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生打架王

书记长正在讲话的时候，后面有个人在那儿晃来晃去。一开始张金亭不想搭理他，他和王星想的一样，今天是俩人头一回来暂六十九师，没必要一上来就摆出高压的态势。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过去就过去了。但是这个小子就太不像话了。小动作不断张金亭不理他，那家伙得寸进尺，自己捣乱不说，还去逗他旁边的人。

旁边那人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主，俩人就在后头骂骂咧咧、拉拉扯扯。张金亭在上面大声讲，俩人就在底下小声骂。

这张金亭哪能受得了？再说，他不制止的话，底下那俩下一步说不定就打起来了！

书记长在前面一声吼，营长周少华脸上先挂不住了。“杨光，你想干什么？”周营长咆哮了一声。站在头一排的马排长转过身，分人群往后就走。

那肇事的士兵杨光还像没事儿人一样在那儿站着，背着手和营长隔空讲话：“周营长，我在这里站的好好的，没招你没惹你，你叫我的名字干什么？”

王星的眉头都皱起来了，一营怎么有这么个刺头？这时候马排长已经穿过人群来到了后排，“龟儿子，你还敢跟营长耍横？我让你耍横！”马排长骂了一句，挥拳就打！

杨光想不到马排长会真打。冷不防被一拳打到脸上，打了个趔趄，这位当时就恼了，抡起拳头反击。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斗在了一处。

周少华气得脸都青了，“来人，把杨光给我捆起来！”

在这个场合，他说话就是命令。周围当兵的一拥而上，摁着把捣乱的杨光摁地下，有人拿绳给捆上了。马排长气不过，窜过去抡巴掌，左右开弓又来了俩嘴巴。把杨光的嘴角都打流血了。

“放开我，放开我！马三春，你敢打我？我告诉我姐夫，明天就把你的排长给撸了！周少华，你敢绑我？快放开我呀！”

他姐夫？这家伙还是个有后台的？当然，你后台再大，干哪一行就得服哪一行管，不服管教就得受惩处。

王星才不管谁是他的后台，直接指示周少华，先把人关了禁闭再说。这种害群之马，必须要严惩！

周营长命令人，把马三春关进了禁闭室。出了这种事，张金亭也没有继续讲话的兴致了。周少华让张连长带队伍到操场上训练，其余人回营房整理内务。

王星跟着周少华到了营部之后，周围没有闲杂人了，他就问那个被抓的杨光是怎么回事？

周营长叹了口气，把里面的因果缘由给王星讲说了一遍。王星一边听一边暗自称奇。

原来那杨光就是重庆人，只不过老家不在江北，是涪陵的。杨光小时候调皮，时常和人打架，家长也管不住。

有一回把一个权贵家孩子胳膊给打断了。那家人不答应，杨光家里人就找到人家赔礼道歉说好话，表示愿意赔偿，实在不行打官司，判徒刑都愿意。

受害者的家里放出话来，我们不要赔偿，我家不差钱。判徒刑也不够，就算你在牢里呆一辈子我们也出不了这口气。人家打算花钱雇杀手，要了杨光的性命！

杨光的爹娘抱头痛哭，杨光傻眼了。后悔从小不听爹娘的教诲，以至于闯下了无法挽回的滔天大祸。

最后杨光他爹说：孩儿呀，你跑吧。有多远跑多远，一辈子也别回来了！你就当没我们这对爹娘，我们也当没你这个孩子。杨光的娘哭成了泪人。杨光一咬牙，连夜逃出了家。

他个半大孩子能跑到哪儿去？从涪陵跑到万州，钱花完了。没吃的，就捡垃圾、吃剩饭剩菜。有时候饿极了也去偷。有一回偷了个饼子，被人家掌柜的逮住就是一顿打。

杨光让打习惯了，就抱着脑袋硬挨。人家打足打够了，自然就放了他。这时候，有个军官刚好路过，见有人当街殴打一个乞丐，恻隐之心忽然发作，就拦住了饼子铺的掌柜。

那掌柜的不敢招惹军官，赶紧跑了。军官见这孩子瘦骨嶙峋浑身是伤，觉得于心不忍，就把他带回军营。

找人给他治伤，让他吃了顿饱饭。又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军官问他：孩子，你家在哪儿？你怎么不回家呢？

杨光哭着把自己的经历讲了。军官听完叹了口气，谁让你先打伤了人家的孩子呢？这样，我想办法帮你说和说和吧。

这军官姓栗，当时是个营长。找到那权贵人家去说和。过去这么长时间，权贵家的孩子胳膊已经长好了，怨气自然也就小了不少。再加上权贵也不愿意招惹当兵的，就答应赔钱加赔礼道歉了事。

到了那一天，杨光光着膀子身上绑着根藤条跑到权贵家门前。这是栗营长给他出的主意，要他效仿古人搞个负荆请罪。

杨光在权贵家门前跪了一天，等到天快黑的时候，里面出来个看门的，说事情已经完了，你走吧。

杨光跑回去跪倒栗营长磕头感谢。人家帮了他这么大忙，可以说是救了他的命。他没办法报答，就磕头，认了栗营长当干爹。

杨光没有正经事干，栗营长就把他招进部队里当兵，最起码，一日三餐是有保障了。

这杨光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进了部队也就老实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又和人打架。部队的长官知道他是栗营长的干儿子，就睁只眼闭只眼，训斥一顿了事。

后来，栗营长成了栗团长。杨光也不过是从二等兵升成了上等兵，连个排长都没混上。倒不是说栗团长不帮忙，实在是这位太能闯祸了。

每一次栗团长准备帮忙提拔，他就要闯祸。不是和这个打架、就是和那个斗殴。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天生打架王！

最后栗团长也彻底死了心。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杨光在部队仍旧安生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惹祸，不过大家看在栗团长的面子上，倒也没人把他怎么样。

今天关禁闭，也是这小子参军入伍以来的头一遭。

“栗团长平常不管，但是如果有人招惹了杨光，栗团长也是会出面的。我估计，杨光被关禁闭的消息，栗团长说不定已经知道了。”