三宗之剑宗！”

“陈卿将其绑入宫中，朕要亲自教训教训他！”

仙道成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沉声补充着说道。

陈允听着仙道成现在所说的字字句句，可谓大义凛然，字斟句酌之下，好生佩服如此“帝王明君”！

陈允在朝多年，可是十分清楚陛下对天机楼的态度。

“陛下，臣多嘴，想再多说一句，不知陛下可准。”

陈允躬身行礼之后，沉声说道。

“准！”

仙道成长哼一声，淡淡的点头说道。

“朝中现任大理寺卿李成杰，同位列寻仙榜三宗之上，封号道宗。”

陈允躬身缓缓的说道。

“李成杰？”

“此时和他有何关系？”

仙道成一听，突然愣了一下，反问道。

“剑宗柳元，武宗独孤无敌，和现在的道宗李成杰，他们三人是结拜的生死兄弟。”

“当时，许家叛乱，还是他们三兄弟，亲自率军，将锦城收复。”

“只是当时陛下还在昏迷之中，可能……”

之后的话，陈允没有再说，陈允只是想提醒一下陛下，若是真的将柳元如此草率的绑入宫中，不论是杀了亦或是囚禁，李成杰都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

“哼！”

“陈卿这是何意？”

“朕才是仙朝的皇！”

“李卿固然功高……”

仙道成说话之时，前几句还是气势十足，霸气绝伦。可是说道后面，仙道成突然没了声音。因为，若是柳元是李成杰的结义兄弟，还真绕不开李成杰。

“李大人手中还有陛下赐出的黄马褂和免死金牌……”

陈允见状，忽的，低声说道。将仙道成想到却不知道如何说的话，点了出来。

“哼！”

仙道成闻言，冷哼一声。这还真的是个无解之局啊。

他身为皇帝，总不能单独瞒过李成杰，将柳元抓来，然后泄愤吧。

这要是让李成杰知道，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不论是李成杰自身的潜力，还有缘自新的那一层关系，仙道成多少还真的得对李成杰特殊照顾一二。

“这可能就是帝王最大的无奈吧！”

刚刚想要任性一把，就突遭打脸，走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仙道成拖着腮帮子，眼神之中的竟然有无数的苦楚与辛酸！

“陛下，其实咱们大可等天机楼的天机子前辈做出决定之后，再商讨出一个明确的态度。”

“陛下细想，天机楼的长老为何突然要向剑宗柳元下战书呢？据臣所指，武宗独孤无敌也在接受者天机楼星宿长老的挑战。这可能是天机子前辈，对二十八星宿长老的考验或者是历练。”

“案件尚不清晰，也无人报案，现在刑部贸然抓人，恐怕不太合事宜。”

“再有，柳元可以说于国有功，捍卫仙朝的城池，此为大功啊。还有就是，若论关系，未必就是天机楼的星宿长老与朝廷更亲。”

陈允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急忙上前走了几步，将声音压的极低的说道。

陈允见仙道成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显然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李大人现在不仅仅是大理寺卿，也是道宗，但同时也是太子师。而柳元是李大人的义兄，还愿意在国家危难之时，伸手相助，可见其为国效力之心。”

“若如此想来，剑宗柳元虽无官无职，但却可随时为朝廷效命。再加上那星长老已经是个死人了。”

陈允说道这里，就默默的躬身退后，又站回了原地。

有些话，点到即可。

陈允的意思明显，为了天机楼二十八星宿长老里的一位长老，而损失朝廷数员大将，这怎么算，都是血亏啊。

“传大理寺卿，前来见朕！”

仙道成略微沉吟一下，而后叹息一声，冲着陈允挥挥手说道。

“是！”

陈允闻言，应了一声之后，速速退下。

……

“大哥，那个星长老真的是死在大哥的剑下？”

李成杰自然也听到了星长老死在了剑宗柳元剑下的消息，相比那些局外人而言，李成杰知道的还要多一点，他知道天机楼的长老确实会去挑战柳元，也知道自己的大哥肯定不会轻易的杀人，当然失手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比武切磋，胜败生死皆在毫秒之间。可不是每次想要手下留情，都能控制的很好。说到底，还是自身修为不济。自己提出的挑战，自己不行，但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李成杰知道此事之后，立即就赶到了柳府之中，倒没有质问，而是很是关心的问道。

“当时，那位天机长老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术法，将我整个人的灵魂禁锢在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脚踩星河，头顶苍穹，天空的沉重，周围的压迫，让我几近疯狂。”

“我只记得，那一刻，我的修为在沸腾，我的灵魂在燃烧，我的记忆在颤抖，我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然后，我施展了我自创的一式仙术，宸极剑。然后我就从那位长老的术法之中挣脱了出来！那时的我极为的恍惚。”

“他到底是不是我杀死的，我不能确定。或是无意之中杀死的也有可能。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柳元不知道是不是还没从脱力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说话之时，双眼略微有些空洞，面部表情很是僵硬。

“大哥，不必担心。天机楼既然要拿我们三宗来当他们诸星宿之争的关卡，这种情况应该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才对！”

李成杰看着柳元的面色，轻声说道。

“嗯。”

