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

得到朱厚烨的允诺，安妮·博林就跟小女孩一样雀跃。

她踏着轻快的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推门，就看见自己的父亲、自己的母亲还有姐姐玛丽·博林和弟弟乔治·博林在屋子里。

安妮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她发现，自己越发讨厌自己的家人，那一刻，她真恨不得王后立马把小王子生下来，然后她好打包嫁人，从此跟娘家老死不相往来。

托马斯·博林看到次女来了，连忙道：“哦，快进来，安妮。我遇到了难题，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安妮没好气地道：“有什么为难的，不过是犹豫着我跟玛丽谁替国王生孩子而已。”

伊丽莎白·博林道：“安妮，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父亲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安妮道，“反正舅舅是不会犹豫的，因为就是没有我和玛丽，他那边也有很多女孩。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消息，肯定是父亲最想知道的。”

“什么？”

“萨福克公爵夫人刚刚拦住了亲王殿下。”

“你的意思是，王后殿下？”

“没错，王后殿下今年四十岁，赌一把，还是有机会生下威尔士王子的。父亲，你说，国王陛下会要私生子呢，还是一个血统高贵纯正的威尔士王子？”

“王后？！她都流产那么多次了！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流产体质？！”

“亲王给了对方调养身体的办法。”安妮道，“那么，父亲，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学那个男人？”托马斯·博林盯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儿，就好像面对着羊角的狼。

安妮道：“如果王后生下了威尔士王子，你就要同意，让我嫁给瑞德亲王。”

“那也要那个孩子活到国王正式册封他为威尔士亲王为止。不然，你就要给国王做情妇。”

“不是情妇，是未来的王后。”安妮的语气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反正她刚刚定下的婚约也是有限定条件的。

而且不这么做的话，她接下来的日子就别想消停。

她还想跟新出炉的准未婚夫好好培养感情呢。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托马斯·博林给了安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对长女玛丽道：“玛丽，你要抓住机会。王后现在还没有儿子，如果你能生下儿子，国王很有可能正式承认他！明白吗？那至少是一个公爵！”

“是的，父亲。”

玛丽不敢违逆，只能答应下来。

搞定了两个女儿，托马斯·博林带着钱包出了门。

他还要去拜访亨利八世的几个心腹侍从。想要一个国王的儿子外孙，还需要他们帮忙。

按照赌约，国王果然开始了禁欲。

宫里的气氛迅速变得诡谲起来。

宫廷有宫廷的游戏规则。两位夫人，毫无疑问，国王目前最宠爱的伊丽莎白·勃朗特夫人肯定是其中之一。

很多人纷纷去讨好伊丽莎白，有想走这位国王的宠妾的路子的，有想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一时之间，伊丽莎白的面前车水马龙。

对比之下，凯瑟琳王后的套房里气氛空前紧张。

玛丽长公主气得根本就没有心情做什么针线。

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该死的？！等那个女人生下了孩子，我一定要求王兄把那个女人送走！如果他不想惹怒皇帝的话！”

虽然伊丽莎白表现得对王后十分恭顺，也约束着自己的家人、侍女和身边的人，极力避免跟王后的冲突，人前人后对王后都十分恭敬，但是玛丽长公主就是不喜欢她。

当然，对伊丽莎白只是不喜，对于博林家，玛丽长公主就是厌恶和憎恨了。

前面也就算了，听到最后一句，凯瑟琳不得不开口道：“亲爱的玛丽，我知道你一直牢记着我们的友谊，不过，亨利才是英格兰的国王。”

用皇帝卡洛斯压他，只会激起他的逆反之心。

玛丽长公主道：“可是他现在哪里像个国王！”

玛丽长公主无比盼着凯瑟琳能生一个儿子出来，这样，她的哥哥亨利八世就不会发疯地去追求安妮·博林这个博林家的女儿。

她一点都不想向一个原本远不如她的女人低头，那是对她莫大的羞辱。

一旁坐着的西班牙大使沙普伊斯道：“最近在宫里没看到安妮女士。”

王后的西班牙侍女玛格丽特道：“她正在跟亲王约会，听说他们订婚了。”

“订婚了？”沙普伊斯错愕。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订婚的前提是，威尔士亲王满周岁。”玛丽长公主没好气地道。

还是这种有前提的婚约！

哼！

玛格丽特也道：“我对安妮的婚约没意见。我只讨厌博林家！看看他们这些日子！上蹿下跳！一面用安妮·博林吊着国王，觊觎着王后的宝座，一面又到处送钱，希望下一个被国王宠幸的是玛丽·博林，好让他们也得一个国王的私生子外孙！简直恶心头顶！”