柳元静坐在大堂之中，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李大人，你果然在这里。”

不一会，陈允到了柳府之中，见到了李成杰之时，瞬间大喜。

“陈大人，你怎会来此？难不成陈大人来此是特意来找成杰的？”

李成杰见到陈允进门之中，并不是直接找大哥柳元，而是笑着冲他开口说着，故而反问道。

“李大人，天机楼星长老身死之事，陛下已经知道了，还说要问责剑宗。”

陈允说话时，偏头向柳元看去，他说的委婉，但是李成杰可是很清楚，若是真按“杀人罪”来问责的话，就算不偿命，发配也是难免的。

“陛下可有旨意？”

柳元闻言，面部没有任何的波动，似是这件事情他只是个局外人一般，淡淡的问道。

“剑宗放心，陛下尚未明旨，只是要传召李大人入宫面圣。”

陈允给李成杰甩了一个眼神，淡淡的说道。

“本宗随着两位大人一同入宫。本宗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位天机楼的长老不论是如何死的，肯定与本宗脱不了干系。不论是陛下问责，还是天机楼惩责，本宗都愿一力承担！”

柳元悍然起身，沉声说道，眼神凌厉。

柳元虽然现在脑中一片混沌，但是他心中固守的东西一直都在影响着他，剑者无畏。

柳元愿意承担杀死天机楼长老的一切后果，同时不愿，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受到自己的连累。

以天机楼的地位，和皇室的之间的关系，星宿长老身死，天机楼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剑宗，这……”

陈允见状，下意识的便想劝阻。他可是在御前替柳元说了不少的好话，才让陛下暂息雷霆之怒，现在柳元再去，那不是相当于问陛下，“你可敢杀我……”这个愚蠢的问题。

“嗯，大哥应与我同去。”

李成杰闻言，点头应道，对着陈允说道。

“李大人……”

陈允以为是李成杰还不知道陛下此时的态度，所以才会任由剑宗如此草率，正想补充着说一些，想让李成杰和柳元两人重新再考虑一下，不料李成杰却如此说道。

“我应陪我大哥一同去向陛下负荆请罪，然后讲明事实！”

李成杰向柳元走去，与柳元并肩而立，沉声说道。

“负荆请罪？”

陈允在听到李成杰这话的时候，好像明白了一点，但是至于李成杰到底想要怎么做，陈允却没想通。

“京都是天子脚下，杀人之事传的沸沸扬扬，朝廷怎么可以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就算死者不是天机楼的长老，是普通人家，或是穷苦人亦绝不能姑息。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李成杰是大理寺卿，自然比陈允更熟知国家的法律条例。“杀人偿命”过于武断，像他大哥柳元这样，或是被迫，或是无奈，本心并不想杀人，但是致人死亡的错案不少。

“即便是一方死亡，也可以判断过失。死者为大，那并不代表死者的亲人或者家属就可以借着死人，大做文章……”

李成杰此次，是要将这件事情，清清楚楚的搞清楚，同样要对仙朝不完善的法律条例加以完善和修改。

仙朝，依旧会有七情六欲，但是冤、假、错、怨等之类的负面情感都会随之慢慢的减少。

“这……”

陈允听到李成杰的话，轻声的呢喃了一句，而后微微摇头大笑道。

“果真后生可畏啊。”

“李大人，你果真是我仙朝未来最大的希望啊！”

陈允对着李成杰抱拳，沉声说道。

“陈大人，仙朝还需大家一同努力建设。”

李成杰微微回礼而后向转身向柳元看去。

“大哥，一会去了皇宫之中，大哥只管将今日的事情如实的说给陛下听，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三弟，好吗？”

李成杰看着大哥的神色有异，还是轻声的开口提醒道。

“好，李大人。”

柳元闻言，冷冷的回答道。

李成杰与陈允对视一眼，而后一同向皇宫行去。

……

天机楼朱雀厂星长老身死，魂消。

天空之上，南方朱雀七宿之中，星位所在的星宿突然急速骤亮，而后瞬间黯淡，熄灭了所有的星光。

天空之上，另一颗新星，突然向那颗陨落的星位撞去。

“星陨，即代表星长老彻底的，魂归星海之中。”

一颗星的陨落，总有另一颗新星的诞生。

新生的那颗新星，虽然还不知道在何方，但是陨落的这颗却是一目了然。

星长老死在京都之中。

星位的陨星，却正好砸落在衔风湖上！

陨星坠落，溅起千层浪，衔风湖的湖水，顷刻间全部四溢而起，半湖的湖水被蒸干，半湖的水如那漫天的雨水一般洒落，还有无数的鱼鲨。

“呼！”

夜步凡等人见状皆是大惊，还不等反应，那带有烤鱼烧焦味的湖水已然将他们的身体浇湿。

也就在这时，张大帅和耿芙蓉同时苏醒了过来。

不知是湖水的温度，还是恰巧的时间，一切就都发生在这一瞬间。

张大帅睁眼之时，那湖水正好扑面而来，张大帅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有一点蒙。

而耿芙蓉醒来之后，感受着自己浑身都湿了，下意识的就抱紧了自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一喊之下，可能“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也不过如此吧。这声音，实在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