一想到博林家，她就觉得恶心。

凯瑟琳不得不开口道：“玛格丽特，你还没有结婚，有些话不是你能说的。”

“是的，殿下。”玛格丽特只能应下。

凯瑟琳道：“好了，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祈祷了。”

“殿下！”

凯瑟琳伸手制止了侍女们想说的话，然后道：“大使阁下。”

“殿下？”

“德意志地区怎么样了？武装运动是否已经被镇压？”

“非常抱歉。现在还没消息传来。”沙普伊斯道。

“怎么会？如果说，现在西班牙还在法兰西打仗，卡洛斯分身乏术，运动没有镇压也就算了。现在西法马德里和平条约已经签订，法兰西也无力再战，皇帝应该可以全力对付德意志地区的武装运动才对。”

沙普伊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房间里的侍女。

凯瑟琳了然。

她让玛格丽特带走了其他的侍女，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玛丽长公主、西班牙大使沙普伊斯三人，才听沙普伊斯轻声道：“殿下，对于选帝侯们来说，领民也是他们的财产。”

凯瑟琳沉默了一下，道：“被亲王料中了。”

“亲王？”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凯瑟琳道，“请立刻致函我的外甥，皇帝陛下，就告诉他，请务必小心德意志地区，也小心罗马。”

“是的，殿下。”

从某些方面来说，沙普伊斯比他的前任靠谱多了。前任西班牙大使根本就不在乎凯瑟琳的话，对凯瑟琳的忧虑也是满不在乎。

可以说，西班牙跟英格兰会走到今天，那位大使功不可没。

而沙普伊斯，听了凯瑟琳的忧虑之后，当天晚上就用信鸽，急件西班牙。

玛丽长公主为凯瑟琳的镇定急得直跳脚，回去之后就忍不住发作，惹得她的丈夫查尔斯·布兰登不得不道：“亲爱的，很晚了，早点休息可以吗？”

玛丽怒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焦躁，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玛丽长公主是亨利八世的亲妹妹，当之无愧的都铎玫瑰，但是她跟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结婚的时候没有先得到国王亨利八世的同意。在当时来说，这样的婚姻是不符合规矩的。要不然，查尔斯·布兰登也不至于专门去要了教宗的特赦令，只为了证明他们的婚姻合法。

可即便是拿到了特赦令，又支付了大笔的罚金，过了国王的那一关，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世人的目光依旧是难以承受之重。

查尔斯·布兰登变得谨言慎行，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之二就是，玛丽·都铎·布兰登必须为自己的儿女的未来而努力。

她为查尔斯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早早地定下了未婚妻，而两个女儿的婚事就不上不下。

从血统上来说，玛丽·都铎·布兰登的女儿是无可争议的王位继承人，在国王只有一个女儿的情况下，她们的序列分别是第四和第五位，仅次于她们的母亲和兄弟。

本来，凭着如此高贵的血统和王位继承权，两位布兰登公爵小姐完全可以嫁给那些公国的公爵继承人，或者是法兰西、西班牙旁支的亲王、公爵们。

可就是因为布兰登这个姓氏，根本就没有出身高贵的公爵向她们求婚！

查尔斯不得不道：“睡吧，玛丽，我们的埃莉诺和弗朗西丝还小呢！”

“怎能小了？！我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已经开始盘算我的婚事了！”

王家都早婚，没看见国王的女儿玛丽已经先后跟法兰西王太子、皇帝卡洛斯以及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有过婚约了吗？

查尔斯·布兰登不得不道：“那就等，等王后怀孕再说。”

查尔斯·布兰登心里其实很清楚。

如果王后这次还是没能生下小王子，那么，按照他的国王的行事，说不定会为自己的女儿跟私生子订婚，这样，英格兰还姓都铎。

不过，这样的婚约不但要承受巨大的伦理和舆论压力，还要面对西班牙那边的压力。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让他的女儿嫁给国王的私生子，以提高私生子继承序列，这种事，国王干得出来。

而作为父亲，查尔斯·布兰登很清楚，他对两个女儿的婚姻，其实没有多少权力。

这让他同样烦躁不堪。

看见丈夫这副模样，玛丽长公主别提有多憋屈了，第二天一大早，还要继续去侍奉王后，一如查尔斯要侍奉国王亨利八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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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没有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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